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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番外 榮基茹姬6

“母后,兒臣只是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還請母后饒恕這次罪過吧。”他跪在地上叩首祈求。

皇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盯著他,“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注視著你?你居然在這么重要的節點做出這等蠢事!”

她痛苦的閉上眼,身子癱軟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可知你父皇現在重病在身,宮中太醫無一人能夠醫治。”

大皇子瞪大眼睛,“兒臣知道父皇的身子不太好,可先前太醫不是說過父皇還能夠再挺一陣嗎?為何突然之間……”

皇后一臉疲倦的捏著眉心,“你問本宮,本宮去問誰?”

大皇子跪著挪動到皇后的腳下伸手拉住她的衣服,“母后,你不要為父皇的事情煩憂了,如今父皇病重,兒臣一定能夠擔當起重任。”

聽著他這番話,皇后就氣不打一出來,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以為現在的事情還由得我們母子掌控嗎?”

大皇子滿目不解的盯著她,“事情不是一直由我們掌控嗎?母后怎么突然之間這么說?”

皇后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是二皇子從外面找來的大夫,緩和住了皇上的病癥,還找到了當年那個賤女人握著的兵權。”

“母后你在說什么呢?”大皇子不可置信的扯動嘴角,“老二他怎么可能會翻身,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他的話音剛落,就對上皇后嚴肅的目光。

此刻他才意識到皇后并沒有開玩笑,他癱軟的坐在地上,嘴里不斷的喃喃著:“兒臣不過就是晚到了幾個時辰,事情怎么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母后,你一定有辦法改變現狀,對不對?”他現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皇后身上,雙手牢牢的抓住她的衣裙,急切的追問。

皇后看到他這一副受不了打擊的樣子,心中無限失落,“我怎么就生了你這個兒子,不過是失了一半的權勢,就把你打擊成這個樣子。”

“這件事情母后一定會想出辦法解決,你去青樓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吧?”

只要他的名聲還在,他們就可借助朝廷的力量控制二皇子。

本以為事情還有回轉的余地,可下一刻皇后就看到大皇子臉色鐵青,一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的樣子。

她瞬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你這是什么表情?難道你要告訴本宮,你去青樓的事情已經被外面的人知道了?”

大皇子一副大受打擊的低下頭,點了點,“兒臣前腳才去青樓,后腳官兵就追查采花大盜的事情闖了進去。”

“我的那些幕僚以為我受到了傷害,就叫出了我的名號。”

“蠢貨!”皇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本宮早就說過讓你別太依賴幕僚,趁早打發一部分,你就是不聽,還越發的購買那些幕僚為你賣命。”

“如今你的一切都毀在他們的手里了!”

她憤怒起身怒罵著他,可是把所有難聽話說盡,事情也沒有那么輕易改變。

宮女連忙走了過來安撫皇后,“娘娘,事情怎么可能這么剛好?這其中一定有人在幕后操縱一切。”

皇后又何嘗不知這是一手被人策劃的,他失望的盯著眼前的大皇子,無力的用手指著他。

“你怎么這么蠢?輕而易舉就掉入二皇子為你設置的陷阱中。”

大皇子眉目瞪大,“母后,你的意思是這一切全都是老二做的?”

皇后疲憊的撫摸著頭點了點,“所有事情發生的太剛好,讓本宮不得不把懷疑的心思放在他身上。”

不只是懷疑,她幾乎在心里已經確定就是榮基所為。

不然他是如何得知皇上的身子不適,帶來大夫為皇上診治的?

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二皇子手段這么陰毒,先前實在是太小瞧他了。

“你先不要自亂陣腳,眼下我們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父母身上了,你去青樓這件事情你一定咬死了,說是被人陷害的,只有這樣你父皇才會覺得二皇子是一個心機深重的人。”

幸好這些年他們在皇上面前表現的不錯,又離間了皇上對二皇子的父子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母后,兒臣一定不會被人算計了,全都聽您的,您讓兒臣往東,絕對不往西。”

