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館回去,陸肅沒有傻乎乎地選擇八路車兩條腿這么樸素無華的交通方式,好說歹說趕上了一輛末班車,坐了三五站,就在學校宿舍公寓大門前停下。
隨便買倆煎餅,到了女生寢室的二十一號樓,待在門前燈光昏暗的車棚之下,極有耐心地蹲守,等候白天那個被人帶走,不知是否回來的姑娘。
僅僅記得長相,班級、姓名這些關鍵信息,一概不知,只能用上守株待兔這么一種笨法子。
盯著那道玻璃門,視線在所難免會看到進進出出的女孩,在冬夏之交的秋天,是個很有意思的季節,穿長穿短,穿厚穿薄的都有,一鍋大雜燴。
甚至還有一位露著白嫩大長腿的高挑女孩路過,大波浪,濃妝艷抹,渾身散著濃郁的香水或者化妝品味。
以陸肅多年來千錘百煉出來的眼光來看,沒穿肉色絲襪,也不嫌冷,擦身而過的時候,鼻間嗅到那股味道,有些刺鼻。
口味清淡的陸肅以前對待大概見光死的女生一向不感冒,現在接受程度稍微提高了些,但還是無法忍受太過強烈的氣味。
上了晚課的學生回來,有些騎車到了車棚,恰好看到陸肅,有些女孩還會多看一眼這個容貌雖不驚艷,但絕不丑的家伙。
等了半個小時,車棚里面多出一對糾纏起來的對象,恍若無人,深情擁抱。
宿舍門前,尤其是女生宿舍門口,這種場面其實司空見慣了,只是陸肅忽然想起昨日那對可憐兮兮的男女,穿越到了祀世,女的沒見著,不知生死,而那男的,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死得不能再死了。
暴尸曠野,說不準就是給人撿到,扔進鼎中,熬爛煮爛的結果啊。
等了一個小時,已經九點多了,不見那位容貌還算昳麗的女生出來,陸肅站起身來,搖了搖頭離開。
回到寢室,三個兒子正在打著游戲,對于陸肅的晚歸見怪不怪,招呼兩聲,各自繼續埋頭游戲。
陸肅是個大學生異類,和游戲不共戴天,也就開學時候,和室友打成一片特意玩過,水平很菜。
打游戲是找成就感的,時常被虐,還打個屁。
不過他的書桌上面的書架陳列不少書籍,大學第一年多是國內文史類的,第二年則是開始接觸國外,第三年進而涉及到了經濟學、哲學,學的很慢。
“老蔣,校園卡不用給我了,明天翹課,幫我打個卡?!?
“阿肅,這不像你,雖然以前也有逃課,但是很少,看來和外面老板娘打得火熱啊?!?
陸肅翻了翻白眼,笑罵一聲,“你家打得火熱是在白天?最近找到一個事情,有些忙?!?
2001寢室四個人,各自相處融洽,性格都不算差,沒有男生寢室的分批組團,更沒有女生的勾心斗角。
陸肅在人眼中,從不與人急眼,一直是個好好先生,不過他成績最好,為人大方,再加上酒量好,酒桌上面,縱橫捭闔,從無敵手,以及不時聊天故意透露出來一點初中年少輕狂的打架那檔子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所以沒誰會傻乎乎認為脾氣極好,有求必應的陸肅是個好惹的角色。
洗過澡后,陸肅躺在床上,在上下眼皮開始大戰之前,拿出手機,給老板發了消息,說了辭職的事。
吹牛逼說老板是個年少有為的妹子當然是個假話,實際上是一位挺著將軍肚的油膩中年,陸肅和他喝過酒,性情中人,關系不錯。
老板問了陸肅情況,約著有空喝酒之后,就各自告了一聲晚安。
放下手機,眼皮終于糾纏到了一起,戰況焦灼。
昨天一夜沒睡,今天上午到下午,加起來才睡四五個小時,身心俱疲。
至于三個夜貓子室友,見到陸肅上床之后,都會和往常一樣,很明事理地放低聲音,敲鍵盤的換上一副消音鍵盤,玩手機打游戲的叩了叩音量鍵。
陸肅雖然從不要求,但是這群兒子一向自覺,對待為人處世無可挑剔的寢室長大人,他們很明事理。
一覺睡到天亮,陸肅睜眼就起,趴在地面做上幾個俯臥撐后,洗漱一番,換上一身衣裳,沖入宿舍,開始按照那位大師兄定下的規矩,一路跑著前往武館。
學習武藝,涉及到了自家小命,而且陸肅確實是個肯吃苦下功夫的狠角色,自然遵照著做,至于有用沒用,再觀后效便是。
一兩個小時之后,陸肅到了目的地,滿頭大汗,站在那里,甚至能夠看到頭頂隱約向上冒出淡淡的氤氳霧氣。
洪武見到陸肅那副模樣,嘴上沒有多說什么,心中卻是暗暗點頭,不免生出一個莫非果真撿到一個好苗子的荒誕想法。
“哈哈,陸師弟,感覺如何,還能動不?”
