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眾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徜徉在幸福的美食中，只有程至良的臉上充斥著痛苦的神情，口中的味道越來越苦澀。

他都記得，她翻開她母親的食譜，自豪地說起怎么做各種食物，“松糕怎么做得又松又軟又不黏？南方的米口感糙，長得快，得用東北米，越冷的地方，糧食長得越勻實。

打成漿以后，還得看發酵的時間，這得跟著黃歷走，一般立夏以后，要八個小時，驚蟄白露之后呢，要十二個小時，立冬以后，就得一天時間，這都得有大講究。

你說我為什么不給你做蓑衣黃瓜，因為節氣不對啊，過了立秋，黃瓜就失去了那水靈的勁，不好吃了。”

當時他咬著她蔥白似的手指，笑道，“那我就要吃這個了。”她躲開了，搖動著潔白的手指，沖他明媚地笑著。兩人嬉鬧著，不知有多快樂。

她的笑聲猶在耳邊，她的笑臉也深深地刻在心底，如今再看她淡然處之，冷靜風雅的模樣，仿佛是對他的諷刺。

她原本可以在他的懷里繼續享受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她的一輩子都會有他照顧，她的廚藝也只有他可以享受地到，現在卻什么都沒有了。

他消沉著，無法擺脫失去她的痛苦，像行尸走肉般地生活著，沒日沒夜對她的思念，時時刻刻都在凌遲他的內心。

放在桌下的拳頭緊了又緊，他暗暗發誓，一定要重新贏回她的心，他們曾經的幸福他要找回來。他不相信她真的絕情至此，對他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了，她只是生氣，只是對他不滿，他還有機會的。

謝如雅和林長盛爺孫二人聊得頗為愉快，根本就沒什么火爆的，或者是針尖對麥芒的場面出現，不少想看熱鬧的人，也沒了趣味。

柴晉一直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端坐在那，時不時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上一口，好像在聽著邊上的交談，又好像只是在自我沉思，甚為愜意。

宴會順利地結束了，謝如雅輕吁一口氣，拿著總經理遞給的紅包，步行回家。從中頂會出門，一路從繁華走到了僻靜，就好像一場筵席總會有散了的那一刻，杯籌交錯成了杯盤狼藉，再華麗精致的菜肴也會被倒進泔水桶。

落幕之后，她發現自己什么都沒有，空空蕩蕩的手里，抓不住任何的贊美和快樂。林長盛可以和他的孫女攜手談笑著離開，而她連牽一條狗的機會都沒有，好在還有分量十足的紅包來暖暖手，讓她不至于孤獨吧。

家門口的路燈又不亮了，自從上次被車撞了，這家伙就“生病”了，三五不時的總要鬧點脾氣，供電局的人說是線路出了點問題，一時半會又搞不清楚，只是壞一次修一次，修完了又壞。

走在黑乎乎的道上，憑著感覺慢慢地前行，一絲淡淡的亮光灑在她的身上，勉強能看清路，她抬起頭一看，明晃晃的月亮掛在空中，它終于舍得從云層里出來。她的心就因為這一點點的“關懷”變得敞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