皇后見他不中用的向自己表中心的樣子,無力的搖了搖頭,“母后從來都不是想要掌控你,而是想讓你作為一個人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這些年本宮教導你的事情,你全都忘在腦后,這段時間千叮嚀萬囑咐,讓你老老實實的待在皇子府,哪里都不要去。可你偏偏把本宮的話當做耳旁風,若是你有老二一半聰明,我們母子二人也不會這樣。”

皇后現在已經無力在指責他什么,只想趕快將眼前的難關度過去。

大皇子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垂著頭接受皇后對他的指責。

皇后沉思了片刻,“你趕快換身衣服,然后到你的父皇床前守著,等到他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跟他匯報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知道你一直在處理朝政。”

大皇子皺了皺眉頭,心下有些擔憂,“可是母后,父皇最不喜歡兒臣越過他處理朝政,若是父皇因此而遷怒……”

“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父皇病過一遭之后,就會開始衡量誰會對日后的江山社稷有功,只要你在你復活面前表現出能力很大的樣子,他必然愿意用你。”

皇后說著見他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又忍不住多叮囑了兩句,“這可是我們母子二人最后的機會,若是你再搞砸了,本宮再也護不住你。”

大皇子重重的點了點頭,“母后,你放心,兒臣絕對不會給你拖后腿。”

皇后不想再看見他不耐煩的對他擺了擺手,“行了,這番話你去對你父皇說吧。”

大皇子退下之后,她無力的百般嘆氣。

“娘娘,你也別太生氣了。”

宮女走到她的身后,安撫的捏著她的肩膀,“大皇子只是頭腦有些不清醒,這次被你狠狠的教訓一頓后,他一定能夠想明白。”

皇后臉上的疲憊始終沒能散去,悵然若失的看著他遠去的方向,“你說本宮為他精心謀劃了這么多年,為何他就做不出一點讓本宮高興的事情?”

“娘娘,這樣也好,只有大皇子無數次失敗才能發現您有多么厲害,心甘情愿的讓您在他身后把持朝政。”宮女意味深長的提醒著。

皇后當然明白垂簾聽政的誘惑,但她最怕的是,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聽從別人的挑撥,反過來對付她。

“罷了,那么長遠的事情,還是日后再想吧,皇上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皇上的身子好轉了一些,吃下藥就熟睡了,至于二皇子說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將手中的東西交給皇上,所以今天留宿在宮中了。”

皇后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很清楚二皇子為什么會留在這里,無非就是想等皇上醒了,第一時間湊到他的身旁,像大皇子一樣去獻殷勤。

皇上對他的隔閡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清算的。

皇后突然想到那個失蹤的青樓少女,美目鋒利的看向宮女,“本宮讓你去調查的人,可有結果了?”

“奴婢已經派人去查了,可不知為什么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和行蹤都沒有。”

聞言,皇后的眼神中透露出銳利的寒氣,“果然不是真心舍棄了青樓少女。”

若是二皇子真的不在意青樓女子,又何必耗費那么多心力隱藏她的行蹤。

“讓我們的人繼續去查,只有找到那個女子才能找到破局之勢。”

宮女領命,“是!”

另一邊寢宮內,榮基平躺在床上,握著手中的玉佩。

當年母親在臨死之前將這個玉佩交給他,說在他危險的時候能夠幫到他。

他一直以來都放在隱秘的角落藏匿,也清楚父皇一直在找尋這枚玉佩,但是他并不是想這枚玉佩的作用。

直到前些日子他調查得知,這枚玉佩是先帝留給母親娘家的,是真正能夠調動軍隊的軍令牌。

父皇忌憚母親娘家的勢力,所以在母親死之后就將娘家趕到了邊遠苦寒之地,一些趕不走的就貶到其他的地方,讓他們分隔兩地,難以再聚。

就算是如此,父皇也依舊擔心母親娘家會想反叛,想要毀掉這枚玉佩。

榮基目光深邃的望著玉佩緊緊的捏緊,“母妃,你放心吧,我斷不會讓這枚玉佩毀掉。”

在他決定要和大皇子奪嫡之前,就已經拿著這枚玉佩找到了從前的母家人。

他們看到這枚玉佩時深感愧對先帝,畢竟當年先帝爺對他們家很是看重,他們沒能看人情是傷害先帝的人是誰,還扶持他坐上皇位。

榮基本打算借機組建軍隊,奈何母家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沒了大半。

他不忍再讓母家的人牽連其中,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茹姬,這邊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我處理好,等我去接你。”榮基薄唇輕言,隨后將手中的玉佩貼進胸口。

