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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正邪之辯 郭大學士

  • 紅樓新夢之賈瑞
  • 聞季起嫵
  • 4327字
  • 2023-03-26 08:00:00

皇宮內大戲即將上演的同時,香兒卻是一路嗚咽著回了后廊報信。

她本在宮外和一群下人們一起等著,等各主子大宴完了坐馬車回家,不料一個小太監卻告訴她一個噩耗,她的爺被陛下打了板子關在了慎刑司。

她驚慌之下想問明原由,卻被告之沒什么大事,幾天后便能放出來。

小丫頭哪經歷過這些,懷著忐忑的心情與東府的馬夫一起,也不回那寧國府了,先來后廊下給賈代儒夫婦報信。

待其抽泣著說完,賈代儒心切之下蒼老的身子就往后仰倒,嚇的老伴盧氏忙扶住了順氣,這才緩了過來,老淚縱橫急切的問道:

“可說了是何事?”

香兒便回道:

“那內監也沒說清楚,只說沒什么大事,過幾日便會放回來的。讓我們不用擔心。”

盧氏苦著臉老目含淚道:

“怎會無事,宮里的慎刑司是那么好出來的,這可如何是好!”

賈代儒強壓下心里的驚懼,此時他需鎮靜,不然這家里可真要亂了。想了想道:

“香兒,我且寫封信,你與魚兒一起跑一趟玄真觀,將信送給他敬大爺。我去趟西府求一求我那老嫂子,看看她可有什么辦法。”

老伴盧氏本想說點什么,也只無奈的嘆口氣。

莫說那賈敬,東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只回來了一趟,這會子又豈會理會。

還有那賈史氏,那事不關己絕不引火燒身的作派,怕是此刻避之唯恐不及,又豈會幫忙。

可此時只要有一線的機會,都要想辦法。

老兩口也只好病急亂投醫了。

卻說東府那馬夫回府后,將事情說與了賈代修,老頭兒也是震驚不已,按理說這瑞哥兒正得圣寵,又怎會剛得了爵位便被下獄。

以他的城府,還想不到那‘慎刑司’代表的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東府的下人卻個個都是人精兒。得了消息以為賈瑞這便要落難了,便忙去通知了賈薔。小少年險些一蹦三尺高,臉上的狂喜一點不掩飾。

忙吩咐將那被賈代修賣掉的戲班子再買回來,也不管夜已深了,咿咿呀呀又高樂了起來。小孩子心境暴露無疑。

大玄宮前的大宴還在進行,雍盛帝卻只顧與眾人宴飲,絲毫沒有提起‘正事’的意思。

同一時刻,賈敬的回復來了,只簡單的一句話:

慎刑司不比天牢,無事。靜待即可。

賈母果然也不出所料,只推說高樂了一天身體實在乏累,便將賈代儒拒之門外。

老兩口加上兩個下人,只好回了后廊繼續唉聲嘆氣不知該如何是好,自我安慰興許當真無事吧。

義理王府西角門。

輔伯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震驚之余看了眼床上睡著的主子,猶豫再三還是上前掖了掖背子,轉身出了門去。

不料剛打開門,卻見得門外站著一個內監,身后兩個小太監打著燈籠,三人就這樣靜靜站在門口,像是一直在等著他一般。

只見內監迎著輔伯疑惑的目光,嘴里吐出四個字:

“陛下口諭:”

輔伯忙跪在門口。

“不必憂心,朕有安排。莫因小失大。”

輔伯眼里透出些許無奈,只好接了這看似莫名其妙的諭旨,重回了王府。

賈瑞完全不知道因著自己的被罰,不但徹底揚名整個京城,各公侯府內也已是暗流涌動。前世加今生第一次‘蹲號子’的他,正好奇的打量著這慎刑司的內獄。

只見牢房內光線充足,打掃的干干凈凈,床上的背子雖顏色不艷卻嶄新干燥,床邊放著一張一米見方的四方木桌,兩個矮凳。

看似簡陋卻并不臟亂。不一會兒,三個內監提著食盒走了進來,領頭的內監一邊吩咐擺膳一邊笑著對賈瑞道:

“賈縣子好好休息,這是陛下令奴才們拿來的菜品,又因著賈縣子有傷在身,特地挑了些素的呈上來。以后賈縣子有什么愛吃的菜盡管吩咐,奴才們定伺候您周到些。”

“公公客氣了,賈某乃罪人一個,怎可如此勞煩。”

賈瑞有些明白了,不料內監卻道:

“這可不是勞煩,是陛下親口囑咐過的。賈縣子,你可要心中有數才好。”

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瑞,賈瑞哪里不明白,忙掙扎著從床上爬下來忍痛跪地道:

“小子能得陛下如此關愛,定粉身碎骨以報皇恩!”

