除去假牙和假痣，倪虹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讓兩位為她挨打的好朋友看了。

季霄佑和曹金玉都看定了神，一是意外，二是倪虹太漂亮了，仿佛是動漫里的完美容貌。

之前，季霄佑覺得世上再沒有比李彩更美的人了，而現在，倪虹的美，是在李彩之上的。

倪虹再次擺擺手，轉身往學校去，可又走兩步，再次停下回身。

“你，是本地人嗎？”倪虹忽然看著季霄佑問。

“是啊，他是。”季霄佑還沒回答，曹金玉搶著話說，“我也是本地人，跟他算是老鄉，倪虹，你呢？”

倪虹點點頭，笑著說：“我不是，我是云之南的，我覺得，你跟我們山村里的一個人很像，所以才冒昧問了問。”

“與一個人很像？”季霄佑聽這句話是那么的熟悉。

“他呀，大眾臉，我呢，倪虹，你覺得我像你們那里的誰？”曹金玉那么熱情。

“這個，我一時想不起來。”

“那個人，他叫什么？”季霄佑想起了馮蛋子和老姚在法院門口的情景，忽然很想知道倪虹說的那個很像的人的底細。

“他沒名字，是個啞巴，文化程度很低的，還不認識字，聽說是被騙緬北打傷了腦子，也不知道怎么逃回來的，反正現在在我們那里撿廢品和采藥材……”

倪虹說著，看看手機時間：“哎呀，先不說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不然宿管阿姨也沒辦法給我留門了，拜拜。”

直到看著倪虹進學校，季霄佑和曹金玉才返回出租車里。

路上曹金玉說了很多話，但季霄佑沒有一句聽的進去的，他腦子里想的全是倪虹說的那個人，他甚至有點閃過一個念頭：那個人，是不是爸爸？

“但怎么可能呢？”季霄佑自言自語，“天下長的像的人，應該很多吧，我不該胡亂猜測的，我應該先去派出所問個清楚，不能聽見一個像我的人，他就是爸爸？再說，那個人我也沒問什么年紀……”

回到工地，季霄佑不安穩的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全身疼痛的特別厲害，勉強還能上工，基本上就是硬撐。

中午飯的時候，曹金玉給季霄佑端過來一大碗排骨湯，讓季霄佑好好補補，他說排骨湯的錢是馬曉陽和周德出的，他不怪那倆人臨陣脫逃，畢竟當時力量懸殊，有情可原。對比之下，季霄佑真夠哥們，他說要把季霄佑當親弟弟，改天一定要結拜。

兩個人中午一直在聊，沒有去午休。

季霄佑了解到，原來曹金玉與他的村距離不遠，都是一個鄉的，曹金玉家庭條件一般，但家里不指望用他的錢，父母都在外打工，曹金玉自己掙錢自己花，而且父母已經在城里給曹金玉按揭買了房，打算明年裝修，今年讓曹金玉玩一年，明年如果帶不回去女朋友，就安排相親，說什么明年也要把婚事定了。

說到這里，曹金玉垂頭喪氣，他多希望倪虹不是大學生，就是一個普通的打工妹，那該多好，不然，他使勁追倪虹，估計人家也不會同意，肯定瞧不上只有初中畢業證的他。

曹金玉很快想通了，他說，能有倪虹這么一個漂亮的普通女朋友，那也是挺不錯的，跟美女聊天，心情就是爽，到時候一起出去玩，別人見了，也是對我羨慕不已。

后來季霄佑又把自己的身世全盤托出，把自己月底的打算告訴了曹金玉。

曹金玉為季霄佑感到難過，他捏住季霄佑的肩頭：“你的事，就是哥的事，你月底走人，我也不干了，跟你一起。”

“那怎么行啊。”季霄佑很感動，但過意不去。

“有啥不行的，我出來干活隨便的很，我爸媽不管我，錢又掙不完，我休息幾天，很正常的嘛……”

曹金玉是把季霄佑真當了自己家兄弟了。

月底結完工，季霄佑和曹金玉各背一個大包裹出工地，包裹里有被子鋪底枕頭，他們背后還背著書包，書包里沒有書，只有衣服，牙膏，香皂等生活用品。

季霄佑手里拎著洗臉盆，他不舍得丟，而曹金玉“揮霍”一些，盆盆罐罐的一個不拿，他的一只手能空閑出來夾根香煙。

出工地門之前，鴻老伯還有些舍不得季霄佑走，偷偷掉了淚，他叮囑，等季霄佑到了派出所，遇到困難，就跟他打電話，他如果能幫上忙，一定幫。

當時，曹金玉不屑一笑，走遠后，跟季霄佑說，那老頭要是有那本事，一把年紀還用在工地受這份罪？

季霄佑沒說話，他不喜歡工地的生活，可與鴻老伯一段相處，匆匆離別，心里也同樣是不舍得鴻老伯的。

兩人坐公交車到總站，轉而坐長途客車。

長途客車是經過曹金玉村莊的，他給季霄佑計劃好了，兩人先到他家，他家里有輛摩托車，他再騎摩托載季霄佑。

三個小時之后，他們在站牌前下了車，季霄佑跟著曹金玉來到一條小巷，進巷第三戶人家，門朝東的，就是曹金玉家。

曹金玉家大門真大，藍漆大鐵門，門樓粘著有字的瓷磚：清賢雅居。

家里空閑著，曹金玉用鑰匙打開門，首先就看到一院子的落葉，他家院子靠西墻搭了一個棚子，底下放著兩輛半新不舊的電動自行車，座椅上落了一層灰。

而曹金玉提到的那輛摩托車，用廣告噴繪布蓋得嚴嚴實實，兩人放下行李，曹金玉迫不及待的就去掀開那層噴繪布。

摩托車保養的相當好，乍一看，就像是新的一樣，曹金玉用電打火將摩托打著，轟兩聲油門，很享受地，用力地去聞一聞空氣里彌漫的汽油味，他問季霄佑：“香不香？”

季霄佑皺眉搖搖頭：“不香，嗆得慌。”

曹金玉哈哈大笑，左腳踩擋，松開離合，就跟騎了野馬似的，飛一般從院子里沖出了門外。

停門口，他返回院子里，進屋里翻來翻去，找出兩個頭盔，扔季霄佑懷里一個。

見季霄佑背行李，他阻止說：“先辦事，不著急回你舅舅家，咱們去一趟派出所，把事情弄清楚嘍，再回來拿東西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