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達爾文的危險思想
- (美)丹尼爾·丹尼特
- 3702字
- 2023-03-14 16:54:05
前言
達爾文的自然選擇演化論一直以來都令我著迷,但多年來,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各路思想家都難掩對他這個偉大觀念的不適情緒,從喋喋不休的質疑到直截了當?shù)臄骋猓灰欢恪N野l(fā)現(xiàn)不單是門外漢和宗教思想家,似乎就連世俗哲學家、心理學家、物理學家,甚至生物學家都希望達爾文是錯的。這本書所關注的是,為何達爾文的觀念如此有力,為何它衷心承諾——而不是揚言威脅——要將我們對生命最重視的想象置于一個嶄新的基礎之上。
說幾句有關方法的話吧。這本書大體上是關于科學的,但它本身并非科學著作。做科學,靠的不是先引用權威人士的話,然后再對他們的論證加以評價,就算這些權威人士再怎么雄辯滔滔、地位顯赫也是如此。然而科學家們的確在通俗的和不甚通俗的書籍和論文里,持之以恒、長篇大論地推廣他們對實驗室和實地工作的解釋,并試圖影響他們的科學家同行。當我引用他們的言論,連同他們說辭在內的全部言論,我都在做著他們正在付諸實踐的事:專注于說服他人。強有力的權威論證并不存在,但權威人士卻很可能善于說服他人,盡管他們時對時錯。我試圖將與此相關的問題一一梳理清楚,雖然我自己并不通曉與我所討論的理論相關的全部學科,不過科學家們也是一樣(少數(shù)博學者也許除外)。交叉學科的研究工作自有其風險。我希望我對各式科學問題的細節(jié)探討足夠深入,能讓不知情的讀者原原本本地明白這些議題是什么,明白我為什么要如此解釋這些議題,此外我還提供了大量參考文獻。
附有日期的人名對應書后面書目中完整的參考文獻信息。我沒有開列一份本書中專業(yè)術語的列表,而是在首次使用這些術語時對它們簡要地進行定義,并通常會在之后的討論中闡明其意義。腳注是為題外話準備的,可能只有一部分讀者會重視或需要它們。
我在本書中所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給出針對相關研究領域的統(tǒng)一視野,并指出諸多激烈爭論中的要點或非要點,從而讓你能夠閱讀我所引用的科學文獻。我大膽地對一些爭議下了定論,而對另一些則保持著開放的態(tài)度,不過,我會將它們放在一個框架中,以便你可以看清這些議題的實質,看清它們可能的不同結果對你而言是否重要。我希望你能讀讀這些文獻,因為它們充滿了精彩的觀點。我所引用的部分著作算得上是我讀過的最難的書。例如,斯圖爾特·考夫曼(Stuart Kaufman)和羅杰·彭羅斯(Roger Penrose)的書就在此列,但它們是極高等文獻的教益杰作(tours de force),任何想對這些書所提出的重要問題形成扎實觀點的人,都可以并且應當閱讀它們。其他一些書的閱讀門檻稍低——它們表達清晰、信息量足,值得花點心思;還有一些書不僅易讀,還意趣橫生,堪稱藝術造福科學的典范。鑒于你正在閱讀本書,那么你或許已經讀過其中幾本了,所以我應該只要把它們打包起來推薦就行:格雷厄姆·凱恩斯-史密斯(Graham Cairns-Smith)、比爾·卡爾文(Bill Calvin)、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賈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曼弗雷德·艾根(Manfred Eigen)、史蒂夫·古爾德、約翰·梅納德·史密斯(John Maynard Smith)、史蒂夫·平克
、馬克·里德利(Mark Ridley)和馬特·里德利(Matt Ridley)所著的書。要論哪個科學領域擁有最能效勞出力的作者,演化論領域可謂無出其右。
