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聲而動,清涼無比,吹在雷笑那因為憤怒而發(fā)燙的臉上,但這絲毫不能令他冷靜哪怕一丁點。如此迅疾的速度令那微風在耳中聽來,變成了呼呼作響的聲音,宛若此刻正在吹的不是微風,而是狂風。
驀地,眼前那一片黑暗之中寒光閃閃,十一條人影從四面八方飛掠出來,瞬間將他的去路圍住。
雷笑微微一驚,身影倏然停住,他環(huán)視一圈這十一人,冷道:“蘇堂主,這是什么意思?”
蘇堂主拱了一拱手,道:“雷兄,看來你也是出來追那白青玉和方蘭兒的,為何你卻往著六峰山而去,怎么,你找到他的下落了嗎,為何不將他殺了?”
雷笑道:“我如何是他的對手。”
蘇堂主微微一笑,他從未露出過笑容,此刻竟然笑了,令人毛骨悚然:“雷兄言過了,其他人可能真的看不出來,但如何能瞞得住魏城主,以雷兄的修為,其實不下于蘇某和諸位堂主吧,只是青木堂只能有一位堂主,故而雷兄只能屈尊老二。”
他接著道:“況且,以雷兄的為人處事,實則更應該是堂主,而不是那廖鵬飛才對,如果雷兄比廖鵬飛來得早,那么廖鵬飛就不是堂主了,如此一來,廖鵬飛也無法暗中調查平安城了,你說是不是?”
雷笑臉色怒氣隱隱流動,沉聲道:“蘇堂主,你到底想說什么?”
蘇堂主道:“我的意思很明白,雷兄不可能敵不過白青玉,但雷兄你卻在走回頭路,那說明雷兄并沒有追到白青玉,雷兄,你看到了什么?”
雷笑臉色一變,冷道:“你想怎樣?”
蘇堂主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道:“魏城主對蘇某私下有言,青木堂九兄弟對那廖鵬飛用情頗深,只怕有些人會感情用事,失去理智看不清真假和輕重。”
“這種人雖然沒有罪,更不該死掉,但做大事者,以大事為重,這種人卻恰恰會誤了大事,故而不論如何忍痛,也要將之除掉。”
雷笑嘿嘿笑起來,笑得身子微微顫抖,他咬牙道:“那么蘇堂主認為我是感情用事的人了?”
蘇堂主拱手道:“恐怕蘇某要這么認為了。”
雷笑冷道:“為什么?”
蘇堂主看著他:“因為你現(xiàn)在很不冷靜,并且身上帶著殺氣。”
雷笑哈哈大笑,笑畢,道:“蘇堂主,請你讓開,我知道現(xiàn)在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但是請你讓開。”
蘇堂主仔細地觀察他,目中寒光一閃,冷聲道:“不,你今晚很不正常,抱歉,蘇某必須讓你死。”
雷笑怒喝一聲,手中快刀倏然一片白光激射而出,怒道:“是魏城主要我死吧?”
蘇堂主手中長劍也是白光一閃,剎那天地之間一片明亮,冷聲道:“你們退下,你們并非他的對手。”
兩道白光撞擊在一起,腳下大地微微一震,那墨子堂的十人沒來得及閃身避開,當即被那強大的氣勁吹得紛紛驚呼一片,連續(xù)幾個跳躍,不住往后掠開,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睜著一雙雙驚恐的眼睛看著這一片刺眼的白光。
蘇堂主臉色一沉,被雷笑那道白光震得往后撤了一步,道:“果真厲害,青木堂隱形堂主果真不是胡亂編造的。”
雷笑聞言微微一震:“隱形堂主?”
