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他們像所有最普通的情侶一樣，去看了一場輕松的愛情喜劇，在電影院昏暗的光線下，分享著一桶爆米花。看完電影，葉晴沒有選擇高級餐廳，而是拉著楊子軒，去了一家她很喜歡的、煙火氣十足的街邊燒烤店。

在嘈雜的人聲和孜然的香氣里，楊子軒極其自然地戴上一次性手套，親手為她剝著小龍蝦，將鮮嫩的蝦肉，一個個地放進她面前的盤子里。

吃完飯，兩人沿著江邊，慢慢地散步消食。葉晴則徹底放下了所有拘謹，眉飛色舞地跟他講著自己大學時的各種糗事。他聽得認真，時不時地被她逗得低聲失笑，眼里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

“我跟你說個我們宿舍最經典的事，”葉晴壓低聲音，臉上帶著憋不住的壞笑，“大三那年，有一次，我、張歌還有希可，我們仨一起去吃了海鮮自助，結果張歌那家伙，不知道是吃多了還是不新鮮，回來后有點腸胃不適，一頭栽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楊子軒饒有興致地聽著。

“到了半夜，她估計是想去廁所，正要從她那個上鋪，爬下那個直上直下的樓梯。結果，她剛爬到一半，沒忍住，胃里的食物就……傾盆而下……”

葉晴努力地忍著笑，繼續描述。

“順著宿舍床位那個鐵樓梯，嘩啦啦啦……當時，我另一個室友希可，就是顧言的前女友，她正巧在下鋪的書桌前，戴著耳機瀏覽設計網站。她聽到動靜，還以為張歌要下床，就習慣性地抬頭望去……”

“然后呢？”楊子軒被她的描述勾起了好奇心，追問道。

“然后，”葉晴終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她就看到了人生中最壯觀的……‘特殊瀑布’……和掛在梯子中間，一臉醉態的張歌……再然后，就是我們整個宿舍，劃破天際的尖叫。”

聽完這個有聲有色、甚至“有味道”的故事，楊子軒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被她那鮮活有趣的描述徹底逗樂。

他看著她笑得眉眼彎彎、神采飛揚的樣子，覺得這比任何精心打扮的模樣，都更讓他心動。

兩人在江邊的長椅上坐下，晚風習習，笑鬧過后的氣氛，變得格外輕松和安寧。

葉晴看著江面上來往的船只，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悠遠和認真。她突然一頓，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轉頭看向楊子軒。

“楊子軒，”她開口，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沒敢跟別人說過。”

他察覺到她語氣的變化，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認真地看著她：“什么想法？跟我，有什么不能說的？”

葉晴看著他鼓勵的眼神，終于將那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關于自己的夢想，向他全盤托出。

“我……其實想考研究生。”

這句話，讓楊子軒有些意外。在他看來，葉晴在HBD的發展，已經是一片坦途。

葉晴沒有在意他的驚訝，繼續說了下去，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另一種光芒，那是屬于夢想的光。

“我想考深州美術學院。我很喜歡那個學校，它的校園就建在海邊，面朝大海。我以前看過很多次照片，學校的學生，在校園里，就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我覺得，能在那樣的地方，安安靜靜地讀兩年書，畫畫，是一件很奢侈、很美好的事。”

說完，她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心也提了起來。

楊子軒靜靜地聽完，長久地凝視著她。他看的，不是一個想從他身邊逃離的女朋友，而是一個擁有著獨立、完整靈魂的、閃閃發光的葉晴。

然后，他笑了。那笑容，比剛才的任何一次，都更溫柔，也更鄭重。

“這是一個很好的夢想，葉晴。”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全然的肯定。

他抬起手，極其珍重地，將她被風吹亂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后。他動作溫柔依舊，但接下來的話，卻讓葉晴如墜冰窟。

“不過，”他用一種非常理智和沉穩的語氣，繼續說道，“關于這件事，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更合適的方案？”

葉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什么方案？”

“去深州，意味著你要辭掉現在這份蒸蒸日上的工作，我們也要開始分隔兩地。”他開始條理分明地分析，“這對你的職業生涯和我們的感情，都是不小的挑戰。”

他看著她，說出了他的建議：

“其實，W市本地的幾所設計學院也非常好，在全國都排得上名次。你可以考慮一下，考本地的在職研究生。這樣，你既可以繼續深造，拿到學位，也不用放棄現在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切。我們……也不用分開。”

他總結道：“我覺得這樣比較合適，是兩全其美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