本書沒有許多哲學家喜好的那種技巧高超的哲學論證。那是因為我有一個需要優(yōu)先解決的問題:我已經認識到,不管論證多么滴水不漏,它們常常都被置若罔聞。我認為自己的許多論證既嚴謹又無可辯駁,可是通常也并沒有遭到太多駁斥,或者甚至干脆就被無視了。我并非在抱怨不公——我們無疑都會無視論證,而歷史將會告訴我們,這些論證本應嚴肅對待。相較而言,我想在改變“什么被忽視”“被誰忽視”這件事上發(fā)揮更加直接的作用,我想讓其他學科的思想家們嚴肅地對待演化思維,向他們說明他們一直以來如何低估了它,并且說明他們?yōu)楹我恢倍荚诼犘佩e誤的警報。為此,我得使用一些更巧妙的法子。我得講一個故事。你不想被故事忽悠?好吧,我知道你也不會被一套形式論證左右;你甚至都不會去聽我對我結論的形式論證,因此我就從我不得不開始的地方講起。
盡管我講的故事大體上是新的,但它也匯聚了我在過去25年中就各種爭論和疑難問題撰寫的各式分析的點點滴滴。其中一些片段在經過完善后幾乎被全部收入了書中,另一些則只是略微提及。我希望我在此展示的東西能夠讓讀者看到冰山一角,好讓剛接觸這些觀點的人對其有所了解,甚至說服他們,我也希望至少借此公平而干脆地挑戰(zhàn)不同意我觀點的人。不經思考的摒棄和求全責備的內訌,就是斯庫拉和卡律布狄斯這兩頭海怪,我試圖在兩者之間安全航行。每當我輕快地駛過一個爭議點,我都會提醒讀者我在這樣做,并給出相反觀點的參考文獻。把參考書目翻倍是件挺容易的事,但我選擇書目的原則是,任何認真的讀者都只需一兩個查找文獻的切入點,就可以從那兒出發(fā)找到其余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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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事喬迪·阿祖尼(Jody Azzouni)在他絕妙的新書《形而上學的神話,數(shù)學的實踐:精確科學的本體論和認識論》(Metaphysical Myths, Mathematical Practices: The Ontology and Epistemology of the Exact Science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4)的開篇就感謝“塔夫茨大學哲學系提供了做哲學的近乎完美的環(huán)境”。我想對這番感謝和評價表示附議。在許多大學中,哲學是拿來學的,而不是拿來做的——人們可能會稱其為“哲學鑒賞”——而在其他許多大學里,哲學研究頗為神秘深奧,本科生什么的無從窺其真容,只有最頂尖的研究生們才從事哲學研究。在塔夫茨大學,我們在課堂上、在同事間做哲學,我認為其結果表明,阿祖尼所言非虛。塔夫茨為我提供了優(yōu)秀的學生和同事,還有與他們共事的理想環(huán)境。近幾年,我在一門給本科生開設的研討課上教授達爾文和哲學,這本書里的大部分想法都是在那期間錘煉而得的。研討課上一群特別出色的研究生和本科生對本書的未定稿進行了研討、批評和潤色,我在此對他們的幫助表示感謝,他們是:凱倫·貝利(Karen Bailey)、帕斯卡·巴克利(Pascal Buckley)、約翰·卡布拉爾(John Cabral)、布賴恩·卡沃托(Brian Cavoto)、蒂姆·錢伯斯(Tim Chambers)、希拉茲·庫巴拉(Shiraz Cupala)、珍妮弗·福克斯(Jennifer Fox)、安吉拉·吉爾斯(Angela Giles)、帕特里克·霍利(Patrick Hawley)、狄安·侯(Dien Ho)、馬修·凱斯勒(Matthew Kessler)、克里斯·勒納(Chris Lerner)、克里斯汀·麥奎爾(Kristin McGuire)、邁克爾·里奇(Michael Ridge)、約翰·羅伯茨(John Roberts)、李·羅森伯格(Lee Rosenberg)、史黛西·施密特(Stacey Schmidt)、雷特·史密斯(Rhett Smith)、勞拉·斯皮利亞塔可(Laura Spiliatakou)和斯科特·塔諾納(Scott Tanona)。研討課的一些常客也大大豐富了討論的內容:馬塞爾·金斯伯恩(Marcel Kinsbourne)、玻·達爾布姆(Bo Dahlbom)、大衛(wèi)·黑格(David Haig)、辛西婭·紹斯伯格(Cynthia Schossberger)、杰夫·麥康奈爾(Jef McConnell)、大衛(wèi)·斯蒂普(David Stipp)。我還要感謝我的同事們,特別是雨果·貝道(Hugo Bedau)、喬治·史密斯(George Smith)和斯蒂芬·懷特(Stephen White),他們提出了各種寶貴的建議。我還必須特別感謝認知研究中心的秘書艾麗西亞·史密斯(Alicia Smith),她幫我查找文獻,核對事實,搜集許可文件,更新、打印、郵寄手稿,還在總體上協(xié)調我的整個計劃,我的工作因此進展神速。
