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明明是第一次相逢卻又馬上告別

“紅塵百事俱是過眼云煙，不足為外人道也，不如敬天地一杯，對月飲下那數分寂寥。自知愛恨情潮留不住，不如蒼天一笑樂逍遙，愿往后路途迢迢你，夕陽晚照，皆有人伴?！睂O嘉北邊看著《一笑江湖》的音樂專輯的介紹，邊問，“你們組選擇這個歌，和這個離別的氛圍感契合度百分百?！?

坐在宿舍的椅子上，孫嘉北正在看節目名單。

“這首歌有戲腔，幸虧有音樂專業的，感覺好瀟灑的歌?！碧K希芷回答，“他們昨天還在群里討論了半天，我今天早上起來就看見999+的消息。”

“一來一直都在建群，大群小群，通知群，正式群員群，雜七雜八的群。”孫嘉北說，“排個節目還要分組，事多。”

“感覺時間好緊，我們就培訓幾天，這幾天白天去軍訓上培訓課，晚上不是在團建就是在團建的路上。終于吧，有節日看，還得是自己準備的。本質上有區別。”蘇希芷感覺到時間倉促，“好像我們的分配名單要定了。”

雖然最開始填報服務地的時候是有具體縣具體崗位的，但是來了之后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要重新分配的。

手機振動，來電話了。

孫嘉北把手機投屏的頁面關掉，對蘇希芷說：“你看電視吧，我估計學長找我要我下去一趟?！?

“你可以暫停的，我反正可以打游戲，就是一個人在房間也無聊，來陪你看電影。”蘇希芷說。

放的是《花束般的戀愛》。

雙人宿舍的客廳很小，所幸有電視可以打發這個荒蕪的地方的漫長的夏日時光。軍訓已經結束，培訓課也接近尾聲，最近兩天的晚上都在排演節日，距離離開黨校的時間已經不過兩天時間。

明明是第一次相逢卻又馬上告別。

孫嘉北接了電話，說：“喂，學長，怎么了？”

“現在有空嗎？下來一趟?！睏顦烽獑枴?

“好，我就下來！”孫嘉北回答。

下了樓，看見葉旭南也在。

孫嘉北問：“怎么了？”

“我們打算送葡萄、哈密瓜、西瓜到各個房間，人手不夠。”楊樂楠解釋。

常規分發水果，孫嘉北說：“行！”

C市是一個水果自由的地方，這里盛產各種瓜果，雖然出不去，但是水果還是可以吃到。經常中午或者晚上，都會有分水果的事情。估計因為分水果，都已經和各個宿舍的人混了個臉熟。

“又開始了吃瓜之旅。”孫嘉北朝葉旭南說，“現在已經是送瓜?？土恕！?

“是的，他們一看到我，就知道是來送瓜的?！比~旭南回答。

“明天要出去實踐，終于能出去玩了?！睂O嘉北說，“一直待在這個方寸之地，人都會荒?！?

“很喜歡這種以實踐之名出去玩的活動。”葉旭南也表示贊同。

幾天的相處，孫嘉北和葉旭南的關系比之前好了很多，因為經常一起去送瓜。

離開前的時間活動，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黨校，坐上大巴車，去附近的景區。西北的景區和內地沿海不一樣，怎么形容呢，就是5A的感覺總讓人覺得是進了種水果的院子，稍稍大一點兒的果園。

全程就是在走路，然后聊天，在大門口拍集體照，出了景區再拍集體照。

幾個學長學姐在討論這么好的機會，要不要出去吃飯，因為后天就要各自分到各個服務縣。

在這里總有原則上不允許，但是情理上得干干。

最后，司機叔叔很認真地說，可以等他們去外面吃飯再接他們。

所以，五十多個人去了當地餐廳吃飯，AA制的，畢竟，這個經費并沒有批，而且不能聲張。

漂亮的燈光，聚滿了人的圓桌，眾人在拍照、吃飯、舉杯，這樣的好時光到底很難得。吃完飯，音樂響起，一群人在餐廳的大舞臺跳起了民族舞蹈。孫嘉北有些吃撐了，走出餐廳消消食。

“你怎么也出來了？”孫嘉北問葉旭南。

“買水！”葉旭南手拿一瓶礦泉水說。

“你呢？不去跳舞?！比~旭南問。

“我出來消消食?！睂O嘉北回答，“我看到這里就一家奶茶店，想去買個奶茶，但又覺得太遠了?！?

這一輪圓月高高懸掛，俯瞰世界的愛與失去。

這一群參加西部計劃的人都是剛剛畢業的，因為境遇相同，所以大多都有話聊。對于他們來說，面對畢業都是后知后覺的，在離開學校的那一刻，才會知道自己是真的要離開了。他們都是要在離開的時候，才突然愛上學校的，就像人生真的很奇怪呀，我們總是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才突然想要好好開始。

正如，他們是在快要離開培訓地的時候，才發現很多事情后知后覺。

他們上過那么多課，卻從來沒有一堂課告訴過他們，在這樣的十字路口該怎么選。很多人都是來不及說再見的，最措手不及的事情，他們還沒有配妥劍呢，出門便已經是江湖了。

“他們還在跳舞，應該還沒有?！比~旭南說，“我騎共享電動帶你去，怎么樣？”

“時間夠嗎？”孫嘉北問。

“差不多十來分鐘去，十來分鐘回，先去，他們沒那么快結束。”葉旭南已經開始看街道邊零星的共享電動車了。

夜晚的風還帶著熱氣，月光為他們的路鋪上了薄紗。經過幾個路口，避開交警叔叔，順利抵達奶茶店。

“你喝嗎？”孫嘉北問。

“我不喝。”葉旭南回答，“我在外面等你，你去買。”

C市唯一一家連鎖奶茶店，點了一杯常規款。

晚風，訴說了相逢的故事。

果然，蘇希芷發消息問孫嘉北在哪，舞會結束了，大部隊要集合回去。

“正在飛速趕來?！睂O嘉北給蘇希芷發消息，此時她已經坐上了超載的共享電動車。沒有辦法，那家餐廳外面就這么一輛好的共享電動車，其余的是壞的。

幸好，司機叔叔要開大巴車來餐廳，耗了一點兒時間。

抵達餐廳，孫嘉北混入人群，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

人群中，那個喝著奶茶的女孩子，讓一群人驚訝了——這個地方哪里來的奶茶？

低調，低調，抬頭一看，月光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