罷了怒火沖天,喝道:“青木堂永遠只有一個堂主。”
手中長刀光芒大盛,將四周照得一片明亮,他雙眼瞪著蘇堂主,冷道:“蘇堂主,對不住了,你我無冤無仇,但雷笑今夜不論如何也要回到六峰山。”
蘇堂主臉色一變,手中長劍嗡的一聲,應聲凝聚了一片刺眼的白光,凝神死死看著雷笑,振聲道:“好,雷兄一向為人低調,蘇某倒真心想看看雷兄的真實本事,盡管放馬過來。”
雷笑怒喝一聲,一道白光猛然激射而出,卷起的氣勁將方圓數(shù)十丈震得劇烈顫抖,狂風頓然大作,筆直地朝蘇堂主轟然而去。
蘇堂主雙眼一瞪,大喝一聲,也是一道白光激射而出:“來得好。”
兩道巨大的白光猛烈相撞,剎那間天地變色,宛若白晝降臨。這兩道白光由于強大的沖勁狠狠融合在一起,變作了一道巨大的光柱,沖天而起,呼嘯的颶風頓然從這光柱之中吹散出來,將四周一切夷為平地。
雷笑一個踉蹌,猛然一咬牙,牢牢站穩(wěn)。
抬眼看過去,蘇堂主一臉蒼白,毫無血色。
雷笑微微吸了一口氣,手中快刀輕輕一響,一片白光若隱若現(xiàn)。
墨子堂十人剎那間紛紛飛掠過來,喝道:“休想傷我堂主。”
蘇堂主忽而喝道:“都住手。”
那十人大吃一驚,慌忙停住腳步。
雷笑臉色微微一變,凝視著他。
卻聽他道:“雷兄,隱形堂主之名確有其事,我蘇某不用再繼續(xù)打下去了,雖則蘇某不知道六峰山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但看來六峰山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不再是蘇某剛加入的六峰山了,魏城主要蘇某除掉感情用事之人,但蘇某認為雷兄很冷靜。”
雷笑心中微微一震,顫聲道:“多謝蘇堂主。”
蘇堂主一抖長劍,回入鞘中,道:“雷兄,蘇某一直從不多管閑事,哪怕是天塌下來,蘇某認為不會砸死蘇某,那蘇某連看都不看一眼,但,先是廖堂主是黑血門的人,后是方蘭兒壞事,再則是白堂主逃離,最后是青木堂但有異樣者殺無赦。”
他看著雷笑,一字一句道:“怎么看都是如此巧合,讓人感到十分好奇,蘇某縱然不會多管閑事,但還是想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雷兄先行一步,我墨子堂隨后就到六峰山,看一看這一切的真相究竟如何。”
雷笑感激不已,拱手道:“多謝,蘇堂主,六峰山中大概只有你一個人是清醒的了。”
蘇堂主淡然一笑:“因為蘇某從不多管閑事,故而蘇某永遠都是旁觀者,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僅此而已罷了。”
雷笑正要拱手而去,卻見一條黑乎乎的人影從天而降,一片閃亮的白光暴風驟雨一般激射下來,這片白光化作十二道,分別照著十二人呼嘯而至。
這白光如此突然,如此迅疾,根本避無可避,雷笑當下大喝一聲,手中快刀奮力揮出,也是一道白光疾馳而出,轟隆十二聲,地面上飛揚起一陣濃濃的煙霧。
煙霧中,一片片奪目的血花剎那綻放,艷麗無比,墨子堂十人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聲,當場斃命。
雷笑與蘇堂主化作兩條人影從那濃煙之中飛掠出來,兩人震驚無比。
蘇堂主臉色一僵,盯著那人影冷道:“金鬼,看來我真是跟錯了人了,好一個魏城主,縱然是多說了幾句話就要將我墨子堂滅絕嗎?”
雷笑冷眼看過去,他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了震驚,眼前已經(jīng)證實了他所有的猜測:“不是我們跟錯了人,而是這魏城主一開始就在利用我們,金鬼,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蘇堂主也道:“說來也是,在我們五堂成立之前,這五鬼就一直跟著魏城主,那么在魏城主創(chuàng)立平安城之前,他曾經(jīng)是哪個門派的?”
濃煙散去,金鬼微微吸了一口氣,手上的長劍一片白光泛出。
雷笑冷道:“那魏城主和五鬼就是黑血門的漏網(wǎng)之魚,就是那早已經(jīng)被滅門,如今卻以平安城為名,意圖重現(xiàn)江湖的黑血門。”
蘇堂主身子微微一抖,哆嗦聲音道:“蘇某雖然一直暗中對魏城主的身份存疑,但雷兄每一個字竟然比那刀劍還厲害,想不到啊,竟然就是黑血門。”
