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扛著成袋的杏子來了，章彥挑挑揀揀，把一些爛果都返回去。

一早上的功夫，章彥就收了上千斤的杏子。

他都沒想到大家效率這么高，趁著時間還早，章彥臨時決定再去一趟省城。水果不禁放，早點賣出去才安心。

照例是父子倆一塊去，到了省城，直奔上次談妥的供銷社去。

“張經理，貨都在樓下了，一共一千斤，你要不要去瞧瞧？”二樓辦公室里，章彥再次見到了上次的張經理。

張經理擺擺手：“一千斤太多了，我們這吃不下。不過我聯系了其他供銷社跟百貨公司，你可以送過去，我都打好招呼了，一樣的價格。”

“哎，那好。謝謝了！”

這邊卸下了三百多斤杏，章彥又開著車馬不停蹄的趕去下一家。

第二家供銷社在花園路那邊，等到了地方，章彥跟人家經理一說，對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收了兩百多斤。

就這么一家一家的找過去，一車子杏很快就賣完了。

父子倆在路邊一算賬，總共賣出去了七百多塊錢，本錢四百多，賺了三百多塊純利。

章福源激動得手都是抖的，三百多塊，人家城里上班的也才這個工資啊，這錢來的也太容易了。

章彥依然是興致缺缺，小打小鬧的，還是有點看不上眼。他上輩子不說大富，但也算得上家資豐厚，過眼的錢都是萬為單位的，胃口早就養大了。

回去時正好是中午，章彥本想找個飯館吃一頓再回去的，章福源卻不讓，省城吃一頓沒個十塊錢別想吃飽，有那錢買幾斤肉多好。

章彥也沒轍，只好啃了倆冷饅頭了事。

回到家時，下午剛過半，門口好些人在，一問都是來賣杏子的。

看到父子倆回來，眾人七嘴八舌的就問起來，還收不收杏子啊？

“收，收！不過只收一千斤，都挑好的，爛的壞的不要。”章彥說道。

“你這孩子，你爸還沒說話呢，你搭什么茬？說話算數嗎？”有人笑道。章彥在大家眼中就是個上著學的半大孩子，怎么可能聽他的。

“這事是我讓弄的，我說話當然算數。……爸，你說是不是？”章彥看向老爹。

章福源摸了根煙，笑道：“小彥說的沒錯，這事他負責，我也得聽他的。”

周圍傳來一陣笑聲，但也算認可了章彥的權力。

接著就是收貨，挑揀，付賬。一千斤杏子很快就夠了，章彥只得暫停收貨。想收也不成，拖拉機最多拉一千斤。

之后的幾天，章彥父子倆農活也不干了，專程倒賣杏子。一天賺的比人家一個月賺的都多，傻子也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過章彥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杏子的成熟期是有時限的，過了這段，杏子就沒了。他們又沒有冷藏一類的設施，不可能延長這個時限，想多賺錢，那只能想辦法盡量的多賣。

省城市場多大啊，幾百萬人口，一天一萬斤都吃得下，問題還是拖拉機運貨量太低了。

章彥記憶中，他們村的杏子產業到最后也沒發展起來，不賺錢，沒兩年就把樹砍了種莊稼。這年頭物流不行，儲存不行，規模也不行，連消息都不暢通，能發展起來才怪了。

一直到零幾年，路修好了，冷庫建好了，他們這邊開始種大蒜，倒是成了遠近聞名的大蒜之鄉。

這天，從省城回來，章彥沒急著回家，而是拐去了縣城。

他們縣有一個汽車運輸公司，下面有幾輛貨車，章彥想著能不能讓這些人出出力。

運輸公司在縣城東郊，占了好大一片地方，正守著路口。

先去百貨公司買了一包煙，章彥開車去了運輸公司。

剛到地方，就看到一輛東風中型卡車呼嘯而過，這些人開車野的很，所到之處激起一大片灰塵。

章彥把車停在門口的空地上，旁邊就停著兩輛卡車，剛要進公司院子里，一條大狼狗就汪汪的叫喚起來，還好是拴著的。

“大叔，我有事找你們領導。”看到院子里有人乘涼，章彥連忙喊道。

“啥事？進來說吧。”那人答道。

章彥跟老爹進了院子，章彥掏出華子，散了煙。道：“是這樣，我們村的杏子熟了，跟省城供銷社談好的送貨過去，可我們沒大車，想看看你們這能送嗎？”

“能啊。”那人倒是爽快，道：“你們能給多少錢？”

“你們這一般要多少？”

“俺們按里程算的，一輛車一百公里五十塊錢。”

“那沒問題，你們這車一輛能裝多少？”

“裝個兩三千斤沒問題。”

“那好，我要三輛車。明天就去拉東西，行嗎？”章彥問道，他這些天別的事沒做，倒是跟省城各家供銷社打通了關系，只要貨拉過去就收。

“這得問我們隊長，你等著啊，我去問問。”

那人走進一間屋子，等了片刻，領著一個平頭光膀子的漢子出來了。

“你們要用車？”那平頭漢子打量著兩人，問道。

“是。去省城，明天能去嗎？”

“能，但是得先付一百塊錢定金。”

“好。”

付了定金，又約定了時間地點，章彥這才跟老爹開拖拉機離開了。

回到家，章彥又忙不迭的到處通知村民，多摘點杏子，明天敞開了收。

他這些天忙前忙后的，倒是讓村里人大開眼界，章福源家的大小子才多大，說話辦事跟大人似的，跟以前可是大不一樣。面對鄉里鄉親的打趣，章彥也不怯場，指揮這個、指使那個，安排的井井有條，誰家背后不豎大拇指？

第二天八點多，三輛卡車就到了村口，早在這等著的章彥立刻領著進村裝貨。

昨天都安排好的，各家的貨都搬到章彥家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院子里堆滿了貨，院子外邊擠滿了人，章彥收這些貨可沒給錢，說是賣完再給，都不放心，得在這看著裝車才行。

章彥看他們都不走，干脆指揮眾人裝車，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吼來吼去，忙的滿頭大汗。

也沒算裝了多少斤，反正是能裝多少是多少，估計著沒一萬斤也差不多了。杏子密度低，占地方，不然能裝的更多。

“爸，你就別去了，我跟著去就成，反正人都熟得很。”裝完車，正要出發時，章彥對老爹說道。

“那行，你早點回來啊。”

“知道了。”

章彥爬上一輛車的副駕駛，隔窗戶朝家里人揮揮手。

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三輛卡車緩緩啟動，往村外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