第二日天微亮。

榮基就已經醒來了,茹姬離開之后,他休息的時間就變短了。

當他走出大殿后,剛好遇到前來找他麻煩的大皇子。

“二弟,昨天晚上睡得如何?”他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句話,目光惡狠狠的瞪著他詢問。

大皇子昨天回去之后就大鬧了一場,以為這樣就能舒緩心中的郁悶,可他早上醒來后非但煩悶的心情沒能疏散,反倒越來越不舒服。

沒辦法,為了舒緩這種情緒,他只好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到榮基身上了。

榮基面帶淡笑的看著他,“皇兄臉色這么難看,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你還有臉問!”大皇子看著他的笑便氣不打一處來,一時間沒能忍住怒火。

榮基神情淡淡,“我不知皇兄是什么意思,可我勸你最好把手放下,這么多雙眼睛在盯著皇兄,若是黃兄當著這么多人面打了我一巴掌,只怕父皇那邊說不過去。”

大皇子冷眼看向四周,發現有不少的宮女太監往這邊望,他捏緊拳頭,不甘心的將抬起的手放下。

他靠近榮基,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道:“你不要以為你算計了我一次就能夠得意,不屬于你的東西,這輩子你都得不到。”

“父皇早就厭棄了你這個兒子,你和我爭,就是自取其辱。”

榮基面對他的挑釁,絲毫不懼,“如果我真的不入你的眼,那你這一大早來我這宣泄,豈不是浪費時間嗎?”

“你!”大皇子不知他何時變得這般牙尖嘴利,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許久后才冷冷的擠出一句話,“我從未把你放在眼里今日之所以找過來,是因為昨日你做的太過分了,我來警告你,別再來惹我,否則這個世間少一個二皇子絕非難事。”

榮基看著他只會向自己放狠話,嘴角的笑意更濃,公然跟他撕破臉皮,“那我就等著黃兄來教訓我。”

“不過皇兄若是你小瞧了我,可是會吃大虧的你可不要忘了我背后有陳家。”

他刻意咬中了陳家兩個字。

果不其然,大皇子在聽到這兩個字后,表情閃過一瞬間的僵硬,不過片刻就被他掩飾下去。

“陳家是個什么情況?本皇子再清楚不過了,你以為他們是你的靠山,殊不知他們是推你送葬的催命符。”

他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頭,“況且靠山這種東西隨時都是可以變的,保不齊明日他們就要效忠我了。”

榮基見他已經上鉤,沒有過多的和他糾纏,“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說著他就徑直從大皇子身邊離去。朝著皇上休息的地方走去。

大皇子看著他囂張的樣子,氣惱的踢碎身旁的花瓶,撩下一句狠話,“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饒。”

昨天晚上,他就從大夫口中得知父皇還要一日才能醒過來。

所以他并不著急到父皇面前去伺候,方才榮基提到了陳家,讓他想到前段時間和母后商議過這家人。

他不打算再坐以待斃,決定和母后商議對付陳家的事情。

大皇子壓了壓眼底的情緒,很快就來面見皇后。

此刻往后正打算去探望皇上的病情,看到他過來眉頭緊鎖。

“你不是告訴本宮一定會聽話嗎?那你現在在做什么,為什么在這里?為什么還不去你父皇面前守著?”

大皇子眼瞧著自己的母后就要發怒,連忙湊到他的身邊,一臉諂媚的笑著,“母后先不要發怒,兒臣之所以過來找你,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

“昨天兒臣已經問過父皇的病情,短時間內他不會醒過來,打算趁著這個時間往陳家走一趟。”

皇后皺了皺眉頭,她竟然忘了還有陳家這個麻煩事,“你去陳家做什么?”

