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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詔獄之下的青年人

“這不是一個問題吧?”

劉子瑜有些無奈地言道。

太尉公楊賜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言道:“請你喝酒,陪你下棋,不值得你多說兩句?再則,嘴長你的身上,我也沒逼著你說。你可以選擇不說的”。

“也罷,那我就多說兩句”,劉子瑜無奈一笑,陪著喝了杯酒,又替兩人盞滿酒杯,緩緩言道:“封谞和徐奉之死,是意外也不是意外……雖與我無關,可我不去詔獄見馬元義的話,他們兩人未必會死”。

“哦?你為何如此之說?”,太尉有些不解。

劉子瑜笑了笑,言道:“話也不能說的太直白……我喜歡給人講故事,就先給太尉公講一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獵戶進山打獵,有一只麋鹿出現在他的面前,獵戶舉起弓箭射向麋鹿,麋鹿中箭吃痛,向著林子更深處逃去……獵戶緊追不舍,不由得便去往未曾去過的地方”。

“許久后,獵戶找到麋鹿的藏身處,興奮的他當場宰殺麋鹿,卻也讓自己沾染滿身鮮血。就在他準備歸家的時候,一群豺狼出現了……滿身是血的獵戶,便被他們視為了獵物”。

“最終,那只麋鹿也死了,獵戶也自此下落不明……可問題是麋鹿究竟是慌不擇路地逃到這里呢?還是說,故意引誘獵戶來到豺狼所處的地盤呢?”

劉子瑜的故事很簡單,卻讓太尉公楊賜的思緒緩緩地展開。

太尉公似有所悟。

劉子瑜繼續言道:“殺封谞和徐奉之人,是想抹除他們留下的痕跡。而我,便是誘發其他人注目的因素……也許是我不夠沉穩,最終才會像故事里的麋鹿那般,來到詔獄這種等死的地方”。

“你覺得自己是那只受傷麋鹿?”,太尉公邊說邊搖搖頭,笑道:“可我覺得,就算你是那只麋鹿,但你的受傷是假,引誘獵戶身處險處才是真……可誰是獵戶?誰又是那些豺狼呢?”

“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等到時候,一切都會明白了”

劉子瑜淡淡地言道。

太尉公曉得劉子瑜有些算計,但正如劉子瑜的棋風那般,讓人有些捉摸不定的路子。

“小小年紀,卻感覺比我這老頭子的心性都要陰沉……劉家小子,你不會覺得這樣活得太累嗎?就不能簡單一點?輕松一點?像是真正的紈绔子弟般逍遙快活,豈不是美哉?”

太尉公頗有些不解。

聞言,劉子瑜也忍不住笑了,言道:“在很久之前,我也曾想過這種生活……可這中間發生過一些事情,有過一些故事,即便我想活得簡單一些,也變成一件很難的事情”。

“是遼東郡的舊事吧?”

太尉楊賜陡然言道:“來之前,已經看過有關于你們劉氏父子的事情……你并不是劉伯真的親生兒子,是一個叫屈渭的男人,把你帶到他的身邊,對不對?”。

……

屈渭,一個許久未出現的名字,從一個陌生人的口中被道出。

“這么說來,劉伯真應該已經拋棄我了……”

劉子瑜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算意外。

“屈渭,這個名字自他死后,已經很久沒聽過了。確實是他帶我到劉伯真的身邊,并告訴我該如何改變自己的命運,如何去聚集身邊的人而成事”。

劉子瑜嘆息一聲,言道:“他是我這輩子真正的老師……讓我有些好奇的是,如此人物,史書竟然沒留下他絲毫的痕跡,實在是讓人困惑。我還記得,他與我最后一句話是:行己事,不問前程有悔。行末路,至死地方后生”。

太尉楊賜目光閃爍著。

現在,最開始的那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太尉楊賜更想知道劉子瑜在謀劃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他難道是故意落到這種地步的?

