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齊看著王爍的背影，有點失落。

她以為王爍是非常喜歡她這個徒弟的，不說像褚舉昆一樣渴望她去幫忙，至少應該挽留一下吧？

不過也才不到兩個月，憑什么要求他這樣做呢？拋開所謂的師徒關系，他們只是普通同事。

……只是這樣想，似乎更難過了。

姜秋齊像一條失去骨頭的魚，癱在座位里。

手機收到一條新消息。

吳雙：我在你公司樓下，方便下來一起聊聊？這家店叫書網。

…有點突然。

姜秋齊坐起身來，望向窗外。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書網明黃色的燈光反而顯得安逸。

既然人都堵到公司樓下了，她也沒有不見道理。

姜秋齊收拾好東西下樓，推開書網的門。

拴在門邊的小柴犬“汪汪”兩聲。

“大福，安靜！姜姜，你怎么來了？”

句茉看到她，舉著沾滿面粉的手朝她撲來。

“小茉莉~”她勉強打起精神回應。

“店里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人來？”

兩人抱完，姜秋齊小聲詢問。

“有啊，那邊。”句茉左手一指。“那個女生六點多就來了，坐在那里一直沒點單，過去找她，她就說等朋友。”

姜秋齊順著看去，正是吳雙。只是她看起來比那次面試時憔悴了許多，也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有朝氣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那個朋友。”她無奈地笑了一下，走到吳雙那桌。

“hello，好久不見。”

吳雙聞聲從手機中抬起頭，露出八顆牙的微笑。

“好久不見，最近怎么樣？”

“還可以，你呢？”

姜秋齊摘下包，在她對面落座。

“我啊，之前面試完就在極鵝實習，做關卡策劃。”她換了一邊蹺二郎腿。

“不過現在，我要離職了。”

“啊？”

姜秋齊下來的路上，還想著她也是關卡策劃，能和她聊聊，也許對她做決定有些幫助。

“對，我要從極鵝離職了，可笑吧，才兩個月。”

吳雙笑得苦澀，眼睛里充滿悲傷。

“我一直都很喜歡玩游戲，大四的時候，一心想進游戲公司。極鵝啊，在國內也算是大廠，直到坐進辦公室的那一刻，我都覺得我是天賦異稟、游戲界的紫微星。

帶我的師父是項目組的主策，他有絕對的話語權，也很有主見。只是他脾氣太暴躁了，經常因為一點小事，把我訓得狗血淋頭。

你知道最夸張的是什么嗎？有一天我被他噴了十八次！最后他嗓子都啞了，當著全組人的面叫我滾蛋。”

吳雙的雙眼泛出淚花，她倔強地別過頭擦掉。

“對不起啊，我知道我們不是很熟，貿然來找你，主要是實在沒有其他人可以聽我說話了。”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姜秋齊聽了也有幾分心疼。

只不過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那個……我去點點東西，這里的甜點師是我朋友，她手藝很不錯的。”

姜秋齊借機離開。

她剛走兩步，又悄悄回來，從包里拿出紙巾，放在桌上。

也許，她不想被別人看到的情緒，可以在這段時間里短暫發泄一下。

“怎么回事啊？我遠遠就聽到她說的話了，還越來越大聲。”

生怕她聽不到一樣。

句茉八卦地湊過來，壓低聲音問。

“唉……說來話長……我不太擅長安慰人，所以逃掉了。”

姜秋齊耷拉著腦袋，手指在柜臺上畫圈圈。

“你給我們隨便上兩杯果茶，再加小蛋糕吧，要超級甜的。錢我等會兒轉你。”

“沒問題！”

她緩緩回頭，觀察吳雙的情況。

吳雙沒再哭了，單手撐著下巴，正看著窗外。

姜秋齊猶豫片刻，又坐回桌前。

“回來啦。剛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抱歉啊。”

吳雙無力地笑了笑，眼角的細紋里寫滿了疲憊。

“沒事，就因為帶你的師父，你就要離職？”姜秋齊頓了一下。“這個是可以問的嗎？”

“當然可以。”吳雙吸了吸鼻子。

“主要還是我缺乏天賦吧。關卡看起來簡單，我也想著之前玩過那么多游戲，設計關卡我還不行？

誰知道設計出來的東西，在每個人眼里都是垃圾。我看了很多書，也跟著很多教程學做關卡，可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您的果茶和蛋糕。”句茉端來兩杯楊枝甘露，又分給她們一人一塊抹茶千層。

“小姐姐，別難過了，不合適的人，放下了才能和對的重逢！”

姜秋齊看句茉還想說什么，輕輕碰了碰她手臂，輕輕搖頭。

“你說得對。”吳雙看向句茉，點點頭。“我曾經以為，喜歡玩游戲就是我進入游戲行業最大的優勢，可是我忘了，喜歡是會被時間磨滅的。”

姜秋齊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最后只化作一聲嘆息。

句茉沒走，搬了椅子坐過來，開始和吳雙聊天。

吳雙有了傾訴的對象，說得也更加仔細。句茉聽到生氣時，狠狠拍了把桌子，震得小叉子當啷一聲響。

姜秋齊就在旁邊，看著她倆從不熟的陌生人，變成抱頭痛哭的摯友。

“早點回去，下次有什么可以直接過來，我一直在這里！加油！”

吳雙走了，句茉還在門口依依不舍。

“小茉莉，你還真是樂于助人哦。”姜秋齊嘟著嘴巴，有點吃醋。

“嘿嘿，那還不是因為她是你的朋友？”句茉抱住她，在她頸間蹭了蹭。

姜秋齊瞬間被哄好，看了看時間，又想起自己的煩心事，也和句茉告別回家。

到底該選哪個？系統和關卡，真的沒有辦法兼得？

姜秋齊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這段時間以來，她做了關卡，也做了系統，可是說不上來究竟更喜歡哪個。

關卡嘛，她是從小就喜歡設計的，看褚舉昆的說法，她在這方面也是有天賦的。

系統的話，她才做了一個小小的激活碼，看著王爍列的圖，錯綜復雜的系統糾葛、各種各樣的系統設計也讓她非常向往。

這個決定，真的會對她有非常大的影響嗎？

姜秋齊想了想選擇關卡的情形。也許某天，她也要承受褚舉昆的脾氣，她也會因為某些時候缺乏天賦而難過。

做系統就不一樣了，不管怎么樣，都會有王爍兜底。她一定是信心滿滿的，是充滿希望的。

心中的天平逐漸傾斜，姜秋齊幾乎就要下定決心。

關卡策劃……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怎么就把五年老關卡策劃——陶謙給忘了？也許他能提供新的思路。

姜秋齊看了眼時間，不到十點，還是先給陶謙發了微信，詢問是不是方便。

陶謙直接電話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