大皇子將方才和榮基二人之間的對話告訴皇后。

“母后,如今你也看到了,他之所以囂張,全都是仗著陳家在他背后撐腰,他雖然還不知曉,陳家已經是一枚棄子,但的確是借著陳家的勢力,籠絡了不少朝臣。”

“所以兒臣打算去籠絡陳家,讓他為我所用。”

再說到最后一番話時,他的眼神極其堅定。

皇后還沒有見過如此認真的,他沉思了片刻后允許他這樣做,“二皇子的確是太囂張了,既然他認為陳家能夠幫到他,那我們就把陳佳奪過來,讓他孤立無援。”

“你去陳家走一趟吧,你父皇這邊有,本宮替你看著,不過要盡快,你父皇若是突然醒過來,本宮可不知如何替你挽回失去的形象。”

大皇子眉目欣喜這,還是第一次母后這般認同他。

他雙手抱拳義正言辭道:“母后請放心,兒臣斷不會讓你失望。”

與此同時陳家,也在經歷一場風波。

陳老爺恨鐵不成鋼的盯著自己不聽話的女兒,“我不過是讓你和大皇子接觸接觸,你怎么就不吃不喝?”

陳沁蘭委屈的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的拒絕,“女兒已經說過了,除了二皇子誰也不嫁。”

“這由不得你,眼下皇上重病在身,大皇子過不了多久就會上位,我不能因為你一個人讓我們陳家陷入兩難的境地。”陳老爺看著他執迷不悟的樣子,和她分析起當今的局勢。

可在陳沁蘭眼中那些權勢都比不得自己所愛之人。

“父皇,你謀劃了這么久做的二品官員之位,難道還不滿足嗎?就算日后大皇子坐上皇位,你手握重權,也不會連累我們陳家,你到底在貪心什么?”她眼神不解的看著陳老爺質問。

陳姥爺面對他的執迷不悟,氣不打一出來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要我怎么跟你說你才能懂事?”

“二皇子心中最重要的是青樓女子,就算你嫁給她,他也不會把你當回事,你只會自討苦吃,你就聽父親的,和他斷了吧。”

一旁的張夫人,看著他們父女二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樣子,心疼的走到陳沁蘭身邊。

“女兒,我們是你的爹娘,怎么可能會害你呢?你好好衡量一番我們的話,日后你嫁給了大皇子,你便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陳沁蘭推開了母親搭過來的手,雙眼紅紅的哭喊:“你們怎么就認定大皇子一定能夠坐上皇位?”

陳老爺和張夫人對視一眼,眼下形勢何其明顯,若是再看不出來,那便是傻子和蠢貨。

“罷了,老爺,咱們女兒一時半會兒也聽不進去,你就先離開吧,有我在這里好好的跟咱們女兒說說,想必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夠想明白了。”

張夫人知道這樣爭論下去不會有什么結果,提議兩個人先分開一段時間。

陳老爺也不想再繼續爭辯,憤怒的拂袖而去。

他才離開女兒的屋子,后腳仆人就走了過來。

“老爺,大皇子說有要事要和您商議,請您到大皇子府去一趟。”

陳姥爺皺了皺眉頭,大皇子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公然邀請他過去?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過去見大皇子。

畢竟這是他們唯一能夠和大皇子搭上關系的機會。

馬車上,陳老爺一直在思索大皇子會的他說什么,不知不覺間就抵達了大皇子府。

看著面前燙金書寫的三個大字,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陳老爺,我家大皇子早已經等候多時,請跟我來吧。”侍衛他走下馬車,立刻湊了上去,一臉恭敬地對他說道。

陳老爺面對侍衛對他的態度,心下產生了一絲疑慮,但是明面上并沒有展現出太多,跟著侍衛走進皇子府內。

才踏入院中,他就府內富麗堂皇震懾到了。

陳老爺眼底復雜的看著面前的裝潢,心中更加堅信日后坐上皇位的會是大皇子。

他跟隨著侍衛來到前廳,發現大皇子身穿了件暗金黃色冰染染料長袍,腰間系著素面蛛紋腰帶,留著飄逸的頭發,眉下是清澈的朗目,一時間他看的有些愣神。

這不是陳老爺第一次見到大皇子,可今日的大皇子明顯是精裝打扮過的。

只是跟他見面何必穿的如此端莊,這其中必定有什么陰謀。

“陳老爺不必行禮了,坐下喝杯茶吧。”大皇子看著呆,愣在那邊的陳老爺伸手示意。

聞聲,陳老爺回過神,尷尬的笑了笑,隨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知大皇子叫下官前來,所謂何事?”

