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一九九四年四月七日·11：40am·多云轉中雨

“放開巫女大人！”

好吵，大早上的誰在嚷嚷啊。

杜別費力的睜開眼，但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片漆黑，有什么東西緊緊的遮住了他的眼睛，嘗試伸出手把眼前的遮擋物取下，卻發現手腳都被禁錮住了。

我這是回那個蛛獸的獸窟了？

杜別在瞬間甚至有一種近似懷念的恍惚感，但很快他就發現纏住自己的是溫暖而又柔軟沉重的事物而非有勒痛的感的蛛網，如果沒有感覺錯的話這應該是他的被子。

所以我是被人打包了嗎？杜別回過神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

“趕緊把巫女大人放了，你們是想干什么？！”

“？”

聲音好像在哪聽過，但完全不熟悉，自己應該都沒和對方交流過，這是杜別的第一印象。

等等，對方口中的巫女不會是他吧？

應該不是吧？

“你們在說些什么，我們這哪來的巫女。”營地里有人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對方態度有點過于惡劣了，上來就是在大吼大叫的。

“我在呢。”

反應過來的杜別開始了掙扎，不是他不想從被子包裹中掙脫，而是他出不來，打包的并不算緊，但幾個節點的位置十分巧妙的讓他使不上勁，再加上被子的質量很好，想要掙脫勢必會扯壞被子。

“隊長，別鬧了，沐瓊你把隊長放出來，但別讓他過來，他連華庭語都不會說。”

康偉隨手就把杜別交給了同事，叮囑了一聲就上前去和華庭人交涉。

“那個，其實我會的，昨天學會了。”杜別小聲解釋道，在沐瓊無奈的目光中從包裹里鉆了出來。

【說起來，你什么時候學會的，明明之前還要靠我翻譯來著？】

杜別很想和旁白解釋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他主動學的，單純是昨天娜塔莉和玖的見面，因為她想和玖交流，所以華庭語就這樣精通了，哪怕是解除變身杜別也一樣學會了。

杜別揮手攔住了蘇沐瓊，然后走到愈發沖突的爭執現場，走到了康偉身旁看向了剛才喊著要釋放巫女的人。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這邊真的沒有華庭的巫女。”

“讓我過去！”那男子試圖推開康偉走進營地，但在那推搡之下康偉卻一動不動，他也只好無奈的解釋一句，“我昨天才見過那位巫女大人，就算沒看見她的臉，但那個發色我不會認錯的。”

聲音似曾相識，長相也有點眼熟，杜別記性還不錯，但也只是對他有個印象，要回憶起在哪見過的還要一會。

【你在煦風神社見過他，他當時還和你打過招呼呢。】

“哦，是你啊。”

杜別眨了眨眼，旁白提醒了一句他就想起來了，海野千花當時在神社介紹他的時候，有不少人和他打了招呼，但他當時不會說華庭語，就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

“巫女大人，這些安臨人對您做了什么嗎？”看見杜別走近，那男子頓時平靜了不少，不再與康偉爭辯轉而關心起杜別來。

康偉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仔細的在腦海里把對方的話都逐字逐句的翻譯了一遍，在懷疑了幾次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然后看了看說話的華庭人，又看了一下對方的朝向，確認是對著杜別說的。

他想說話，但一時之間就那么卡殼了，不知道說什么好。

“呃，沒有，吧。”

杜別想起剛才自己被打包起來，那副模樣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什么，他用著帶點口音的華庭語解釋著，回過頭比了個眼神，示意康偉他們要配合自己。

“誤會，我和他們認識，在大災之前我就和安臨人有往來，剛才那個只是玩笑而已。”杜別向那名華庭男子解釋了一番。

【......】

“是嗎？”看上去這名華庭男性并不是很相信杜別的說辭，但杜別這么說他也只能接受，隨后他很誠懇的規勸道，“大人您還是快些回神社去吧，您這樣新生的巫女很容易被那些人魚盯上的。”

“......行”反正沒差，都是跟著他們去島上，那就先去神社一趟然后再去分公司吧，一切順利的話兩天之內應該能完成任務，問題是要不要把夏哲夫妻先帶回安臨。

“那等我們這邊交接完，我們會護送您回到煦風神社的。”那男人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看上去變得有些急迫，“安臨人，我們加快動作吧，沒時間耽擱了。”

說著，那男子對著杜別匆匆行了個禮，就拉著康偉去校驗身份了，以康偉的噸位本不該被他拉動，但他就這么踉踉蹌蹌的被扯了過去，只是他回頭看了杜別一眼，似乎是想讓杜別待會解釋清楚。

“所以，我這是沒事做了？”

杜別捧著一杯同事遞給他的溫粥，靠在營地邊的木籬笆上看著同事們從倉庫中扛出一箱又一箱的貨物向海岸走去，又從華庭人手中接過一籃又一籃鮮魚全部裝入冷凍卡車中。

“隊長你過去也幫不上什么忙，啊，不該叫您隊長，應該是我們的巫女大人。”蘇沐瓊奉命待在杜別身邊，聽見他的嘆氣聲就隨口吐槽了一句。

“呃，”