還有些學者閱讀了大部分或全部未定稿的章節(jié),他們的細致點評也使我受益匪淺:玻·達爾布姆、理查德·道金斯、大衛(wèi)·黑格、侯世達(Doug Hofstadter)、尼克·漢弗萊(Nick Humphrey)、雷·杰肯道夫(Ray Jackendof)、菲利普·基切爾(Philip Kitcher)、賈斯丁·雷伯(Justin Leiber)、恩斯特·邁爾(Ernst Mayr)、杰夫·麥康奈爾、史蒂夫·平克、蘇·斯塔福德(Sue Staford)和金·斯特爾尼(Kim Sterelny)。照例,我因為不聽他們勸阻而犯下的那些錯誤,不該由他們負責。(如果在這個一流編輯團隊的幫助下,你還無法寫出一本關于演化的好書,那就干脆放棄吧!)
此外有很多人都對關鍵性問題做了解答,與他們的多次交談讓我的想法逐漸明朗,他們是:羅恩·阿蒙森(Ron Amundsen)、羅伯特·阿克塞爾羅德(Robert Axelrod)、喬納森·貝內特(Jonathan Bennett)、羅伯特·布蘭登(Robert Brandon)、瑪?shù)铝铡たňS尼斯(Madeline Caviness)、蒂姆·克拉頓-布洛克(Tim Clutton-Brock)、萊達·科斯米德斯(Leda Cosmides)、海倫娜·克羅寧(Helena Cronin)、阿瑟·丹托(Arthur Danto)、馬克·德·沃托(Mark De Voto)、馬克·費爾德曼(Marc Feldman)、默里·蓋爾曼(Murray Gell-Mann)、彼得·戈弗雷-史密斯(Peter Godfrey-Smith)、史蒂夫·古爾德、丹尼·希利斯(Danny Hillis)、約翰·霍蘭德(John Holland)、阿拉斯泰爾·休斯敦(Alastair Houston)、大衛(wèi)·霍伊(David Hoy)、布瑞多·約翰森(Bredo Johnsen)、斯圖·考夫曼、克里斯·蘭頓(Chris Langton)、迪克·列萬廷(Dick Lewontin)
、約翰·梅納德·史密斯、吉姆·摩爾(Jim Moore)、羅杰·彭羅斯,喬安·菲利普斯(Joanne Phillips)、羅伯特·理查茲(Robert Richards)、馬克和馬特(二者都姓里德利)、迪克·沙赫特(Dick Schacht)、杰夫·尚克(Jef Schank)、埃利奧特·索伯(Elliot Sober)、約翰·圖比(John Tooby)、羅伯特·特里弗斯(Robert Trivers)、彼得·范因瓦根(Peter Van Inwagen)、喬治·威廉斯(George Williams)、戴維·斯隆·威爾遜(David Sloan Wilson)、愛德華·O. 威爾遜(Edward O. Wilson)和比爾·維姆薩特(Bill Wimsatt)。
我要感謝我的經紀人約翰·布羅克曼(John Brockman),這名舵手讓這艘項目之船順利駛過了布滿暗礁的海域,助我找到了完善這本書的航線。我還要感謝特里·扎洛夫(Terry Zarof),他專業(yè)的編輯工作捕捉到了書里的許多差錯和前后矛盾之處,并使很多要點在表達上清晰統(tǒng)一。伊拉維尼爾·蘇比亞(Ilavenil Subbiah)繪制了本書中除了圖10.3和圖10.4之外的所有插圖,這兩張圖是馬克·麥康奈爾(Mark McConnell)在惠普阿波羅(Apollo)工作站上使用I-dea軟件創(chuàng)作的。
最后,重中之重:我要向我的妻子蘇珊(Susan)表達感激和愛意,是她給予我忠告、愛與支持。
丹尼爾·丹尼特
1994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