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街頭，熙熙攘攘。趙籍帶著李師師逛街，身后不遠處是林沖和王進，再后面是福伯以及穿著百姓衣著的皇城司侍衛。

“賣糖葫蘆，好吃不貴?！?

“又香又脆的糕點，不甜不要錢?！?

“上等的翡翠手鐲，快來看看?！?

……

大街上，各種叫賣聲交織在一起。

趙籍和李師師來到一家綢緞店。李師師選中了一匹粉色帶花的綢緞。

李師師問道：“掌柜的，這匹綢緞多少錢？”

掌柜的道：“客官，這是江南上好的綢緞，將來做成衣服，穿在這位小姐身上，必然好看。這匹綢緞只需五兩銀子?！?

趙籍從身上拿出五張一貫的交子，遞給掌柜的。掌柜的笑道：“客官，本店只收銅錢或金銀，不收交子。”

趙籍問道：“連朝廷發放俸祿都使用交子，你為何拒收交子？”

掌柜的道：“這不是害怕嗎？擔心朝廷的交子貶值?，F在的一貫交子，可以換一兩銀子。但三年后呢？三年后的交子未必能夠換到一兩銀子。”

趙籍聽聞，認為掌柜的說得有幾分道理。其實說到底，就是百姓對朝廷不信任。

趙籍又道：“聽朝廷說，交子隨時可以到官府的銀行兌現?！?

掌柜的帶著幾分怨氣道：“能兌現我也不要交子，你想買就買，不買拉倒?！?

這時候，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道：“掌柜的，既然他拿不出銀子，不妨將這匹綢緞賣給我?！?

掌柜的接過銀兩，正準備將綢緞賣給婦人，但李師師卻將手按在綢緞上，帶著幾分不甘說道：“這是我們先挑好的，憑什么賣給你？”

婦人道：“當然是因為你們拿不出銀兩?！?

李師師道：“朝廷規定，交子和銀兩同時流通，商家不能拒絕百姓使用交子。難道掌柜的想違抗朝廷的命令？退一步說，掌柜的將來交稅，必須使用交子。沒有交子，如何交稅，難道掌柜的想關門大吉？”

掌柜的猶豫道：“這……”

婦人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張嘴朝廷，閉嘴朝廷，難道朝廷是你家開的？你怎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李師師道：“雖然我整日在家，但我喜歡讀報。即便足不出戶，也能耳聞九州。朝廷的政策《燕京時報》多有刊登。難道你是白丁，目不識字？”

所謂的“白丁”就是文盲的意思。劉禹錫有詩曰：“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婦人怒道：“敢罵我是白丁，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吏部尚書趙大人的夫人。來人，給我掌嘴！”

一個家丁上前，準備打李師師。但他的手剛落在半空，便被王進猶如鉗子般的雙手緊緊抓住。笑話，敢打皇帝的女人，簡直是老虎嘴里拔牙——送死。

趙籍怒道：“敢打我的女人，找死！師父，把他的家丁拎到外面，然后把胳膊卸下來。”

王進道：“知道了，公子！”

王進單手拎著婦人的家丁來到綢緞店的外面，然后突然發力，直接將家丁的胳膊卸下來，疼得家丁嗷嗷直叫。

家丁求饒道：“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打狗還要看主人。婦人見自己的家丁被打，頓時火冒三丈，怒道：“看你這身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倒像個宦官子弟。難道不怕得罪吏部尚書？”

李師師拉了拉趙籍的衣角道：“公子，你不該得罪她。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刑部主事，怎能得罪吏部尚書的夫人呢？”

婦人聽聞，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是刑部主事。兩天之后，你便什么都不是。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趙籍淡淡說道：“怪不得趙明輝在外面那么囂張，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不過，我和你二兒子趙明誠是同窗好友?？丛诿髡\的份兒上，我不和你計較。倘若你還要胡攪蠻纏，別怪我不客氣！”

婦人的腦子并不笨，相反還轉得很快，暗道：“當我說出老爺是吏部尚書時，眼前之人竟然毫不畏懼。而且眼前之人和兒子明誠是同窗好友。明誠的同窗好友多是朝廷大員的子弟，想必此人的背景很深。不如問清楚再做打算，以免惹火燒身?！?

想到這兒，婦人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公子的家父是誰？”

趙籍道：“家父去世多年，但舅父乃是當朝右相。”

婦人聽聞，連忙賠笑道：“原來公子的舅父大人是蔡相。失敬，失敬！這匹綢緞我出錢買下，然后送給這位姑娘，權當是賠禮道歉。”

婦人從身上拿出五貫交子，直接塞到掌柜的手里，并把綢緞送給李師師。李師師看著趙籍，似乎詢問趙籍的意見，收下還是拒絕？

趙籍道：“眼前這位婦人是我同窗好友的娘親，既然她誠心道歉，你收下便是！”

李師師收下綢緞，說道：“多謝！”然后，轉頭將綢緞交給福伯。

臨行之前，趙籍對綢緞店掌柜的說道：“以后莫要再拒絕使用交子！念你是初犯，不與你計較。倘若還有下次，一定送你去刑部問罪！”

掌柜的點頭哈腰道：“小人再也不敢了！”

婦人見趙籍準備離開，連忙問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趙籍道：“我叫趙乙，甲乙丙丁的乙?；厝ブ螅竟酉蛎髡\問好。若有機會，本公子到貴府去拜訪他！”

離開綢緞店，李師師看著趙籍，鄭重其事說道：“公子，以后還是少借用蔡相的名頭嚇唬別人。若是蔡相知道了，肯定不高興。”

趙籍聽聞，哈哈大笑。宰相已經是李師師仰望的存在。如果李師師知道他是皇帝，不知李師師又作何感受？

李師師問道：“公子笑什么，難道奴家說的不對？”

趙籍一本正經道：“《寵妻律法》第一條，娘子永遠是對的。第二條，娘子如果有錯，請參考第一條?！?

李師師道：“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十月的燕京，已經進入初冬時節，有些寒意。趙籍帶著李師師來到鴛鴦火鍋店。

早在東京的時候，李師師就聽說過鴛鴦火鍋好吃不貴。只是她不能離開青樓，不能親自品嘗一番。今日，她終于如常所愿，可以吃到了人間美味。

有伙計見店里來人，連忙上前問道：“客官，幾位？”

趙籍用手指了指李師師道：“只有我們兩個?！?

伙計道：“這里是自助火鍋，一人一貫錢，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唯一的要求是勤拿少取，杜絕浪費?！?

趙籍道：“本公子身上沒帶銀子，用交子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