內監滿意的點點頭,有意等了一會兒,這才狀似慌亂的道:

“賈縣子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您可還帶著傷呢。您要有個好歹,陛下那里奴才們可當真不好交待了。

你們倆站著干什么,還不快扶縣子躺好!”

賈瑞一邊由著二人將自己重新弄回慶上趴好,一邊問道:

“今日承蒙公公照拂了,敢問公公如何稱呼?”

原來這內監便是那高荃的干兒子,早年間差點被趙太后身邊的宮人打死,也是他命不該絕,被高荃撞上了,便順手救了下來。

午間高荃突然離世,雍盛帝便提了他接班。

“灑家高至忠,如今是陛下身邊的內侍總管。”

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瓶藥道:

“這是大內最好的‘雪膚散’,由多種名貴藥材制成,很是難得,用完不留疤。陛下特意吩咐了拿一瓶于賈縣子的。”

說完竟是要直接幫賈瑞敷藥,賈瑞心里別扭,忙伸手搶過藥瓶道:

“區區小傷怎敢勞煩高總管,一會我尋個獄卒胡亂抹了便是。”

高至忠心里納罕,那個在金殿前揮斥方遒的少年郞竟也有臉紅的時候。心思一轉便道:

“也好,不過畢竟傷處特別,待灑家尋了縣子的家里人過來侍奉著,可不能慢待了您不是。”

作為醫者,賈瑞自己只聞了一下便知,這里面的確是極為珍貴的藥材。

他雖然知道既然赴宴,必有此一難,當然也是心甘情愿被皇帝當槍使的,不然不會如此鋒芒畢露。

同樣,這也是他最快提升地位的方法。雖然他也知道,這是把雙刃劍,當皇帝不再需要他時,便會忌憚其鋒芒而棄之。

但此時的他沒有別的辦法,雖是一步步被雍盛帝安排著,他其實也心甘情愿。可總感覺這恩賞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預計。、

此時的他完全不知道,這些,全因他那還不亦公之與眾的特殊身份。

大玄宮,門前廣場。

此時大宴已經進行到中場,不勝酒力的文臣有些已然微醺。

雍盛帝看時機差不多了,便輕揮了揮手停了鼓樂,眾大臣知是要說正事了,殿前瞬間一片安靜。

只聽他以平靜的語調開口道:

“今日大宴,眾愛卿心中所想朕已全然知曉,有些話朕便不多說了。”

說完又揮了揮手。

在眾人的注目禮下,一隊禁衛終于將那三口大箱子抬至宴會中央空地上。接著說:

“郭愛卿,元愛卿,且上前查看,封條是否動過。”

兩人忙口稱遵旨上前查看。

郭銘看過后明顯松了口氣,元廓卻是目露驚疑。還是郭銘首先轉過身回道:

“回陛下,并未有任何松動跡象。”

“嗯,元愛卿呢?”

“回陛下,并無不妥。”

“那便好,兩位愛卿且先就座吧。”

掃了眼眾臣各異的面色,雍正帝稍提了提聲音說道:

“想必此是何物大家皆心知肚明,從那逆商趙家獲罪至今,幾個月來眾愛卿暗中的小動作不斷,搞的京城暗流涌動烏煙瘴氣。

今日終見此物,可有卿家愿告訴朕,究竟該如何處置這三箱東西?”

一片嗡嗡的議論事過后,郭銘知道此時該他說話了,便沉吟一番拱手回道:

“回陛下,老臣以為,此物乃千百年來從未有過之邪祟,不但不亦公之于眾,老臣竊以為它本就不該出現在我大朝堂。更不應出現在這中秋大宴之上。

陛下乃天子,行堂堂正正之王道,切不可因區區濁物而亂了方寸才是。”

雍盛帝臉上表情不變,甚至還輕輕點了點頭道:

“郭愛卿之言甚合朕意。朕乃天子,行正道。

朕得此物,只是不愿宵小之人得之亂我大玄江山,從未想過用它來得到些什么。”

說完像是無意間,掃了一眼右邊的席位,眾人皆知,那里坐著的,卻是從頭至尾一言不發,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的義忠親王劉暉。

此時的劉暉也只眼角微微顫了一顫,仍是閉目養神一動不動,甚至桌前的酒菜從始至終也未動分毫。

雍盛帝心里冷哼一聲,接著開口道:

“然朕實有一事不明:朕繼位以來夙夜憂嘆。國庫空虛政令難行,然趙棟此寮卻可用此物,多年來驅使我大玄官吏如使牛馬。揚州趙府的一封密信,甚至比朕的圣旨還要管用。

郭愛卿,你來回答朕,朕的正道,錯了嗎?!”

