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凡腐必除，去舊迎新

1978年春天，全國科學大會在北京召開，各行各業的人們奔走相告，這是“文革”后知識分子的一次盛會，也是科研人員迎來春天的一次大會，延安醫學界也和全國一樣進入了大會的準備時間。

有一天，經朋友高長鵬介紹，準備參加全國科學大會的甘泉縣王家坪中學的李春梅老師要帶孩子來看病。提起這個李老師，可是不簡單，她畢業于陜西師范大學，教齡已有幾年，是陜西省的模范教師。上午11點鐘，李老師把孩子帶到我的診室。

我跟李老師說：“請您講講這個孩子患病的詳細情況。”

她說：“我畢業后分配到王家坪任教，四年后結婚，生下這個小孩，產假期滿，由于孩子無人帶，我就把孩子交給王家坪村一個50多歲的大媽帶，孩子愛哭，這個大媽怕孩子哭壞了，就把自己的干奶給她吃，有次吸吮時，孩子吸出的全是灰色的奶（俗稱黏糊子）。從此，這個孩子就開始腹瀉，身體一天一天的干瘦下來，我為了給孩子治病整天請假，根本上不了課。近一年多來，我們去過很多醫療單位求醫問藥，也不見好轉，這次教育局又決定派我參加全國科學大會，但孩子目前這個樣兒，我恐怕也去不成了，模范教師也成了空有其名。張大夫我求求您，快把我這個小孩治好吧。”

我說：“好，你千萬別著急，我先給孩子看看是什么情況。”

隨后，我仔細給這個孩子做了檢查。孩子叫劉浩艷，女，1歲零9個月大，其身體消瘦，脘腹拒按，煩躁哭鬧，皮膚干燥，面色黃，眼圈發青，瀉下臭穢，舌苔厚膩，脈象沉細。

我對李春梅老師說：“根據你孩子所表現出的癥狀，應當屬于中醫‘積滯’的范疇，但是病史較長，已有一年多的時間，現在虛實都有，正氣嚴重不足，邪氣還積于腹中，對于這種情況我們必須扶正，然后消食導滯。也就是說她的體內腐敗之物很多，根據‘凡腐必除，扶正迎新’的原則，我給這孩子開個藥方，可能藥后腹瀉會更厲害一些，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處方：黃芪10g、黨參10g、法半夏5g、枳實6g、黃連5g、黃芩5g、厚樸10g、砂仁5g、雞內金10g、木香6g、大黃5g、連翹15g、金銀花15g、延胡索5g，三劑，水煎服。

方解：黃芪補氣升陽，固表止汗，既能升陽舉陽，又能溫分肉，實腠理；黨參養陰和胃，潤肺化痰；法半夏健脾燥濕，和胃止嘔，消痞散結；枳實破滯氣，行痰濕，消積滯，除痞滿；黃連清熱瀉火，清心安神，解毒止痢；黃芩苦寒，清里解毒；厚樸下氣除滿，燥濕化痰；砂仁溫脾止瀉，行氣止痛；雞內金消食積，健脾胃，止瀉痢；木香辛溫健脾，行氣消脹；大黃蕩滌實熱，清除燥結，清積破滯；連翹清心火，破血結，散氣聚，消癰腫；金銀花涼血解毒，治療瀉痢膿血；延胡索行氣止痛，用于胸脅苦滿。全方共用，補氣寬中，消食導滯，消痞化積，健脾止痢。

服藥后，孩子拉得更加厲害，但精神轉佳，哭鬧見少，瀉下臭穢減輕，腹部變軟，舌苔變薄，繼續從前法出入。原方去金銀花15g，延胡索5g，繼續服用三劑，水煎服。

1978年6月27日，三診。

小孩服藥后，胸腹不脹，哭鬧已止，皮膚干燥明顯好轉，稀便變正常，舌苔變薄白。

處方：黃芪10g、炒白術6g、陳皮10g、砂仁6g、香附10g、黨參10g、麥冬6g、五味子6g、白芍10g、焦山楂6g、炒麥芽15g、雞內金10g、枳殼10g。三劑，水煎服。

服藥后，孩子腹部柔軟，瀉下正常，面色紅潤，眼圈發青明顯改善，吃喝玩均正常，病已告愈。孩子病好后，李老師如愿以償地參加了全國科學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