一個人拼盡性命想要達成的事情,尤其是劉子瑜這種地位和身份的人。他要做成的事情,必然是重要到足以改變現狀的大事。

至于封谞和徐奉的死,并不難猜。

劉子瑜的故事淺顯易懂……他們兩人都是永樂宮太后的近侍,劉子瑜又涉及太平道馬元義,再加上這兩人倉促出宮……顯然,永樂宮那邊大概率是涉及了太平道的事情。

殺封谞和徐奉是為了滅口。

劉子瑜,只是順帶為這件事情買單罷了……無論如何,封谞和徐奉的死,掀不起大浪。這件事必然會在皇帝和永樂宮的默契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可惜封谞和徐奉兩人,最開始還有些對太后的忠誠之意,可對方對他們痛下殺手的時候,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封谞,徐奉之死,了結。

但劉子瑜的麻煩才剛剛開始,他想要洗清自己太平道的身份,已經是一種奢望。

劉伯真將屈渭都拋了出來,目的便是撇清楚自己跟劉子瑜的關系,一旦劉子瑜不是九卿之子的身份,那么他也就在詔獄內無法受到優待。

要不了多久,吃人的詔獄將會以刑訊逼供的手段,來挖出劉子瑜肚子里所知道的一切秘密。

劉子瑜會束手待斃嗎?

……

太尉楊賜說道:“時間還早,再來一盤真正的較量如何?”

劉子瑜言道:“今日過后,我怕是難有再如此消遣的時候了。既然如此,為何不與太尉公殺個痛快?”

“好!這次我不留手,你也不必留手了!咱們爺倆,殺他個痛痛快快!”

太尉楊賜笑著言道。

借著半壺老酒,兩人接下來的這一盤圍棋,下得那叫一個分外的認真。

中盤廝殺,慎之又慎。

直到夕陽西下,黑子白子皆還處于軍士,尚未分出個結果來。

……

獄吏們在詔獄門口,遠遠地望著與太尉談笑風生的劉子瑜,一個個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個家伙究竟是誰?怎么如此大人物能聊的來呢?”

“就是就是……聽說這位大人是最厲害的大人,像是咱們一般都見到的大人物呢!”

“行了,不是大人物也不會來到這宮中的詔獄……聽說,這個年輕后生也不簡單,知道那步廣里的逍遙閣嗎?據說就是這位爺爺開的,你說牛逼不牛逼!”

“逍遙閣啊!我知道!我知道!人家說這里面的美人,一個賽一個地美若天仙,若是小老兒有幸能一睹芳容,這輩子都了然無憾了”。

眾人說著說著,忽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到太尉公身旁的小吏來。

雖然大家都沒有言語,可似乎都在說:為什么那位年輕的后生能與太尉公下圍棋聊天,你這家伙怎么跟我們這些獄卒混在一起了?

“看我作甚?一個個都活得膩歪了不成?”,那小吏怒斥道。

其他獄卒也曉得大人物身邊的人不好惹,趕緊一個個又轉頭悄咪咪的討論起劉子瑜的身世來了。

夕陽西下。

自然,詔獄僅有的入光口,已然無法照亮牢獄的室內……太尉公楊賜顯然是年事已高,如此暗淡的光線之下,看棋盤看的分外的吃力,時不時就要抹眼淚。

劉子瑜不忍心這位老大人苦熬下去,也不想要在棋盤上放水……既如此,那就只能讓這盤棋到此為止了。

“太尉公,時候不早了”,劉子瑜輕聲言道。

楊賜抹掉眼角的淚痕,言道:“不急,不急……今日,難得棋逢對手,這盤棋非下不可!”

劉子瑜無奈地苦笑道:“我區區座下囚倒也無妨,可陛下那邊能等得及嗎?”

此言一出,楊賜陡然回神,才意識到自己原是陛下請來審問劉子瑜的,并不是跟劉子瑜專程下這盤棋來的……這一刻,楊賜有些復雜的情感涌上心頭,望著棋盤對面的對手,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到此為止了?”,太尉楊賜戀戀不舍地問道。

劉子瑜點點頭,躬身行禮道:“到此為止吧……太尉公,若有機會我們下次再來一盤棋吧”。

“好,勝負就留到下會再說”。

一老一少終于是露出真誠的笑容,楊賜雖僅與劉子瑜有過此次打交道,但他覺得劉子瑜絕非是普通的宦黨,他涉及太平道亂黨的謀逆之事,必然有所蹊蹺。

劉子瑜撤掉棋子,讓棋盤空置。

太尉公楊賜則錘著腰桿,對著遠處的小吏和獄吏們招呼道:“都別藏著了……快出來扶我一把!我這老腰果然是不行了,才下了不到兩盤棋,就成了這副模樣”。

“劉子瑜,恭送太尉公!”