陸肅點點頭,“開始第一天,沒敢跑太快,刻意放緩了速度。”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下一項罷,雙腿動了,雙手可還沒有,靠著墻,倒立撐?!?
陸肅照做,洪武本人則是在庭院里面拎著兩個數十上白斤重的石鎖揮舞起來,打熬身體,算著時間,不時停下,爾后又讓陸肅扎馬步,揮石鎖,總之,片刻不停,一點不歇。
臨近中午,吃飯時候,陸肅顫顫巍巍攥著筷子,跟個百歲老人似的,險些都他娘抓不住。
吃飯之余,陸肅熱情地去和師兄師姐聯絡,重點關照對象,非蕭鐵莫屬。
到了下午,笑面虎洪武開始換著方式折磨人,讓陸肅打沙袋、木人樁,甚至親自拿著棍子,有意無意地打在陸肅身上。
力度拿捏到位,不輕不重,絕對不會傷筋動骨,但是落在皮肉上,足夠讓人疼的嗷嗷叫。
陸肅懷疑,如果再是這么下去,不等兩天,自己就得出問題。
洪武卻似看穿陸肅心思,不斷重復著一句話,“放心,我心里有數,不會練廢你的?!?
放在從前,徒弟想要學到真本事,三年學徒,五年半足,那都是要當牛做馬,生生熬出的,沒個十年八年的端茶倒水,哪能輕易相傳?
陸肅咬牙堅持,罵了一聲,一口生糙氣忍到了日暮。
洪武終于喊了一聲停下,笑瞇瞇道:“師弟,好耐性,中途沒吭一聲。
還能走的話,跟我過來?!?
陸肅渾身是汗,覺得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淡淡看了一眼洪武,走了過去,到了一間房中,中央放著一只盛滿水,冒著熱氣的木桶。
洪武樂呵呵道:“師弟,試試?!?
陸肅湊近來看,水質渾濁,有股不太好聞的藥草味,沒有猶豫,脫掉衣裳,徑直跳了進去。
甫一進入,頓覺渾身發痛。
“陸師弟,泡半個小時就行,沒事睡睡覺,玩玩手機都行,我到外面看看?!?
洪武走到庭院,幾個師弟師妹正在說話。
“你們覺得這個小子能待幾天?”
蕭鐵背靠一根木樁,一條腿彎曲,咂咂嘴道:“凡是弟子進門,師傅都會用這方法試試心性,當初入門,我都險些想跑。
這小子細皮嫩肉的,我猜頂多兩天。”
“我看待不了五天?”
“周師妹,你覺得呢?”
周師妹沉吟半響,淡淡道:“這人心中有股狠勁,是習武的料?!?
洪武正好走來,笑道:“師妹說得對,我看這小子也很順眼?!?
那位長相實在不敢恭維的古風俠客二師兄蕭鐵一臉悲苦,“你們不能因為人長得帥,就說可造之才吧?”
“這個年齡來咱這里習武的人,都是玩票性質居多,家里不差錢,這人不像有錢的樣子。”
幾人說話時候,個頭看著矮小的李高海背負雙手走來,背微佝僂,哼著小曲,似乎心情不錯。
自小跟隨所以最懂師傅心意的大師兄洪武笑著說道:“師傅,看來你覺得不錯?”
今天陸肅錘煉身體的時候,老頭子過來幾趟,看了一會這個可塑之才。
“習武之人,先有三分狠勁,鷹視狼顧之相,常去形容野心勃勃之輩,但是放在習武之人身上,目光銳利,絕非貶義。
這個小子,看似溫潤,實則習武之時,有股心勁,虎狼之視,是個不錯的苗子。
泡了藥浴之后,意識到了好處,他不會放棄?!?
對小白臉質疑程度最深的蕭鐵一愣,說道:“居然連師傅都恁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