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話陸肅沒有聽到,泡在一個用了不知多少年依舊沒有損壞的老舊木桶里面,汗水涔涔而下。
不僅是因熱水浸泡蒸騰,更多還是猛烈的藥勁透過皮膚直沖身體造成的疼痛。
難怪武館招收不來什么弟子,光是憑著今日一番前前后后近乎虐凌的錘煉,就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陸肅本來定個表,坐在木桶里,想要睡覺,結果藥勁鉆入血肉,疼痛難忍,壓根合不上眼。
今天他可不是只顧得悶頭鍛煉,得到空閑,視線都會若有若無地望向同在一個院落的師兄。
這些家伙操練起來一個比一個狠,連那位看著嬌滴滴,皮膚白皙的馬尾辮師姐,都能拎著石鎖,綁著沙袋,打熬身體,強度比他這個男人都大。
也正因此,多少打掉些陸肅那殘存的顧慮。
還有那位疑似去過祀世的偽大俠,成了陸肅眼神的重點關照對象,目前為止,沒有看出什么不同。
陸肅心中醞釀出來一個計劃,武館并不禁酒,逮到機會,得去和那位蕭鐵師兄好好聊聊,增進感情。陸肅對于自己酒量,一向自信,把人灌醉,套出一些話來,應該不難。
中午吃飯時候,陸肅接觸過這人,蕭鐵師兄不是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屁的內斂人物,恰好相反,性格有些跳脫。
半個小時之后,飽經折磨的陸肅站起身子,熱水已經變溫,舒展筋骨,只覺那股疲倦、疼痛恢復近半。
‘效果出奇地好。’
陸肅趴在木桶上,盯著那水看了一會,琢磨不出來個所以然,以往只是一個學生而已,雖然自認肚子里面的小故事不少,見過的人、事不缺,可畢竟沒有到社會上摸爬滾打一圈,很多事情并不知道,習武行當里面的門道,更是不懂了。
穿上衣服,走出了門,迎頭見到大師兄洪武。
“師弟,感覺如何,我沒騙你吧?”
陸肅豎起大拇指,笑道;“賊好。”
洪武拍了拍陸肅,哈哈一笑,“半個小時,足夠吸收大半藥力,但是現在還在腠理,不進骨肉,今天回去睡一覺,讓藥力腌入味,明天保證活蹦亂跳,屁事兒沒有。”
到了院子,陸肅朝著還在那里的師兄蕭鐵、師姐周南梔打了一聲招呼。
年歲三十許的蕭鐵沒穿那身氣質怎么看都不江湖,怎么看都沒有劍氣橫秋瀟灑味道的古風勁裝,笑嘻嘻和師弟擺擺手,說了一句,有空切磋切磋。
氣質稍顯清冷的師姐周南梔僅僅點了點頭。
陸肅走后,蕭鐵咂咂嘴,“師傅說什么虎狼之視,我怎么就看不出來個所以然?
陸肅師弟,家哪來的?”
“老家豫州,現在正擱大學城上學……”
了如指掌的洪武說了一半,望向周南梔,一拍腦門,“和師妹學校挨著呢!”
————
陸肅回到學校,依舊買了能夠打包且價格便宜的快餐食物,依舊選擇昨日所在的根據地車棚駐守,耐心十足。
今天回來的時間比于昨日更早些,陸肅已經做好數個小時的戰斗準備。
期間二十一號樓的宿舍阿姨出來一趟,似乎看到陸肅這么一位準班準點,按時就位的家伙不懷好意,出來詢問,陸肅賠笑著撒了一個情理之中的謊言,女朋友鬧了別扭,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只能待在門前把守。
阿姨顯然接受了這個答案,沒有追問下去,也沒有仗義執言幫人一把的豪邁氣魄,說要替陸肅如何。
等候并不乏味,有著進進出出的姑娘,足夠賞心悅目,令人心曠神怡了。
透過宿舍玻璃門,偶爾能夠看到穿著稍顯暴露,跑到一樓洗澡的女生,陸肅通常自然而然地轉移視線。
欣賞歸欣賞,再前一步,那就是十足十的偷窺猥瑣男了。
中庸兩字,現在成了一個略帶貶義的詞匯,不過陸肅認為這兩個字眼,道理很深,凡事其實都得有度,否則就容易陷入偏激的誤區,看女人同樣如此。
等了一個小時,陸肅眼神一變,借著寢室門前燈光,終于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位姑娘。
陸肅迅速起身,快步走了過去,站到正和室友一起出門殺向食堂的女生面前,連珠一般吐出自己早在心中打了一遍又一遍的腹稿。
“昨天上午在這門前看到了你,當時我抱著書,不小心撒了一地,是你幫我撿起來的,當時只顧著撿起,等到回過頭來,你人已經回了寢室。
這次過來,是想給你說聲謝謝。”
不知名姓的姑娘和身邊的綠葉見到忽然從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勇士,呆滯一會,仔細想想,猶疑說道:“昨天有這事兒?”
兩人面面相覷,長相清秀溫婉,在閨蜜室友綠葉襯托之下愈顯鮮艷欲滴的女孩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有倆小小酒窩畫龍點睛,“昨天上午,我不在學校。”
自作淡定的陸肅盯著女孩,企圖從那眼神之中看出一些端倪,“是嗎?”
女孩嗯了一聲,聲音很輕,“昨夜我去了校外一個朋友家里,下午才回來。”
漂亮眸子很是認真,沒有作假。
“可能是我記錯了。”
陸肅沒有糾纏,笑著說道,爾后終于圖窮匕見似的,“那能加個聯系方式么?”
綠葉一臉的果然如此,自家寶貝閨蜜這么好看,前來索要VX的蜜蜂蝴蝶,飛蛾撲火一般,前赴后繼,見到閨蜜猶豫,這位為閨蜜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的好助攻幫著應下,
“嬌然,今天下午回來,你不是說有些頭疼。想不清楚上午的事,恰好讓小哥哥幫你回憶回憶。”
看著有些文弱氣質的計嬌然猶豫一會,偷偷審視一眼陸肅,終于掏出手機,展開二維碼。
陸肅迅速拿出手機,掃過告辭,一氣呵成。
沒有冒昧地跟著一起。
閨蜜抓著女孩胳膊,似笑非笑,聲音故作糯糯,“是個帥氣的小哥哥哦~”
女孩嗔怪瞪了一眼。
到了宿舍,陸肅理所當然地和新加的姑娘聊了起來,雖然時常有人把直男的標簽貼在他的頭上,但他認為,自己不是!
因為他和女孩聊天,大多都能達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聊了一倆小時,陸肅一直旁敲側擊,詢問昨日情況,最后不得不得出一個姑娘壓根不知那件祀世那件事的結論。
他記得很清,昨天給人抓去的人,就是這個女生,絕不可能認錯。
“祀世不知出來多久,從沒聽人說過,官方控制的手段,不可謂不強。
這些親歷者都不知道了,難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人記憶消除去了?”
“聽那閨蜜說,計嬌然有些頭疼,上午的事也很懵圈,記憶消除的可能很大。”
陸肅坐在凳子上,思索一會,“不知官方到底什么態度,還是盡量不要接觸。”
打了個哈,上床睡覺。
第二天陸肅依舊早起,和洪武說的一樣,筋骨暢然,除卻有點在所難免的輕微酸痛之外,不見其他問題。
本來準備今天一早繼續蹲守二十一號寢室,結果運氣不錯,前一天晚上碰上了,所以沒有待在學校,徑直前往武館。
之后每天,三點一線,宿舍、武館以及偶爾的教學樓。
轉眼之間,十天已過。
這日,武館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