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書，手指在封皮上輕輕摩挲，像是在觸碰稀世珍寶。他眼神莊重地將醫書遞給孫毅，掌心的溫度透過書頁傳過來：“這是我尋了半生的醫術秘籍，里面記載了治療眼疾的珍貴秘方。等你長大成人，便帶著悠兒，去尋找那些失傳已久的藥材，讓她的世界重新亮起光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水光，“爺爺老了，走不動了，以后……就靠你了。”

孫毅接過醫書，入手沉甸甸的，紙張粗糙得像砂紙。手指輕輕翻開泛黃的書頁，油墨的味道撲面而來，上面的字跡是手寫的，筆鋒蒼勁有力，畫著各種草藥的圖譜，旁邊標注著藥性和用法。翻到中間時，一張半舊的字條從書頁里滑落，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仿佛命運的絲線，在不經意間交織在了一起，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們牢牢困住。

孫毅捏著字條的手指微微顫抖，紙張的脆響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抬頭時，恰好撞見爺爺看向他的眼神，那眼神里除了期許，似乎還藏著別的什么，像暗格里未露的光，一閃即逝。孫毅彎腰撿起，字條的紙質已經發脆，上面的字跡是用朱砂寫的，筆畫扭曲，像是在顫抖。他盯著那些字，瞳孔驟然收縮——這字跡，與記憶中某個神秘水晶球內顯現的景象驚人地相似！去年在鎮西的破廟里，他曾見過一個擺攤的老頭，那老頭的水晶球里閃過一行字，說“血祭之日，兄妹相護”，當時只當是騙人的把戲，沒放在心上，可此刻看著字條上的“鬼門血契，以眼換命”，那扭曲的筆畫，分明與水晶球里的字如出一轍。

仿佛命運的絲線，在不經意間交織在了一起，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們牢牢困住。

孫毅捏著字條的手指微微顫抖，紙張的脆響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抬頭時，恰好撞見爺爺看向他的眼神，那眼神里除了期許，似乎還藏著別的什么，像暗格里未露的光，一閃即逝。孫悠還在興奮地問爺爺：“里面有沒有寫桂花糕的做法呀？我想學會了做給哥哥吃。”爺爺被她逗笑了，笑著說“肯定有”，粗糙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

孫毅把字條悄悄塞進褲兜，指尖觸到布料下的槍身，冰涼的金屬讓他稍微冷靜了些。低頭看著懷里的醫書，封面上的草藥圖譜在昏暗里若隱若現，像一張張陌生的臉。這一切，或許不僅僅是巧合那么簡單……爺爺的話，莫知言的警告，突然出現的醫書，還有這張詭異的字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香案上的三炷沉香還在燃燒，金色的火焰跳躍著，青煙再次繚繞成蓮花的形狀，懸在半空，久久不散。孫悠伸出手，想要觸摸那虛幻的花瓣，指尖穿過煙霧，什么也沒抓到，卻笑得格外開心。

孫毅握緊了手中的醫書，指腹蹭過粗糙的紙張，在心里暗暗發誓：不管這背后藏著什么，只要能讓孫悠看見，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闖了。

大殿深處的陰影里，又傳來“撲棱”一聲，像是那只紅眼睛的烏鴉又飛回來了。孫毅抬頭望去，卻只看見空蕩蕩的梁木，和香霧中若隱若現的神像慈悲的臉。

孫毅的指尖輕輕觸碰石像那龜裂的表面，指腹剛蹭過一道深痕，一股突如其來的灼熱便猛地炸開——像是寒冰瞬間投入巖漿，燙得他指尖發麻，仿佛連骨頭都要燒起來。孫毅猛地一顫，本能地縮回了手，掌心已泛起淡淡的紅痕，還殘留著鱗片般的凹凸觸感。

不過瞬息之間，那尊原本慈和安詳的神像，竟在他眼前詭異地扭曲變形。石質的肌膚如枯葉般片片剝脫，簌簌落在地上，顯露出下方覆蓋的黑色鱗甲，每一片都泛著冷光，宛如深淵中的惡魔從沉睡中覺醒。它的衣袖“嘩啦”撕裂，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刀憑空顯現，刀身映出孫毅驚愕的臉。伴隨著“嗡”的一聲震顫，長刀仿佛活了過來，古廟的梁柱都仿佛承受不住這股無形的力量，紛紛灑落下灰塵，在光柱中亂舞。

“哥哥！”孫悠的驚呼剛出口，就像被無形的風掐斷，戛然而止。

孫毅心頭一緊，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轉身——身后空空蕩蕩。爺爺那熟悉的佝僂身影、妹妹純潔無瑕的白裙，還有香案上那盞溫暖搖曳的酥油燈，都像晨霧般消散得無影無蹤，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腳下的青磚突然開始蠕動，縫隙中滲出暗紅的液體，原本堅硬的磚塊竟緩緩流動起來，變成了沒過腳踝的泥漿，黏膩濕滑，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直沖鼻腔，混著腐爛的草木味，嗆得他幾乎要吐出來。

當他再次抬頭，天空已被燃燒的殘旗遮蔽，斷刃與破碎的鎧甲如同末日之雨，紛紛揚揚地砸落，在地上積起厚厚的一層。遠處的戰鼓聲沉悶如雷，每一聲都震得他胸腔發疼。

戰場中央，一條漆黑如夜的巨龍正肆意揮舞著它的尾椎，鱗片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它掃過之處，房屋化作齏粉，樹木連根拔起，生靈涂炭。龍鱗間跳躍著幽藍的火焰，每一次呼吸都噴出灼熱的氣浪，伴隨著人類戰士化為焦炭的悲鳴，慘叫聲此起彼伏，像無數根針在刺孫毅的耳膜。

混亂中，有數十個身披玄甲的戰士仍在奮勇抗爭。他們手中的武器閃耀著不同的光芒：有的泛著金光，有的裹著烈焰，有的凝著冰霜，但在巨龍的肆虐下，這些光芒顯得如此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特別是那六人組成的劍陣，劍光交織如網，試圖束縛住龍首，劍光斬在龍鱗上，只留下淡淡的白痕。而劍陣前方那位手持長刀的男人，身形挺拔，刀法凌厲，竟與剛才石像變化的模樣驚人地相似！

孫毅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槍，指節泛白。

震天的戰鼓聲在巨龍的咆哮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聲波如潮水般涌來，六人劍陣瞬間崩潰，劍光四散。那位長刀戰士被龍尾狠狠擊中，玄甲“咔嚓”碎裂，整個人如同被狂風吹落的葉子，重重地摔在孫毅面前的泥地里，激起一片血污。他掙扎著抬起頭，染滿鮮血的手緊緊握著半塊刻有虎紋的玉玨，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突然，他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猛地抬手向天空抓去，喉嚨里發出模糊的嘶吼。

那一刻，云層中竟伸出兩只巨大的骨手，指節分明，鎖鏈纏繞其上，發出“嘩啦”的脆響。骨手精準地扣住黑龍的雙翼，將發狂的黑龍硬生生地拽回了地面，龍身撞擊大地的悶響震得孫毅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