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資本與資本制度

對許多人來說，“資本”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資本”的身影時常出現在人們的生活和語言中，但人們并不確知他是誰（或者誰是他），他從哪里來，他為什么這樣，他將會怎樣。人們知道“資本”是當下經濟生活不可缺少的東西。人們借助“資本”開疆辟土，擴展生活空間，推動經濟發(fā)展，改善生活水平。物質財富不轉化為“資本”似乎就釋放不出它的絕大部分能量。窮人手中的財產只有轉化為法律承認的“資本”后，才能幫助他們脫貧致富。[8]但是，許多人對“資本”卻沒有多少好感?？茖W、技術、教育、醫(yī)療、學術、藝術等一切有益于人、有益于公眾的事物一旦和“資本”結合起來，似乎就變得令人不安和可疑起來。“資本”以牟取利潤為目標，許多人視之為資本的貪婪本性。貪婪和金錢結合起來常常就成了造就各種罪惡的源泉。[9]人們因向往財富而追慕“資本”，但“資本”給一些人帶來財富和快樂，卻給另一些人造成痛苦……總之，“資本”讓人愛恨交織，看不透徹，一言難盡。

“資本”引發(fā)了古今中外無數人的致富夢想，也吸引了各個時代杰出思想家的深邃思考。他們留下的思想遺產足以令人眼花繚亂。在不同的時代和語境中，“資本”表現出不同的含義。有些含義交叉重疊，有些則沖突矛盾。本書以“公司資本制度”為分析和研究對象，首先就需要界定和說明研究對象的邊界。因此，第1章將從“資本”概念談起，簡要說明不同視角的資本及相關概念的意義，澄清關鍵術語和規(guī)則的含義，進而闡明本書的分析和研究主要在法律、會計和金融層面展開，將聚焦于公司“權益資本”。以后各章節(jié)所稱“資本”一般均指“權益資本”。

第2章從功能視角分析資本，討論資本的三項基本功能。首先，資本為企業(yè)提供了一條有別于負債融資的籌資渠道，也即權益融資方式。其次，由于權益融資和負債融資的區(qū)別，以及債權人和股東對公司資產及其收益的索取權有先后順序，資本事實上發(fā)揮了“吸收”企業(yè)經營損失（或者降低破產風險）的“緩沖墊”功能。最后，權益和負債兩種融資方式導致了股東與債權人之間持續(xù)的利益沖突，股東和債權人群體內部也可能存在利益沖突。資本是各種利益沖突的交匯點，發(fā)揮著利益沖突調和器的作用?；诠δ芤暯堑纳钊胗懻?，本書建構了基本的分析框架。

概念和制度的演進既是歷史長期發(fā)展的結果，也是歷史自身運動的組成部分。第3章將回顧資本制度發(fā)展變化的主要歷史軌跡。該章將為前兩章的關鍵概念和分析框架提供歷史注腳，同時也為本書第二、三部分的討論鋪墊歷史背景，梳理歷史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