郭銘臉色難看至極,但他深有城府,又豈會如此簡單被難倒,只見他站起身來,正欲至階前跪倒,卻見雍盛帝擺了擺手道:

“今日乃大宴,并非朝堂之上,暢所欲言便是,不必過于拘禮。”

郭銘想要做的姿態被堵了回去,眼中的憂色更重,只好拱拱手道:

“陛下詰問,臣不得不答。自古以來正道多滄桑,行邪祟惡事者卻偶可快速達成目的,這便是邪道屢禁不絕的原因。

然千百年來,大行于世者何?正道也!究其因便是,正道乃天道,不容褻瀆。

陛下乃天道之子,行正道乃天意,順應天意方得民心。民心所向區區邪祟之物又如何憾動我大玄基業!”

元廓輕輕冷哼一聲,雍盛帝卻輕拍了兩個手笑道:

“郭愛卿說的好,朕乃天道之子,些許宵小欲以邪魔歪道之物憾我大玄正統,簡直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說完又無意的掃了眼那‘泥人’。接著道:

“朕即行正道,郭愛卿為朕之股肱百官楷模,你我二人君臣相佐,本應政令通達國富民強,為何多年過去,我大玄仍是這般景象?”

看著郭銘想要出聲,雍盛帝卻轉頭看向元廓,出聲問道:

“元愛卿,你也說說吧,此間宴席之上,有話直說便是,朕可恕你無罪。”

元廓等的就是這個,眼中精光一閃,拱手道:

“老臣天生大嗓門,怕驚了圣駕故而一直不敢開口,既然陛下恕老臣無罪,老臣便斗膽了。”

說完斜眼看了看郭銘,輕笑一聲道:

“方才宴會開始前那賈小子所言,雖略顯狂?卻多有可取之處。

自雍盛二年新政出臺,到現在八年過去,我大玄一十八省萬里國士,竟只山東一省勉力推行,江南七省也只剛剛開頭,何如?

難道此政不是我大玄正統皇帝,天道之子所行?難道這大利于萬民之政不是惶惶正道?!非也!

皆因此政雖好,卻動了某些人的錢袋子。”

說到此,元廓義憤填膺的霍然起身,大步行至正中,憤怒的指著那三口箱子道:

“此物乃邪祟不假,那誅位可否告之元某,此物之上記錄的,難道不是更邪更毒之事!為何卻令在座各位如此惶恐不安?難道我大玄百官,所行也非正道?

可笑,可悲,可恨!

郭大人剛才所言元某深有同感。若我大玄上至君臣下至黎民百姓皆行惶惶正道,又何懼此物,何懼利用此物行陰詭之事的宵小之輩!

既然如此,元某愿與郭大人和誅位,齊心協力,共同輔佐我大玄圣君,去邪祟、行正道,開創我大玄萬世不移之盛世!”

說完,竟走回座位,面朝郭銘拱手道:

“郭大人,元某所言可正?”

郭銘臉色卻出奇平靜,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道:

“元大人與郭某同殿為臣,此乃本份,又何需綴述。”

“好!”

元廓就坡上驢,大喝一聲,不免嚇了郭銘一跳,只看他大笑一聲,拱手面向雍盛帝接著道:

“陛下,此刻我朝堂上下一心,眾志成誠,新政大行于天下指日可待,老臣不才,愿作先鋒,為陛下,為大玄萬民享新政之福而沖鋒陷陣!求陛下恩準!”

說完竟是跪倒當場,還拿眼瞧著郭銘。眾人心中腹誹。

左一個新政,又一個新政,你元廓本就是新政先鋒,何來多此一舉!

郭銘也知道必有此一遭,迎著雍盛帝探究的目光,和元廓那明顯逼迫一般的暗示,看了眼那幾個箱子,起身跪下道:

“老臣忝居朝堂多年,賴太上皇和陛下信重委以重任,近日偶感身體不適,且年歲見長,實難再擔閣臣重擔,愿告老還鄉頤養天年,望陛下恩準!”

又來這一套,元廓氣的張口就要大罵,雍盛帝卻似早料到他會如此,揮手打斷元廓,平靜的道:

“郭閣老既有此心,朕便準了。”

堂下便似約好了一般,一大群文臣甚至部分武將也起身跪倒一片:

“陛下不可啊,郭大人曠世大才,此刻我大玄正值用人之際,萬離不得啊。”

“是啊陛下,郭閣老為我大玄披肝瀝膽盡心盡力,若一朝被罷,陛下恐有刻薄之嫌啊,三思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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