劉子瑜并未走出牢房,而是留在牢房之內,遠遠地送別太尉公楊賜。

楊賜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在那小吏的攙扶之下,向著來處行去……走到一半的時候,楊賜陡然回頭望著劉子瑜,開口問道:“你有沒有什么話要我轉給陛下?”

劉子瑜搖搖頭,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我之前習過卦術,卦象上說:弘農楊氏,后人淺福,命里犯太歲,易劉不易曹……太尉公若是信我,讓后人小心曹姓之人”。

聞言,太尉公身旁的小吏,瞪著劉子瑜怒道:“神神鬼鬼!你不如閉嘴!”

“行了,吵什么吵……”,太尉楊賜止住身旁的晚輩,轉頭對劉子瑜言道:“巧合的是,我也會些卦象……你劉子瑜還有些長壽之象,看似現如今是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境地,可絕地逢生處,必有大富貴在等著你”。

劉子瑜笑道:“承您吉言”。

此間再也無事,太尉楊賜在小吏的攙扶下,緩緩地離開了詔獄。

劉子瑜的監牢,也被撤下棋盤和酒壺,再度恢復平靜且簡陋至極的樣子。

……

太尉楊賜離開此間詔獄后,果然去往宮廷見了漢靈帝。

見一面時,漢靈帝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那劉子瑜究竟交代了多少?楊太尉,快快講給朕聽聽”。

楊賜茍著身體,躬身言道:“讓陛下有些失望了……老朽用了些手段,卻也僅從劉子瑜口中撬得三兩字。他不承認自己與中常侍封谞、徐奉之死有關,也不承認自己與太平道交往……至于其他的事情,老朽便無從知曉了”。

“哦,原來是這樣”,漢靈帝有些放心又失望地言道。

此時,宮內已燈火通明。

漢靈帝望著楊賜年邁的身體,開口說道:“今日讓楊太尉如此費心,既然無事……那便早些休息去吧”。

“多謝陛下關懷,可老臣還有一言不得不說……”,楊賜躬身言道。

漢靈帝有些困惑,卻也是讓楊賜繼續說下去……想聽聽這位老人家,究竟還有什么肺腑之言沒有講出來,可楊賜接下來的言語,讓漢靈帝相當的吃驚和困惑。

那楊賜言道:“微臣覺得,關于劉子瑜此人……若是陛下不想用他,應盡早除之而后快!此人小小年紀便已經心機頗深,若是等其羽翼漸豐,又豈是了得?此人未來若不由陛下掌控,必禍亂大漢江山!”。

漢靈帝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似乎壓根沒有將劉子瑜放在眼里。“區區一個年輕人罷了,楊太尉何必如此聳人聽聞?”

楊賜躬身再言:“陛下當慎之再慎,萬萬不敢輕易放其脫手離開啊……”

“好,朕記下了。老太尉忙碌一日,還是早些歇息為好”,漢靈帝不耐煩起來了。

看著漢靈帝的無耐心,楊賜覺得再言也是無用,就此躬身告退了……隨后,在宮殿明亮燈光之下,這位大漢江山的陛下,他正皺眉思索著關于劉子瑜的事情。

他不禁反問:“這劉子瑜當真有這么了不得嗎?一個開逍遙閣的商人,至于會讓這么多人如此費勁心計嗎?說起來,那個有如此膽識和野心的朝暮寒,也曾經是劉子瑜的手下……瑤姬……這家伙究竟有沒有對瑤姬做過那種事情?”

諸多問題,像是疑云般籠罩在劉子瑜的身上。

漢靈帝很少有這種煩惱和困惑,尤其是劉子瑜的年紀似乎比他更加的年輕,讓其隱隱生出某種嫉妒的感覺……

這時候,楊太尉的言語再度浮上心海:

關于劉子瑜此人……

陛下若是不想用他,盡早除之而后快!

此人心機頗深,等其羽翼漸豐若是不由陛下掌控,唯恐會禍亂大漢江山!

……

靈帝終于做出抉擇,他做出一個相當大膽的決定!他要親自去看一看劉子瑜,用帝王之名來與劉子瑜爭鳴!他陡然涌出一種征服此人的欲望!

他想要讓劉子瑜跟其他人那般,向著自己躬身跪服,成為自己肆意操弄的臣子!

“劉子瑜,若是讓你輕易就這樣死了……我怕是日后寢食難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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