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干的抹布將桌子擦拭一遍,還有他放在桌上黑色的筆筒,簡單的設(shè)計,流暢的線型,和他整體的風格十分的相像。
顧景牧推門進來就看見蹲在地上忙碌的女人,穿著黑色的包臀裙,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垃圾桶,模樣竟有幾分滑稽。
他“咳咳”了兩聲,顏子衿才停止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立馬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叫了聲顧律師早,仿佛方才那個不著邊際的女人只是他的錯覺。
“早,麻煩泡杯咖啡進來?!?
顧景牧早上上班有喝咖啡的習慣,而且還是指定的牌子,且一定不能加糖,并且送進來的溫度不能太高,簡直龜毛挑剔的要死。
“顧律師還沒換口味啊,好男人就是專一?!痹缟系牟杷g也是異常的熱鬧,白微跟個播音員般的講訴昨晚在電影院發(fā)生的事情,連帶著進來的大丁也加入。
“什么電影,動作片還是愛情片?”
“走一邊去,外國大片?!?
“不愛國,我可是只看國產(chǎn)片。”
“也是國產(chǎn)?”白微故意刺激他,把他的臉都弄綠了,走的時候還丟下句“電腦里連快播都沒有,那還是男人嗎!”顏子衿覺得這句話實在是經(jīng)典,也在嘴里念叨了幾遍后才端著咖啡回去。
“淡了?!?
顧景牧喝了一口,不咸不淡的丟出這么句,她身子站的筆直的應(yīng)了聲,也沒有要再去泡一杯的意思,看著他專注的翻閱手里的資料,她現(xiàn)在一看見他翻閱資料就覺隱隱覺得頭疼,深怕他一個不滿意又要重做。
“嗯,你出去吧?!?
重重的呼出口氣,這算是合格了,顏子衿立馬很快的消失在門口,辦公室的大門關(guān)上,顧景牧煩躁的合起資料丟在一邊。
“子衿,顧大今天要出庭吧?”她剛出來才坐下何昕就八卦的跑過來打聽,她翻翻他的行程安排,他今天確實是要上庭。
“還有一會估計就要出發(fā),我馬上就要自由了?!?
“看你樂的,還在為那件事情抱怨?!?
何昕說的是哪件事情,無外乎就是那件,她進這家律師事務(wù)所的時候,應(yīng)聘的是律師,她有律師執(zhí)照,只是進來后第一天,她就從律師變成了律師助理,那個人的意思是她經(jīng)驗尚淺,還需要好好學習。
“我不是抱怨,遲早有一天會站在法庭上?!敝皇堑搅四莻€時候,他算不算是她的師傅啊,現(xiàn)在他可是在教她,雖然每次說話的態(tài)度強硬,而且少不了一陣冷嘲熱諷,著實不討喜的緊。
“你知足吧,多少人想進恒都啊,擠破頭每年也就那么幾個人?!焙侮渴强筷P(guān)系進來的,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誰叫她有個厲害的舅舅,至于她呢,純屬是實力吧,不然怎么會進來呢。
下午一點,顧景牧準時從法院回來,她任命的去樓下買午餐,顧景牧有個毛病,就是不吃任由放辣椒的菜,而且一丁點也不行,不免有些看不起,這么個大男人,竟然一點辣也不能吃。
特意買了份清淡的菜色,每次都來同一家,臉早就混熟了,跟收銀的妹紙聊了會才上去。
“進來。”
得到赦令,她推門進去,顧景牧正好在松領(lǐng)帶,從白色的襯衫領(lǐng)口里將領(lǐng)帶來掛在架子上,臉上的神色有點煩躁,明明贏了官司,難不成贏了也不好,她心里尋思著理由,沒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近一言不發(fā)的拿過她手里的袋子,食指擦過她的指頭,不可察覺的顫抖了一下。
“把桌子上的資料整理一遍?!辈良缍^,她收緊手指縮在身后,他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坐下,兀自打開餐盒,筷子,斯文的吃起來,她站在辦公桌后面將桌上散落的資料一一的歸類整理好,還有卷宗,全部歸類,左邊是他的書架,將東西放在上面,關(guān)上玻璃,側(cè)頭瞄了眼他,正低頭吃飯,卷起的袖子露出健壯的小臂。
視線自然的落在他修長干凈的手指上,聽人說外科醫(yī)生的手很漂亮干凈,而他的手指無疑是漂亮的,一個男人也長這么雙漂亮的手,以后他女朋友的壓力該多大啊!
顧景牧草草的吃了幾口,擱下筷子,抬頭,她側(cè)著身子在書架上找東西,因為書放在最上面一層,她踮起腳尖使勁的往上抬頭。
“找這個?”
顏子衿被忽然伸出來的一只手嚇了一條,回頭撫著胸口驚魂甫定的望著他,以及他手里捏著的書,是一本法律書。
“嗯,外面的書店沒看見。”何昕說只要是跟法律有關(guān)的書籍,就算是古董級別的,顧景牧這里也會有,她不相信,剛才只是找找看。
“拿去吧,你確實需要好好看看。”顧景牧的態(tài)度難得這么好,她不拿著都覺得對不起他的態(tài)度,也乖巧的說了聲“謝謝?!?