當皇子對著屋內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侍衛識時務地將門關上,只留他們兩個人在房間內。

陳老爺眼神轉動,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故作鎮定的拿起茶盞喝了起來。

“若是尋常人面對此情形早就嚇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沒想到陳老爺如此鎮定自若,真是讓我佩服。”

大皇子瞧著他絲毫不懼的樣子,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欣賞,難怪二皇子會認為他能夠做靠山。

陳老爺笑了笑,客套了兩句,眼神深沉的看向他。

大皇子也不想繼續賣關子,“今日本皇子叫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聽聞陳府最近和二皇子榮基要結親了。”

他撫摸著手中的茶盞,刻意咬重結親兩個字。

陳老爺有些不明所以,賜婚這件事情早在一個月前就傳遍京城了,大皇子不可能現在才得知。

他忽然因為成親一事來找他,難道是想破壞這樁婚事?

陳老爺心里有了譜后,試探的開口:“皇上賜婚的突然,下官也有些茫然,小女的確和二皇子好事接近了。”

大皇子眉目上揚,語調夾雜兩分威脅,“本皇子覺得像陳小姐那般貌美的姑娘,若是嫁給了二弟有些可惜。”

“您的意思是您對小女?”陳老爺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也沒有掩飾自己想跟大皇子搭線的念頭,直言道。

大皇子沒想到他這么上道,表情閃過一瞬的錯愕,不過片刻又消散,“不錯,本皇子對陳小姐的確有幾分愛慕,但本皇子并不是為了娶妻一時來找你。”

“你大概還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惹得父皇不高興吧。”

陳老爺心驚肉跳,腿微微顫抖兩下,又想到皇上最近病癥纏身,他一直安分守己怎么會惹怒皇上,心思安定下來。

“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大皇子知道他在裝傻,“這些年你做了多少腌臜事你心里清楚,父皇早就想將陳家鏟除殆盡了,為什么把你和二弟聯系到一起,也是為了一并鏟除,不然你以為二弟最近的氣勢,是如何出現的?”

陳老爺表情僵硬,沒想到這賜婚還有深層方面的意思,他雙眼微瞇,眼縫中透露出寒意。

“下官為了朝廷鞠躬盡瘁,皇上為何要除掉下官?”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么多年的所作所為可以瞞天過海吧,你拉攏朝臣,戶部全都是你的學士,不追隨你的你就鏟除,父皇早就知道,甚至暗地里將你看好的那些學士,收為己用。”

大皇子看著他直起的腰桿,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不緊不慢的和他談論起皇上的所作所為。

陳老爺臉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謀劃被皇上看穿,寬大袖子內的手他狠狠捏緊。

“你不信的話,大可以去試探一番,看看他們是為你所用,還是為父皇所用。”大皇子繼續說著刺激他的話。

“大皇子,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何要來告訴下官,你大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現,任由下官被皇上鏟除不是嗎?”陳老爺受刺激后非但沒表露出害怕,反倒頭腦清醒了許多,壓低聲音詢問。

大皇子發出一聲嗤笑,“你果然聰明,也不枉費我在這個節骨眼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了。”

陳老爺眉頭一挑,抬眸和他四目相對,“大皇子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合作?”

大皇子把玩著手中的茶盞,語氣慵懶,“不錯,最近二皇子借著你的勢力讓我吃了鱉,我很不爽所以來找你合作,只要你愿意追隨本皇子,本皇子能保住你。”

當然,這話只是他用來迷惑陳老爺的,父皇要除掉的人,他若是給留下來,日后必定是個禍端。

他才不會自找苦受。

陳老爺看著大皇子,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些什么,可他面色平和,不像是在說假話。

他又想到前些日子榮基讓他送去的賬本,一瞬間他后脊發亮。

二皇子在那個時候讓他送去賬本,是不是為了引他和大皇子合作?

陳老爺心中異常復雜,他不知該相信誰?

