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準確嗎
——GDP統計的缺陷

美國經濟學家薩繆爾森講過一個有關GDP的故事。瑪麗在喬治家當保姆，提供家務勞動。喬治每年支付她薪金3萬美元。GDP中包括了記錄瑪麗提供勞務創造的3萬美元。但在瑪麗為喬治服務的過程中，他們碰撞出愛情的火花，相愛結婚了。瑪麗現在仍提供同樣的勞務，但她作為喬治的妻子，喬治不用向她支付3萬美元薪金了。GDP中實際的勞務并沒有減少，但貨幣統計中減少了3萬美元。這說明GDP并不能準確地衡量實際生產的產品與勞務的價值。

這只是一個愛情改變GDP的例子。在現實中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使GDP不能準確地衡量國民經濟中實際生產的產品和勞務價值的主要因素有兩項。一是地下經濟，每個經濟中都存在著地下經濟，無非多少不同而已。這種地下經濟包括兩種。一種是非法的經濟活動，在西方國家最主要的就是毒品的生產與交易以及賣淫等。GDP的統計并沒有道德含義，無論非法與合法的產品與勞務都包括在內。但從事這些非法活動的人并不會向政府申報，也不上稅，當然就不會包括在GDP的統計中。這不就縮小了GDP嗎？別小看這部分非法活動。據經濟學家和統計學家估計，在西方發達國家，這種活動在GDP中占到7%—25%。在一些發展中國家，這種非法活動更多，甚至高達GDP的40%。GDP的這么大一塊不見了，GDP的統計還準確嗎？另一種是合法的地下經濟，但為了偷稅漏稅也不上報，無法統計在GDP中。例如，個人之間的直接交換。例如，你請一個音樂老師給女兒教鋼琴。你直接給他現金，他如果不去申報納稅，就難以計入GDP。這樣的情況在經濟中相當多，不過數額并不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另一個是不通過市場的經濟活動。在任何一個國家這種活動都不少，如自己做家務、自己做飯、自己剪草坪等。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這類活動的重要性差別相當大。發達國家市場交易程度高，絕大多數經濟活動都通過市場。以吃飯為例，發達國家的不少人常在餐廳吃飯，在家也就是買半成品或成品加工一下。發展中國家市場交易程度低，許多事都是自己做。以吃飯為例，幾乎從種菜、養豬、養奶牛、加工成飯根本不通過市場。這樣假設這兩個國家吃的飯是同樣的，但在發達國家計入GDP的就多，而發展中國家計入GDP的就少得多。

還應該特別指出的，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差別最大的一塊在住房。在發達國家，住房的建筑、裝修、維修都由房地產公司或其他相關的公司提供，人民只是簡單地購買住房。這一塊在GDP中計入居民住房投資一塊。由于房價高，這一塊相當大。但發展中國家，尤其在農村，都是自建住房。一般采取的形式是互助，你幫我蓋房，我幫你蓋房，不用付什么工資，酬勞就是吃頓飯、喝點酒或抽點煙而已。通過市場的也就是一些自己無法生產的建筑材料。這樣，同樣的住房在GDP統計中的差別就大了。

對于GDP統計的這些缺陷與不足，有不少經濟學家和統計學家提出了改進的意見，例如，如何估算地下經濟部分，但往往難以操作，或還沒有達成共識。所以現代GDP統計仍用原來一直采用的方法。由于對GDP統計體系的建立和完善而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是1971年獲獎的美國經濟學家西蒙·庫茲涅茨和1984年獲獎的英國經濟學家理查德·斯通。經濟學家預言，將來誰能在完善GDP統計上再做出突破性貢獻，解決了GDP統計中遺漏的地下經濟等問題，一定能再獲諾貝爾獎。花落誰家，我們只能等待。

不過從實際情況看，GDP不可能也不需要計算得那么準確，不差一分一厘。現在的GDP核算盡管有許多不足，但大體上還是能反映一國的真實經濟實力的。雖然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但在GDP統計問題上還用得上鄭板橋老先生的一句名言：難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