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個趔趄心有余悸
這個城市太小了,兩個志愿者去吃個單位的飯然后還要去夜場KTV的事情已經在志愿者群里討論得熱火朝天。
大部分志愿者的消息都不是羨慕而是同情。
KTV這種地方,和熟的人去玩玩唱唱歌無傷大雅,但是這上都還沒上班人都不認識的一群人去,那就是另外的感受了。
“如果在KTV讓你們喝酒千萬別喝醉了。”
“都已經十點了,還不讓你們回來,真是強制參加無意義社交。”
“無比同情,深感愛莫能助。”
有一種絕望的心情涌上心頭。
KTV的地方不在飯店旁邊,而是又要去經過三四個路口的陌生地方,跟著導航騎著自行車,孫嘉北第一次感受到陌生的城市無奈的社交。
那個主任已經一言堂了,不能有人缺席,畢竟,還要在單位工作,不能駁了對方的面子。可是,已經很晚了,照這個形式下去,盲猜凌晨三點才會放人走。
也不知道是淺酌的那口葡萄酒的酒精度數略高,還是內心極度的不安導致的,孫嘉北停好自行車走上KTV的樓梯的時候一個走神,腳在樓梯上踏空,一個趔趄,瞬間回過神,扶住扶手,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腳有些扭到了。
趁著還沒有進包間,趁著還算精神正常。
孫嘉北發了一條朋友圈。
“一個趔趄差點兒讓我從云端跌落地獄。”
很奇怪,孫嘉北只是表達當時的心情。
而手機在那則朋友圈發出去之后,她同時收到了來自程溪和楊樂楠的消息。
孫嘉北關注的重心被轉移了,她突然疑惑了。
但是,已經到了包間門口,她并沒有先回消息,而是帶著扭傷的腳走進了包間。果然,等著他們的是包間桌上擺滿的啤酒。各自入座,孫嘉北想坐邊上來著,突然來了兩個主任硬拉著她要坐在他們中間。
百般抗拒之下,終于掙脫。
葉旭南皺了一下眉頭,說:“沒辦法,芊悅姐說,讓我們找個機會就撤,他們太能折騰了。”
孫嘉北在最邊上揉了揉腳,說:“想現場把自己活埋的心都有了。”
KTV的人開始唱歌,孫嘉北借這著紙酒金迷的燈光,回著消息,她先回的程溪學長的。
“怎么了?”程溪問。
“飯局結束又有歌舞局,重點是KTV擺了好多酒,剛剛還扭傷了,我還被硬拉著差點要坐到兩個男主任中間,好煎熬的感受。”言語中盡顯痛苦。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嘆息。
“偏偏是很簡單的事情,他們總要搞那么復雜。”
孫嘉北沒有看懂這句話。
“沒懂。”
“明明是簡單吃個飯,非要喝酒;明明是去唱個歌,非要喝酒。”
“懂了。我只嘗了一點點,沒醉。”
話筒遞到了孫嘉北坐到地方,她給程溪回消息:“我要去唱歌了。”
本來上一秒心情悲傷得可以彌漫十幾個星系,下一秒因為意料之外的關心就煙消云散了。她還有心情去唱歌?
“嗯。”程溪回的消息很簡單。
夜里,總有些晚睡的人。
一首歌畢,孫嘉北把話筒給了葉旭南,她借著上洗手間的理由暫時離開了包間。
她給楊樂楠回了電話。
因為楊樂楠發過來的消息是:“你方便接電話嗎?”
有一種,對方確認你還是否還活著的感覺。
“方便講話嗎?”楊樂楠問。
“我在衛生間的洗手臺。”
“A縣怎么這樣,前兩天吃個飯搞到凌晨,還把那么多志愿者灌醉了,又消停一小會兒,大晚上在樓頂整燒烤局搞到半夜三四點,今天又吃個飯還上檔次了去KTV擺酒宴,他們歡迎就歡迎,搞些虛虛實實的門面功夫。”
孫嘉北確認一下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怎么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火藥味,重點是那些話不應該是她說出來更合適嗎?
“A縣的一點兒破事整個C市的志愿者都知道了嗎?”孫嘉北疑惑地問,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
“不要和他們拼酒量,最好不要喝酒。”楊樂楠說,“挑個時機早早離開,從某種角度吃個飯就行了,KTV唱歌根本就不是于志愿者的本職工作,這種社交無意義。”
孫嘉北看著衛生間昏黃的燈,說:“估計走不掉。單位領導比較專治。”
“找個理由,比如宿舍起火了啥的。”
“沒必要,我又沒喝酒。”孫嘉北說著,“我掛了,出來太久會找我的。”
掛斷了電話,剛剛扭傷的腳依舊傳來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