大皇子突然跟他說皇上想要除掉他,這番言論應該不是假的。

畢竟前些日子他就感覺到皇上對他的不信任了。

只是他以為自己做的萬無一失,不可能被皇上發現,所以才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眼下看來,他想的太簡單了。

二皇子明顯不相信他,對待沁蘭的態度那么冰冷,一定也猜到了這件事情,才讓他拿去賬本,想借著賬本來控制他。

可大皇子這邊愿意對他伸出援手,又是為什么?

陳老爺問出心中疑惑,“大皇子竟然知道皇上要除掉下官,為什么還要在這個時候告訴我來幫助下官?”

“下官可不相信是因為二皇子的關系,這其中一定還有您的謀算吧。”

大皇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果然是個老謀深算的狐貍。

“你猜對了,本皇子之所以找到你,是因為本皇子大勢已去,若想爭奪皇位,那勢必要找一些權臣來幫助自己,可本皇子縱觀所有人,無人可用,唯有陳府。”

“大皇子是認為,用保住陳府來做交換,臣就和你合作嗎?”陳老爺繼續追問。

大皇子嘴角上揚,眼神自信,“誰不希望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如果沒有本皇子的庇佑待到父親醒來,必定會實施除掉陳府的計劃,而二皇子為了保全自己,還有爭奪皇位,勢必會和父皇連手,還要本皇子告訴你,你沒得選嗎?”

陳老爺捏緊拳頭的手再度用力,大皇子說的沒錯,他已經無路可選。

“下官愿意和大皇子合作,還請大皇子一定要保全陳府。”

大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笑,“本皇子最喜歡的就是可以交談的聰明人,你很符合本皇子的口味。”

“你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先回去吧,用得到你的時候,本皇子自會派人來找你。”

陳老爺還想和他再說些什么,可是看著大皇子一副不愿意繼續交談的模樣,他只好暫時離去。

皇宮內。

皇上悠悠轉醒,他疲憊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景色,還有鼻尖充斥的藥味,眉頭皺了皺。

他張了張嘴巴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異常干澀,才擠出來一個字,就猛烈的咳嗽出聲。

伺候皇上的宮女,聽到聲音立刻對著門口招呼,“皇上醒了。”

守在殿外的皇后和榮基,兩個人聞聲,同時向屋內跑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皇后冷冽的眼神掃向榮基。

“二皇子,你未免太放肆了,居然想搶在本宮的前面去探視皇上。”

榮基不緊不慢的拿出手中的東西,“并非是兒臣想要越過母后,兒臣也有要緊事要和父皇說。”

皇后咬緊牙根,冷哼一聲闊步走進屋內。

榮基緊隨其后。

皇上此刻已經在宮女的攙扶下靠床而坐,他眼神混沌的看著重進屋來的兩個人。

“你們怎么來的這么快?”

“皇上,臣妾擔心您的身子,昨晚就住在偏殿了,二皇子也是一樣。”皇后走到皇上面前,陪眼婆娑的說著。

“那我們的大皇兒呢?他不是一向最關心朕的身子了嗎?為何現在還沒有出現?”皇上就算是大病一場,頭腦卻還是清晰,他冷冷詢問。

皇后眼底閃過一絲心虛,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他聽聞皇上要用的藥很名貴,故此出宮尋藥了,這個時候可不是看誰守在身邊,而是誰更有孝心。”

她的三言兩語就打消了皇上心中的不滿,他眼神看向站在一旁未曾說話的榮基,想到自己病重前,他還和青樓女子糾纏不清,臉色不太好看。

“你傻杵在那里,是不希望朕醒來嗎?”

榮基面容平和的上前,單膝跪地行禮,“兒臣看到父皇醒過來太高興了,才會一時間呆滯,忘記恭賀父皇。”

皇上對他的話產生了幾分興致,“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話音剛落,就見榮基從身后拿出玉佩,“父皇你讓兒臣尋找的東西,兒臣已經找到了,想到父皇病重之前一直心心念叨這個物件,兒臣就直接過來了。”

皇上看到他手里的東西,瞳孔一震,沒想到這枚玉佩還存在于世上,他伸手招呼著榮基,“你拿近點給朕看看。”

榮基走到床邊,皇上看著上面刻有龍紋的玉佩淚眼婆娑,“就是這枚玉佩,是先帝爺的玉佩。”

“快,快拿給朕!”