在對方蘭兒與廖鵬飛論罪的當夜,那魏城主還口口聲聲黑血門即將重新崛起,這是不錯的,還口口聲聲平安城必將與黑血門血戰(zhàn)一場,卻沒料到平安城就是黑血門。
金鬼冷道:“你們都猜對了,那不用我一一解釋了,你們也不用再開口說話了。”
倏然一道巨大的光芒迎面撲來,雷笑與蘇堂主同時怒喝一聲,兩道白光呼嘯著迎了上去。三道白光迎頭相擊,發(fā)出劇烈的震動,強大的氣流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直徑達數(shù)里,宛若一頭看不見的怪物,將這一片樹林攪得拔地而起,在空中劇烈飛舞。
三道白光因為強大的沖勁被擠成了一道更巨大的白光,形成一個光柱,從那漩渦中心沖天而起,將那些飛舞在空中的樹木剎那間化為一堆粉末,根本不讓它們掉落下來,粉末又在颶風中嗚咽著頃刻蕩然無存。
白光一閃即逝,這個巨大的漩渦嗚嗚咆哮著,也漸漸變弱,終于變成了嘶嘶嘶作響的勁風,從這塊被刮得一干二凈的地面上吹過。
雷笑嘴里一甜,雙腳發(fā)軟,手中快刀猛然插在地上,將自己撐住,睜著惡鬼似的眼睛狠狠瞪著那金鬼。
那金鬼身形在狂風中漸漸顯現(xiàn)出來,手中的長劍在這夜色中閃出一片暗淡的寒光。
雷笑一咬牙,低聲怒吼,批命催促體內的真氣,但渾身經(jīng)脈卻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任何一絲真氣剩下。
雷笑搖搖晃晃朝那金鬼舉步而去,怒道:“我要你為青木堂兄弟們償命,我要你為廖堂主償命,否則我雷笑今夜就死在你手里了。”
金鬼長劍一動,劃出一道寒光朝他激射而來,那寒光已經(jīng)沒有了凌人的氣勢,顯然他也已經(jīng)將渾身功力耗得所剩無幾。
雷笑快刀一掃,自上而下狠狠朝那白光劈落,呯的一聲,他渾身一震,從頭到腳的皮肉剎那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他大聲咆哮起來,將那劇痛強行按下去,怒道:“我今夜就殺了你。”
金鬼微微一愣,長劍又是一揮,一道剛才更弱的白光貼著地面幽靈一般疾馳而來。
雷笑咬著嘴里的鮮血,怒目圓睜,奮力想要避開,但無奈渾身除了劇痛,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但見一道黑影從旁邊激射而出,寒光一閃,將那白光猛然拍飛。
蘇堂主冷著臉,立于雷笑與金鬼之間,一步步朝那金鬼而去:“黑血門的,你還能再揮劍嗎?”
金鬼冷森森的笑起來,在黑暗中真宛若一頭真正的惡鬼:“一口氣殺了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綽綽有余。”
蘇堂主冷笑道:“忘恩負義?我們并未忘恩,也沒負義,但我們卻要被殺掉了,再則,既然你們就是黑血門,那就不存在忘恩負義,我們今日所受到的恩,他日必定被你們成倍榨取,黑血門我蘇某又不是沒聽過,一個活該早被滅門的門派。”
雷笑咬著牙齒,踉踉蹌蹌跟在他身后,始終死死盯著金鬼:“我們不過是黑血門崛起的棋子罷了,一旦他們成功,我們就算忠心耿耿,也立即兔死狗烹。”
蘇堂主道:“說得對,跟了數(shù)年的兄弟,說殺就殺,連一條狗都不如。”
金鬼冷聲而笑:“你們本來就是狗。”
蘇堂主倏然雙目圓睜,一聲怒喝,手中長劍劃出一道閃電般的寒光,徑直奔往金鬼的喉嚨。
金鬼冷冷一笑,手中長劍一閃,叮的一聲,蘇堂主手中那柄長劍頓然騰飛上半空。繼而寒光再度一閃,撲哧,蘇堂主悶哼一聲,胸口應聲中劍。
但那柄長劍卻被雙手死死抓住,那劍尖只是插入了不足寸許,蘇堂主面目猙獰,劍刃在他雙手上發(fā)出割裂筋骨的嘶嘶聲,他怒道:“草木皆有情,而人卻比怪物還兇殘可怕,黑血門,你們從誕生于這世上的那一天起,就嗜血如命,我蘇某今日要跟你同歸于盡。”
金鬼臉色微微一變,手上發(fā)力,但卻被他牢牢抓住,劍身紋絲不動。但如此一來,蘇堂主卻也無法上前一步,兩人之間頂著一柄長劍,全力僵持。
雷笑忽而像一只猛獸一般,從蘇堂主身后冒了出來,滿臉怒容,快刀從蘇堂主的耳邊擦過,嗤地一聲,結結實實插入了金鬼的喉嚨里。
他瞪著猙獰的眼睛,咬牙怒道:“你死吧。”
手上猛然一擰,那彎刀在金鬼的喉嚨里一轉,剎那一股熱乎乎的鮮血噴涌而出,淋得雷笑與蘇堂主兩人滿臉都是。
蘇堂主雙手一轉,將金鬼的長劍奪過來,咧開牙齒,怒道:“受死。”