“顧律師,下次開庭我可以去嗎?”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給了你一分燦爛,立馬沿著桿子往上爬,結(jié)果被顧景牧一句話死死地拍在地上。
“為什么不行?”這個助理的活她做膩了,每天都是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一點難度也沒有,她可是律師,律師啊,對于她的發(fā)狂,顧景牧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繞過她坐在了辦公桌后面,她緊追不舍,像個沒要到糖的孩子。
“顏子衿,你以為出庭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他一臉嚴肅,濃黑的眉頭不悅的蹙起,她也知道適可而止,低垂著腦袋不再說話,似是認錯,其實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顏子衿怎么會認錯呢。
顧景牧盯著她垂著的腦袋,右手太陽穴,腦子里混亂的思緒在眼前一幕幕的一閃而過,如幻燈片般,將他的腦子塞得滿滿的,一切恍若只是昨天才發(fā)生過,又回到那天的見面,她言笑晏晏的問好,清晨的陽光打在她白皙的側(cè)臉上:“你好,顧律師。”
“出去?!?
室內(nèi)的溫度伴隨著他的那句話,直接下降了幾度,顏子衿一句話不說,直接開門出去。
過了足足五分鐘,他仍舊重重的喘著氣,拉開旁邊的抽屜,從里面拿出相框,只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回去關(guān)上。
那天和顧景牧攤牌之后,她瑣碎的事情變少了,現(xiàn)在上門咨詢的客戶大多數(shù)都由她來接待,今天來了一個中年男人,他說被對方欺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簽了合同,但聽他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過一遍之后,她想將此人堵在會議室打一頓,十句話里面估摸著有一半是假話,氣呼呼的回了辦公室,何昕正好打印好資料回來,送給她跟著的一個律師,在事務(wù)所里也算是老一輩的。
“什么事情氣成這樣啊,鼻子都歪了?!?
“這個世界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那你是只什么鳥啊~~”何昕是北方人,說話做事都十分的豪爽,嗓門也有點高,一個男同事接過來就來了句:“她哪有什么鳥啊~~”
在場聽見的都哈哈笑,顏子衿咬牙恨的牙癢癢,搗了何昕一拳,她“哎呦”一聲,笑嘻嘻的端著杯子去了茶水間。
她無所事事,又接了幾個電話,處理了幾個經(jīng)濟上的糾紛,給了他們一些答案之后,就到了下班的點,她一向是時間一到就恨不得下班,但是今晚她打算去附近的一家韓國料理吃飯,這個時間點上人很多,為了避開高峰人群,她打算遲點去,找了部同事推薦的電影,插上耳機,又從抽屜里拿了包零食,一邊看一邊吃。
看的起勁連吃零食的速度也放慢了,忽然看見一個影子打在桌子上,她渾身一怔,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關(guān)視頻,結(jié)果不小心將耳機帶出來,滿屋子都是兩個男人的聲,她臉紅的滴血,都不敢回頭,只敢縮著膀子低著腦袋,但是視線落在來人的鞋上,這個牌子的皮鞋,整個事務(wù)所只有一個人穿。
“顧律師,你還沒……走啊?”她這句話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顧景牧沒說話,盯著電腦屏幕看了會,伸手暫停了視頻,畫面正好停在那一幕,顏子衿越發(fā)的窘迫,恨不得挖了個洞鉆進去,劈手關(guān)了電腦。
“呵呵~~時間不早了,我先下班了。”
她后退一步靠在辦公桌上,轉(zhuǎn)身拎著包繞過他就要往外面走,忽然想起來手機還在桌上,又折回來拿手機,發(fā)現(xiàn)正被他拿在手里。
“謝謝,我先走了,明天見?!?
“你喜歡這個?”
顧景牧拎著黑色的公文包,將手機還給她,挑著眉頭淡淡的問了句,眼中有些許的疑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到底是臉皮子薄的女人啊,哪像他一點不自在的表情也沒有,還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能打破他平靜的臉。
顧景牧視線瞥過她低著的腦袋,嘴角自然的翹起,走出格檔:“一起走吧!”
顏子衿還沒領(lǐng)悟完這句話,走在前面的顧大律師回頭,意思很明顯,讓你手腳麻利點,她只思考了一秒鐘,跟了上去。
電梯來了,他們進去,看著緩緩下降的紅字數(shù)字,顧景牧先開了口:“律師證是什么時候拿到手?”
她聞言愣了一下,仍舊迅速的回答。
“時間并不長,你是在國內(nèi)讀的大學?”
“嗯,算是吧,但是后來又出國學習了兩年。”
顧景牧沒吱聲,漆黑的眸子望著電梯上不斷跳躍的紅色數(shù)字,拎著包的右手緊握,電梯里一下陷入一種怪異的氣氛,他就跟條變色龍一樣,前一秒還和顏悅色,下一秒就面無表情,思考著說些什么能緩解下氣氛,忽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