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姜世恒審問著楊春生，退下的姜竹月也在問朱湛：“書架后面怎么了？那個蘆雪難道不是被打跑了？總不會是被藏到書架后面了吧?！?

昨晚發生命案，溫家上下二十口人都被叫去問話，唯獨少了一個蘆雪。

據溫繼祖爹娘交代，她應該是受不了溫繼祖的折磨跑了。

朱湛點頭：“你猜的沒錯，她確實在書架后面?！?

準確的說是被砌在書架后的墻上。

因為溫繼祖說書房太過破舊影響他讀書，所以最近家里弄了些材料要重新裝修一下作為書房的耳房，尤其是墻面要好好粉刷一遍，墻皮都有些掉了。

正好方便了楊春生。

要不是他在熟石灰堆里發現一顆米粒大小的白珠子，也無法想到人可能藏在墻后。

熟石灰里無緣無故落下一顆小珠子，會是巧合嗎？

朱湛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就在書房摸索起來，結果還真讓他找到了。

“被砌在墻后面，她死了？”姜竹月的嗓門猛的拔高，引得堂內辦案的姜世恒都看了過來。

姜竹月沒看他，腦洞大開：“她怎么就死了，不會是昨晚死的吧，難不成是她被溫繼祖殺了，所以楊春生為了給她報仇反殺溫繼祖？”

姜世恒看兩人靠的那么近，眉頭能夾死蒼蠅，卻礙于公務不能過去制止。

兩人誰也沒管他，朱湛說：“那倒是不清楚，有這個可能，溫繼祖本來在床上就變態，折磨死過幾個通房丫鬟，蘆雪本來就被他折騰的不輕，也許溫繼祖身體受損后變本加厲?！?

所謂的逃跑根本就沒人看見，不過是其他人的猜測。

晚朱湛故意引人過去時，姜世恒審問后，也知道了溫繼祖的一些殘忍面目。

溫家人一開始還支支吾吾的，但到底還是吐露原委。

但因為溫繼祖行為上不存在故意殺人，是幾個丫鬟身子弱，自己病死的，所以在這件事上，只是有損德行，并不算殺人犯罪。

唯一一個還活著的通房丫鬟就是蘆雪。

在溫繼祖死后第一時間，溫父把所有下人叫來，結果發現蘆雪不見了。

問過之后，他們才知道，蘆雪稱病已經好幾天沒有露面，有兩個丫鬟說蘆雪早就想跑了，于是溫繼祖爹娘也這么以為，跟姜世恒也是這么說。

“那你怎么就確定蘆雪和楊春生是兇手？”姜竹月滿眼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來楊春生命根子受了傷，我都沒看出來?！?

最好的大夫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是什么毛病。

自詡醫術還不錯的姜竹月都辦不到，朱湛又是怎么做到的？

靠血腥味兒的話，每個被溫繼祖打傷的人都有。

“因為他衣角上白色的灰?！?

在找到蘆雪之前，朱湛沒意識到有什么，在墻后發現蘆雪后，他立刻想到楊春生袖子上的一點白灰。

姜竹月恍然：“原來是這樣，可惜他沒能把所有痕跡清理干凈?！?

“也許不是他不想，只是沒時間而已。”朱湛嗤笑。

“怎么說？”

在溫繼祖的床下有一點不明顯的血跡，眼神不好的很容易忽略過去。

朱湛注意到了，但用處不大，不過把前后一聯想就有了猜測。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見過楊春生去暫做書房的正屋西耳房的下人說，楊春生離開后約摸半盞茶的時間，東廂房就傳來噩耗。

半盞茶的時間，也就是五分鐘左右，楊春生幾乎是回去后就出事了。

至于他為什么立刻就把溫繼祖的死訊告訴大家，朱湛能想到，必然是因為那個聽見動靜的灑掃婆子。

楊春成怕被人發現殺害主人家，不得不先發制人，在短短的一瞬間就想好了解決辦法。

而為什么要攀扯到姜竹月身上，大概是看到了手帕，下意識的反應。

他來不及處理已經奄奄一息，或者是已經死了的蘆雪，不得不暫時把她放在床底下，以免被人看到蘆雪也在。

等溫繼祖爹娘叫人去處理的時候，他再偷偷把人挪走。

他或許還想過要讓蘆雪做成重傷病逝的假象，反正溫家這么死的通房也不在少數。

但可惜在他行動之前，已經有人叫破蘆雪消失不見的事，他不得不把人藏起來。

而藏尸的最好地點，他盯上了書房的墻后。

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會砸開墻去找消失的人。

再加上他自己強大的心理，幾乎算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他可能真的就擺脫嫌疑，可以繼續安穩過日子。

但可惜百密一疏，蘆雪頭上朱釵掉下來一小粒珠子，讓朱湛找到了蘆雪，連帶著兇器，以及裝毒藥的東西。

事實也確實如此。

有了突破口，案件審理極快。

毒藥就放在蘆雪的朱釵里，朱釵可拆卸，里面還殘留著一些。

并且朱釵也是楊春生的作案工具。

他就是用扇形的朱釵切了溫繼祖的命根子。

楊春生本還想否認，他毫不知情，但被朱湛指出袖子上的石灰，頓時無可辯解。

進去過書房，腳上沾石灰的有，但袖子上有石灰的卻只有他。

姜竹月崇拜地看著朱湛：“厲害。”

玄清驕傲道：“那當然，我主子是最厲害的?！?

夕嵐不服：“厲害又怎么樣，還不是中毒了，需要我家姑娘才能解毒?！?

“你……”玄清被氣到冒煙。

兩人跟斗雞眼一樣就要吵起來，溫家東廂房南側耳房里面傳來咆哮聲。

“我殺了他又怎么樣，他該死！”

楊春生惡狠狠地瞪著所有人“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難道我們生來就該死？”楊春生瞪著姜世恒：“憑什么他不痛快了就能隨意打殺我們，羞辱，折磨，讓我們生不如死?！?

“都是爹生娘養的，憑什么我們就低人一等，溫繼祖這種魔鬼死了也活該。”

“哈哈哈，他自己命根子廢了就要我們也跟他一樣，恨不能生生扯斷，我恨他！”

溫繼祖爹娘和溫姨娘嗷嗚叫著要弄死楊春生，楊春生不僅不怕，還囂張道：“來啊，你們殺了我啊?！?

“我受夠你們了，你們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想我們這些奴才怎么死就怎么死，沒想到吧，我這個低賤之人把你們的寶貝兒子給宰了，都給我去死?！?

趁所有人沒反應過來，楊春生抄起地上抹墻的鏟子沖著溫家人就過去了，嚇的他們哇哇大叫。

大理寺的捕快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將楊春生給抓住，但溫家人還是受了傷，尤其是溫姨娘身上被劃了好幾道。

姜竹月清楚的看見是溫繼祖的爹，溫姨娘的好大哥推她去擋傷害的。

她不無嘲諷的想，這就是溫姨娘惦記著的娘家人，不惜把女兒送出去的好人家。

楊春生對這結果并不滿意，他對姜世恒道：“姜大人，我要舉報溫家拐賣勿吉族良家子。”

在梁朝，拐賣勿吉族良家子是要處以絞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