嗤一聲,那長劍貫穿了金鬼的心窩。金鬼瞪著眼睛,不知道他究竟還有沒有人的感情,也不知道他究竟還有沒有人的恐懼感,筆直地往后倒下,喉嚨中咕嚕咕嚕幾聲,雙腿一蹬,再也沒了動靜。
蘇堂主渾身搖搖晃晃,冷冷看著那金鬼,微微哆嗦,蒼然而笑:“我蘇某獵殺怪物十余載,今日第一次將一頭惡鬼給殺了。”
雷笑大口喘息不止,冷道:“我雷笑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鬼,原來,鬼是真的存在的,不在何處,就在你我身邊。”
旋即他舉著幾乎抬不起來的步伐,往那六峰山而去。
蘇堂主雙手鮮血不止,看著他的背影,道:“雷兄,聽我一言,你現(xiàn)在是在去送死,你若要報仇,當先學會隱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日后再去也不遲。”
雷笑一個踉蹌,跪倒在地,抬頭看了看這一片黑暗,渾身哆嗦,咬牙道:“不,我欠了好兄弟一條命,尚未報恩,卻又將他送入虎口,雷笑豈能做出如此之事,就算死,今晚也要死在六峰山。”
蘇堂主搖了搖頭,咬牙道:“雖則不過短短數(shù)年,但這十人一直對我信任有加,我何嘗不想為他們報仇,你若肯聽我一言,你我應該先去將那白青玉給救了,他一經(jīng)復蘇立即逃跑,必定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若要報仇,怎能少了他。”
雷笑掙扎起來,仍舊往前不止。
蘇堂主嘆了一口氣,轉身而去,走了幾步,卻又咬咬牙,猛然折返回來,扶起雷笑,苦笑道:“好吧,我蘇某跟你一起去。”
雷笑顫聲道:“多謝蘇堂主。”
蘇堂主蒼然而笑:“還堂主,你叫蘇某蘇振武即可,方才聽你說要去救一個人,這姓魏的,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雷笑憶及種種,痛徹心扉,悔恨不已,當下將自己與史易拓之事如實相告。
蘇振武聞言渾身一震,失聲驚呼,道:“你說他擁有奇怪的武功?”
雷笑道:“正是,但雷某不便多口,也就沒問這奇異武功的來歷。”
蘇振武顫聲道:“原來傳聞是真的,據(jù)聞數(shù)年前黑血門為人所滅,其中種種猜疑,均都認為是被南宮家所為,但你道如何?”
雷笑面容微微一動:“難道不是?”
蘇振武道:“當時尚有另一種猜測,黑血門乃是為一個奇人只身滅絕,此人一身武功極為怪異,但因為這說法過于夸張,世上也并沒有如此奇人,故而沒人相信,但如今聽雷兄這么一說,蘇某相信那奇人是真的存在的,你口中的史易拓,興許就是這奇人的傳人。”
雷笑大吃一驚:“那史兄弟一開始就知道平安城實則為黑血門了?”
蘇振武道:“天下奇人數(shù)不勝數(shù),最出名的當屬天下三大家,只是天下三大家家喻戶曉,故而由奇人變成了至尊,蘇某認為史易拓正是那奇人在知道平安城之事后,才奉命前來查探的,這姓魏的隱藏得如此之深,你我與他朝夕相處尚且沒看出蛛絲馬跡,那奇人應該也只是懷疑,史易拓此行應該也只是查探而已罷了。”
雷笑驚得嘆息連連,擔憂地看著六峰山所在的方向,咬牙道:“如此看來,那姓魏的也該知道了史兄弟的身份,只怕史兄弟已經(jīng)性命不保。”
蘇振武點頭道:“極有可能,但那姓魏的為了將那奇人引出來報仇,故而留了他一條性命也說不定,一切究竟如何,若你我到了六峰山尚未被那姓魏的識破,立即便見分曉。”
他們不知道史易拓與三元幫的關系,故而唯有兩人兀自胡亂猜測。
雷笑咬牙道:“史兄弟,你不論如何都不能死,否則雷笑還有何顏面繼續(xù)活在世上。”
蘇振武道:“雷兄如此重義氣,當真令人佩服。”
雷笑道:“怪物橫行,生靈涂炭,若人與人之間尚且不能信任,那不用怪物,人就能將人悉數(shù)滅絕了。”
蘇振武面容一動,嘆息道:“雷兄所言極是,蘇某就是見過了爾虞我詐,故而一生都小心行事,但今日見得雷兄如此義氣,蘇某回想過往冷眼旁觀,真是慚愧,這史易拓,蘇某定要助你將他救出來,那姓魏的,你我兩人縱然不敵,也要聯(lián)手跟他一戰(zhàn),就算死給他,也比為求自保轉身逃去的強。”
罷了揚天長笑:“想不到,我蘇某也有如此豪爽的一天,真是痛快,比隱忍還要痛快。”
兩人哈哈大笑,相互扶持,一拐一瘸朝那黑暗之中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