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淺陌所料，謙歌在接下來的日子，每時每刻都是在鮮血淋漓的戰斗中度過的。天地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一路向前，卻知曉沒有一個可以讓他落腳的地方。

在別人眼中，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不死，心難安。

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謙歌沾滿了血跡的面容上，打濕了他用來隱藏一切情緒的眼瞼。在他的正前方，還站著幾個從天庭下來，沒有被滅掉的小兵。

畏畏縮縮向后退的小兵們眼中滿是驚恐，不明白天帝為什么會派他們這些法術尚淺，平時連喂天馬的資格都輪不上的廢物，來對付眼前這個連君墨上神都收服不了的大魔頭？

死亡的氣息十分清晰地籠罩在他們的頭上，靠在最左邊、個頭較矮的一位小兵實在受不了謙歌的壓迫，將右手中的長槍往地上一丟，便跪了下來。

“求、求求那你放過我……”恐慌的嗓音中帶著嗚咽。

跪在地上的小兵面色慘白小心翼翼看著不遠處掌握著他們幾個命脈的謙歌，發了狠地將腦袋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面上磕了起來。

他是真的不想死。

在凡間修行了幾千年，為了功德圓滿，能夠順利飛升，他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相反，在人間的那段時間，只要遇上了他，能夠幫的忙，他幾乎都幫了。

前不久，他才剛飛升，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沒有做。

顯眼的紅從小兵額前滲出，粘在路面之上，沒過多久，便被雨水沖走了。

雨越下越大，謙歌面無表情地看著身前的景象，無喜無悲。

別人的死活，與他有何干系？既然已經來了，就留下來陪他吧！

紅光閃過，慘叫在雨聲中響起，又迅速隱去。

再看時，雨中只剩下謙歌一人了！

雨水混著鐵銹味順著他垂下來的指尖、衣角，嘀嗒嘀嗒地打在地上，濺起了一朵朵暗紅色的水花。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謙歌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身影漸漸顯現出來，花若憐望著不遠處的背影，幽深的眸子中，閃著復雜的光芒。

兩人的服飾顏色相近，只是一個是干的，而另一個卻濕透了。

密集的雨聲持續不斷地傳入他們耳中，兩人誰也沒有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渾身濕透了的謙歌抬腳，就向著隱在雨霧中的一條小道走去。

緊接著，帶著水聲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謙歌腳步一頓，小幅度地向后瞟了一眼，沉聲道：“別跟著我，你要找的人，不在我這兒！”

“有你在的地方，你師父就一定會出現！”花若憐看著正前方挺得筆直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悲涼之感。

冰涼的雨水打在兩人身上，謙歌望了一眼前方看不清情形的小路，暗啞的嗓音響起：“你既然是修竹留給她最后的驚喜，就應當好好活著……”

謙歌話音剛落，人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在雨霧的背后，正站著一排排埋伏在此的天兵天將，謙歌走后，便也隨著謙歌離去了。

獨留一抹黑影，站在雨中，久久呆立不動。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