他情緒激動,想伸手去搶。

榮基卻背過手去,皇后見此立刻冷聲質問,“二皇子你這是做什么?皇上還病著,你居然用這個物件來威脅!”

“母后何必這么疾言厲色,兒臣若是真的想威脅父皇,又怎會只身一人?”榮基不緊不慢的拆穿皇后的心思,“兒臣之所以沒及時交給父皇,是因為有要緊事要和他一人商量。”

皇上看著他一副如何旁人不推下,他就不交出玉佩的樣子,無奈的對著皇后吩咐:“你們先下去吧,這里有他在就行。”

皇后表情急切,“可是皇上!”

二皇子的野心她不是不知道,萬一在她眼皮底下控制皇上,那他們就真的沒戲唱了,他怎么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出去!”皇上呵斥一聲,下一刻就因情緒激動而猛烈的咳嗽出聲。

無奈之下,皇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離去。

屋內,只剩下皇上和榮基兩個人。

皇上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有什么話你就說吧,說了后留下玉佩就走吧。”

“父皇,這枚玉佩是先帝賜給我母妃娘家的,他們手握重權,你擔心日后他們會扶持母妃生的孩子上位,給我母妃喂了麝香,母妃因為常年習武,自身免疫了麝香,抱著必死之心生下了我。”

“孩子降世,你就只能選擇其他的辦法打壓母妃,在她本以為能夠借著皇子獲得您的寵愛時,您毅然決然的讓她失寵。”

榮基不緊不慢的說起母妃從前的過往,聽的皇上面容鐵青,“你,你是從哪里得來的這些消息?”

“兒臣既然拿出了玉佩,父皇就應該知道兒臣去見了母親家的那些人。”榮基嘴角勾著疏離的笑,看似在說一件平平無奇的事情,言語中卻夾雜了濃濃的威脅。

皇上的手癱軟,是啊,他都拿到了玉佩,從前的那些事情自然也都清楚了。

不知為何,到了這個地步,皇上的心思居然平靜下來了。

“你應該不只是想用這些陳年舊事來讓朕后怕吧,說出你的真正目的。”

榮基看著躺在床上的父皇,眉眼悲傷,“父皇,兒臣自幼就不受您的寵愛,兒臣一直想獲得您的寵愛,可您卻總覺得我覬覦您的江山。”

他苦笑一聲,將玉佩放到皇上的手中,“如果父皇你同意我和茹姬在一起,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皇上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說什么獲得朕的寵愛,還不是利用玉佩來威脅朕!”

“朕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是朕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日,才會處處冷落你,沒想到還是讓你召集了昔日的人。”

皇上胸口跌宕起伏,凹陷下去的面頰因為發怒而變得可怖猙獰。

榮基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宣泄,“父皇,兒臣沒有召集他們,這是他們讓兒臣帶給你的東西。”

他從胸口中拿出信件。

皇上皺了皺眉頭,顫顫巍巍的拿起信件,撕開后發現是先帝親筆書寫。

上面記載了榮基母妃一家的忠心耿耿,還有叮嚀他好好對待的話語。

皇上在看到這番話后,嘴里不斷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先皇不是讓朕時刻防備著他們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榮基看著他可悲的樣子,冷笑一聲,“一代皇帝居然被陳家玩弄于股掌之中,當年陳家晉升仕途上,有我外祖父一家的阻攔,他們就捏造了先帝爺的話來離間,沒想到父皇你真的相信了他們,設計我母妃和外臣私通的戲碼,來打壓我外祖父。”

皇上如今想要除掉的陳家,如同蛀蟲一般將整個朝廷,里里外外蛀的千瘡百孔。

若不是他找到了其他法子撼動陳家的根基,此刻陳家早會借勢往上爬了。

“父皇,你處處防備的兒臣,替你解決了宮外的麻煩,而你處處在意的大皇子,此刻正在和陳家勾結,試圖要你的皇位。”榮基看著沉浸在悲痛中的皇上,將眼下的情況告知他。

皇上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嘴唇蠕動,“你,你說什么?他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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