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蕭天摸著背后的劍柄，那是一把重劍，沒有開鋒，很適合揮砍。

他拔出了那把劍。

“老張，揍他，往死里揍。”司鄴興奮道。

一個小劍修，練劍沒多久，能有多抗揍？老張是他們家族內招攬到的宗師，就算這小子的師父是劍圣，也未必能跟他抗衡。

荀蕭天揮出了第一劍。

劍鋒揚起一片雪，迷蒙了所有人的雙眼。

雪片落下后，幾人的面前空無一人，只有遠處一個片影落在遠處。

“少爺，他跑了。”老張回過頭來，報告情況。

“追啊！”

司鄴一拍他后腦。

然而在兩人即將追上的瞬間，旁邊的巷子里走出一個人，司鄴再次撞到了他身上。

常晏垂眸看向地上的人。

某個家族的小鬼，沒什么值得在意的。

“燕衡？”司鄴叫出了他的名字。

常晏深深呼吸，這是他用的上一個名字，用這個身份的初衷，也只是為了救自己的某個徒弟。

可惜那個孩子在被他救出之后，因為傷勢過重去世了。

現在也是時候舍棄這個名字了。

他垂眸，“我不是燕衡，我是……常洵，也許我真的很像你認識的人吧。”

“這樣。”司鄴站起身。

有這么個小插曲在，追上去教訓那小子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常晏想起了剛才從自己面前跑過去的負劍少年，已經猜出了情況，那少年招惹了這個紈绔，隨后就被這個家族追殺了。

看那少年的打扮應該是無勢可依的，倘若他是個有天賦的，豈不是要白白浪費一個人才。

也許，這個王朝的普通修士，需要一個稍微能給予公平的地方。

他壓低了斗笠，走開了。

荀蕭天在巷子里躲了一會，確定自己把這幾個麻煩甩掉之后，踏上了跟師兄師姐匯合的路。

茫茫大雪覆蓋著的嘉關上，師懈已經在等他了。

“我們昨晚去看過關外的情況，現在看來，那些邊民還沒有過來進犯。不過根據斥候的情報，三天前，關外三百里處，有邊民屯駐。”

邊民遷徙的速度很快，并沒有辦法確定他們在何處。

荀蕭天看著地圖，判斷思考著，“我們，走這條路去看看。”

這條道有些偏僻，兩邊的地形很適合設伏，過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些設伏的地點，而且附近還有幾個相對繁華的鎮。

“好，等你師姐醒了，我們過去看看情況。”師懈看了眼情況。

等到葉棲竹醒后，三人一同出發，往那條道上走。

夜里風雪大，三人到地方的時候只看到滿地被雪覆蓋上的兵器和碎符咒，挖開白茫茫的雪，可以看到底下一片被凍成冰的鮮艷紅色。

“這是有人先在這邊起了沖突……看打斗的時候，應該是今天上午發生的事。”荀蕭天查看了一下尸體。

根據尸體上的傷口推斷，現場似乎是少了一個人，一個劍修。

“現場有個很厲害的劍修，他應該還活著。”他站起身，開始尋找。

師懈聽過情況后，也翻出符咒在雪堆里翻找了起來。

雖然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那人應該已經兇多吉少了。

午夜子時，風住雪停，三人在某個石窟底下找到了人。

那是個奄奄一息的人。

葉棲竹使盡渾身解數，也只是保住了人命。

“看他的打扮應該不是邊民。我們在這里休息一會，等下他要是有動靜，就帶他回去治療，不行就就地埋了。”師懈判斷著。

三人輪流守著。

后半夜，荀蕭天感覺到地上的人動了動手指，正要起身去叫師姐的時候，身側的人拉住了他。

他的意識不太清醒。

“瀟瀟，瀟瀟……”他拉緊了他的衣袖，“瀟瀟，哥哥對不起你，你放心，哥哥這次能回去就娶你過門。”

“……”荀蕭天腦子有一瞬間混亂。

看起來他好像是被認成了女孩子？看起來這人已經神志不清了。

地上的人繼續昏迷著，而三人安排好了計劃。

由師懈畫陣，荀蕭天二人盡快把人送去救治。

嘉關營地。

“大哥走了這么久，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司鄴看著這沒停下的鵝毛大雪，有些擔憂。

正說著，就看到前面一陣喧鬧。

“走走走，別擋路，他受了重傷需要醫治！”

“這位醫修妹妹你也過來幫忙！”

“小哥你去通知他家里人——”

司鄴靠近了就看到荀蕭天一身泥土血跡地站在那，手里拿著一枚玉佩。

“那是大哥的東西，你偷我們家東西？”他一把搶過那玉佩。

“你大哥受傷了，我們把他帶回來而已！人現在就在里面，你能不能為你大哥積點口德？”荀蕭天望著天邊的一抹白，有些心焦。

司鄴揪住他，“我大哥要是出事我跟你沒完！”

荀蕭天覺得，要是等會師姐出來還有余力，還是早點幫這人看看頭。

老張制止道，“夠了，少爺，等大少爺安定下來再做決斷。”

等司鄴松開手后，荀蕭天才靠在樹邊，用地上的雪搓掉手上的污跡，默默祈禱。

從東方的魚肚白到藍天白云的時間過得很漫長，等到葉棲竹走出門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了。

“抱歉，我們幾個盡力了。”她疲憊地靠在荀蕭天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大哥死了。

司鄴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黑了臉色。

“你，你不準睡，你不是個醫修嗎？你為什么救不了他！”他搖晃著葉棲竹的肩膀，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醫修也不是萬能的，總有回天乏術的時候。”葉棲竹解釋著。

司鄴憤憤地把她摔開。

“為什么！為什么！”他吼著，不想接受這個結局。

昨天還是一副囂張樣的紈绔，現在跪在地上，嘶叫著，怨恨命運的不公。

這個場景讓荀蕭天有些想笑，但細想想又覺得可悲。

人命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就像是被卷入洪流，無可逃脫。

三人在邊地留了許久，等到騷擾逐漸平息后，才啟程回到白鹿山。

出乎他們意料的，白鹿山上多了個人。

三人看著面前這個意料外，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