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份是什么?身份就是能把人區別成壓迫別人和被人壓迫的鴻溝。都說真愛無敵,卻在身份的隔絕中,成了一場笑話,比如她的父親和母親。
她的母親謝妤宓書香門第,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也是拿得出手的。可她卻沒有遵循家族的傳統,走上和文化結緣的道路,反而開始在廚房這一方小天地中,找到了快樂。父親楊格楠官宦世家出生,金匙,頭頂光環,按照家庭的安排,一步步走在仕途上。
毫無交集的二人以何種情景相遇,她不知道,但也肯定甜蜜過。她猜父親也曾經據理力爭過,也曾經想以一己之力為他們這場浪漫的情感努力過,只是后來也許是累了,妥協了,他就放棄了。
男人的堅持從來都沒有女人長久,因為男人可以放棄,孑然一身,女人卻會因為孩子堅持到底。她出生以后,到進入楊家的12年間,她只見過父親一次,就是出生的時候,他甩下了一大筆錢,讓母親以后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他沒有多看出生的謝如雅一眼,甚至連抱一抱都沒有。她知道,他從來都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的。當一個男人想擺脫女人的時候,孩子是最讓人頭疼的,特別是像他這樣,有頭有臉的人。
楊格楠在謝如雅出生的第二年就結婚了,并很快有了一個兒子,他們把謝如雅母女忘得干干凈凈,沉浸在幸福快樂中。謝如雅倒是希望他們能一直這么幸福,至少他們不會來破壞她和母親之間的幸福。
她從來都不覺得和母親在一塊生活是苦的,母親也沒有把自己受到的不公平轉嫁到她的身上。在她們的小餐館里,她可以一邊享受著食物的香氣,一邊做著作業,母親溫柔的嗓音,客人們歡快的笑聲,都讓她感到幸福。
如果不是楊格楠的兒子早逝,如果不是他身份不低的老婆不能再生育,他們是不會來打謝如雅的注意的。在一個傳統的家庭里,斷子絕孫可要比私生子嚴重地多。
這個時候,身份又一次展露了它的實力,它可以把一家經營得當的小餐館瞬間化為烏有,可以把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女輕易地扯開。沒有了經濟能力,又不被娘家人認可的謝妤宓只能讓孩子離開了她,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曾經相愛過的人,會對她這么狠。
坐在出租車上的謝如雅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不愿再回想那些痛苦的記憶,司機提醒她前面的路過不去了,讓她下車。她付了錢,走下車,門口站著的男人,快速地走了上來,“小雅,你來了。走,上我的車,我載你進去。”
謝如雅什么話都沒有,走進了他的車。這輛車里到處充斥著過去的甜蜜,車載香水是她最喜歡的橘子味兒,掛在車內后視鏡上的護身符是她求來的,后座上的腰墊也是她挑的。現在想來,這些甜蜜全成了諷刺,物是人非,還留著這些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