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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不要看

在洛雨笙面前,他忽然就不再是那個血與火組成的夜王,變回了一個男孩,一個深愛著某個女孩的普通男孩。

真難過啊……這個男人把人生里僅剩的一切都當成籌碼,壓上命運的賭桌、去搏一個有她的未來,最終卻一敗涂地。

王女也抬起頭,默默想著那個遠在大西洋彼岸的女孩。她想洛洛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吧?你對他的愛不過是一個女孩對一個男孩的愛,可是對祁夜來說,他對你的愛,就仿佛地獄深處受盡折磨的魂靈在渴望天堂。

“也許是你誤會了?”王女小心翼翼地說,“我覺得……她不像是會那么快移情別戀的人誒。”

“你以為我是在吃醋?”祁夜聳了聳肩,目光放向遙遠的海平面,“我只是忽然想通了,對她來說……就算生命里沒有我,照樣可以過得很開心。”

“嗯,這個嘛……其實誰沒了誰活不了啊。”王女點頭,對著天空輕輕吐出一口氣:“可是你沒有了她,就再也不會開心了吧?”

“我本來也沒有開心過啊。”祁夜笑笑,“那些美好的時光,不都是你給我的騙局嗎?”

“別這么說啊,維爾。”王女伸出手,摸著他的頭發,“你可是我最優秀最強大的搭檔,怎么會沒人喜歡你呢?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換一個喜歡不就好了?”

“其實我喜歡誰不重要,可是……還有誰會愛我呢?”

“從小到大……康斯坦丁,賽婭……還有洛雨笙。”祁夜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而沙啞,“所有愛過我的人……都走了啊。”

“笨蛋,你還有我啊!”

王女看了祁夜一會兒,忽然展開雙臂抱住了他,聲音罕見的柔和,“就算其他人都不在了,姐姐還是在的啊!哪怕所有人都走了、都拋下了你……但我永遠都會在。”

“看,”她緩緩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明艷英麗的臉兒來,“我一直、一直都在你身邊啊……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祁夜看著她,那張熟悉的臉一寸寸暴露出來,像是神之光點亮了全世界。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最初,回到了那片極光飄逸的冰原上。

那一剎他忽然就相信了,這個女人是他的家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人能比你的家里人更愛你呢?

“姐姐?王女,你不是把我當成工具么?”但他還是搖頭,“沒必要再騙我了吧?那一天……我聽見你和‘大宗主’的對話了。”

“對話?”王女愣了一下,漂亮的睫毛上下眨動,“什么對話?”

“我怎么會喜歡那種小野狗?只不過他比較好騙,我拿他當工具而已啦。”祁夜的語調波瀾不驚,攤了攤手,“就是這樣咯。”

“喂……你還真是……我靠……”

“哈哈哈……太好笑了……”王女忽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前仰后合,“……就因為這么一句話,維爾,你記恨了我整整八年啊?”

“小心眼的家伙!”她比了個鬼臉,玫瑰紅的發梢一甩一甩,“那只是在撒嬌而已……你還不了解我么?我是個傲嬌的喵系女啊!越在乎什么人,越要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咯。”

“原來是這樣嗎……”祁夜看著她捧腹大笑的模樣,輕輕地笑了笑。他抬起頭,看著遠方波濤起伏的大海,目光淡然湛然。

“維爾,如果你非要愛什么人才能活下去的話……不如就愛我吧?”王女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認真起來,“因為我是不會拋棄你的啊……永遠都不會!”

祁夜轉過視線,注視著那張英麗姣好的面容,像是怔住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半晌后,他才搖了搖頭,自嘲地低笑一聲:“可惜,太晚了……已經來不及了。”

“不晚啊,什么時候都來得及!”王女賭氣般轉到他面前,眼里跳蕩著明媚的光,“就算全世界其他女人都瞎了,姐姐還是愛你的!”

祁夜笑了。

他定定地看了這個女孩一會兒,心想王女,你為什么不恨我呢?我利用你對我的信任,為了自己的幸福、無情地背叛了你……像我這樣的男人,怎么配被你拯救呢?

年輕人擁抱了她,把前額輕輕靠在女孩的肩上,低聲說:“謝謝你……姐姐。”

“誒?你……”王女愣住了。

這么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這家伙是個不能觸碰的刺猬,無論你對他抱有多大的善意,他也只會冷冷地拒絕。這一剎,她對祁夜突如其來的溫柔受寵若驚……也心驚膽戰。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啦。”

但她并沒有深思,只以為他已經接受了自己,在心底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她用力地回抱住祁夜,輕輕撫摸他的脊背,安慰道:“那就回來吧,維爾,回到星燧同盟里來。雖然也有人討厭你,但我們無論如何都會保護你……總而言之,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才是你的家人啊!”

“姐姐。”

這一剎祁夜忽然抬起頭,眼神深得讓她看不懂,“轉過去……不要看。”

“誒?干嘛?”

“不要看!”祁夜固執地說。

“好吧好吧,轉過去就轉過去咯。”王女只好順著他的意思,背過身去,小聲嘀咕,“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聽到了風聲。巨大的風聲劃破耳膜,仿佛驚雷,在心底炸出一道可怕的深淵!

“維爾諾斯!”她放聲咆哮。

回答她的只是一道落水聲,清晰而殘忍。王女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個男人,指尖卻和織物一擦而過,什么也沒能抓到。

海風浩蕩,吹動祁夜的白襯衣和柔軟的黑色額發,唇邊帶著一縷淡而又淡的微笑。那雙瑰麗的紫瞳對著天空打開了,倒映著沉郁的天光、迷離的微雨,安詳而解脫。

“不……不要啊!”

她聲嘶力竭的大喊立刻被風吹散了。一股巨浪涌來,狠狠打在岸邊的巖石上,瞬間卷走了祁夜,不留一絲一毫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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