杜別啞口無言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只好想辦法轉移話題，然后他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屠夫提到說他是刀巫女，但他又不知道其中含義，旁白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所以也沒對此做出什么解釋，于是他開口問道，“沐瓊啊，你知道刀巫女、靈巫女這些是什么嗎？”

“啊？”蘇沐瓊從木籬笆上跳下來，輕輕拍了拍灰塵，然后緩步走到杜別身前，一臉無語的看著他，“隊長啊，你是巫女你問我？”

“因為我不知道”

“公司培訓的時候發的書隊長你都沒看嗎，也不知道你考核是怎么過的。”

蘇沐瓊默默把雙手抱在胸前，略顯寬大的青色華服穿在她身上還算合身，但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小孩穿大人衣服的錯愕感，她靠在籬笆上雙目無神似乎在回憶什么。

“等等，這個好像不考，屬于課外知識。”

杜別聞言沉默了，“這是重點嗎？”

“隊長別打斷我啊，我記性不好，在回憶呢。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楚，主要是發的那本人土風物志挺無聊的，所以我就沒翻多少。總之上面好像說巫女的壽命與尋常華庭人相近，都在四十年上下，但實際上總會因為受傷或是其他原因導致壽命更加短暫，和我們安臨的魔法少女有很大的區別。”

“所以一般的少女在十四五六歲的時候當上巫女，往后的人生可能就那么十年到二十年的時間。”

“因此她們不可能像魔法少女那樣什么都去學，只能選擇一個方向專精，大體上就分為三個方向，精通戰斗的刀使巫女，擅長賜福與靈咒的御靈巫女，負責鍛造與維護的器役巫女。”

“還有在這之上的，負責統領一切巫女的人巫女，以及隸屬于人魚的魚巫女，這兩個更傾向于地位，而不是分類。”

“隊長，你是人巫女吧，昨天我都聽見那個結緣的鐘聲了，你是其中哪一種？”

杜別本來想說自己不知道，但他想起那屠夫和別人說自己是刀使巫女，又回憶起玖那副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的灑脫、呃，隨遇而安？

總之，杜別在蘇沐瓊直截了當的詢問下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我是刀使巫女。”

得到回答的蘇沐瓊反而沉默了，她觀察了杜別一會才開口，“刀使巫女嗎？......不過隊長你雖然看起來有點像女生，但實際上還是男的吧，這算巫男嗎，還是說叫男巫比較好？”

“那個，男巫都是其他領域的職業了吧，而且在舊時代里男性是可以當巫女的，巫女只是職業名稱，實際上并不限定性別，只是擔任巫女的男性數量很少就是了。”

杜別解釋了一句，他當然知道海野千花和剛才那人都是把他當女性看待的，一開始為了套取情報他就沒有解釋，當然自己也沒承認是女性。

“是這樣嗎，隊長你懂的好多啊。”

懂的多嗎，當然多，因為是旁白當場和他說的。

【她說的很對，但不夠完整。如果有階層劃分、不用如果、刀使巫女就是巫女中的最底層，只有靈力天賦差的女孩才會去當，不過實際上絕大部分巫女都是此類。】

【優點是速成，能夠很快擁有戰力，只是上限很低，基本都以靈韻為主，也就是黎明階。整個華庭只有一位覲神階的刀使巫女，她還是人巫女來著。現在算上你，人巫女里有兩位刀使巫女了，華庭人的命運真是前途多舛啊。】

和屠夫聊天的那些人好像也說過這話，說什么人巫女里多了一個刀使巫女這些年日子不好過了，有這么不堪嗎？杜別心里很奇怪。

【御靈巫女與器役巫女的條件苛刻不少，不僅需要天賦，還需要智力。區別在于前者要求悟性高，說人話就是學習能力強，要會舉一反三。后者則是需要豐富的歷史知識儲備，因為她們不僅要提出沉淀制作古物，還有負責鑒別，華庭的古物和安臨的一樣，都是舊時代的沉淀具現化，沒有足夠的積累甚至無從辨認。】

“御靈和器役不面對獸災嗎？”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巫女。”蘇沐瓊把背包放在籬笆上打開，再一次檢查起里面的物件，“不過隊長你是刀使巫女，應該是要處理獸災的。”

“我知道，還有其實我問的不是你。”

【準確的說，那不叫面對獸災，而是拔除污穢。在根除妖魔的時候，哦對了，華庭的妖魔就是等同于劣獸和晨獸級別的怪物，這些是由刀使巫女來對付它們，而妖怪以及大妖都是御靈巫女來解決，器役巫女一般不上戰場。】

【當然這些都是理論上的說法，在這點上華庭與安臨類似，卻又在某種意義上截然不同，就像劣獸晨獸什么的，治安署自己就能解決，午獸是麻煩一點，但不是解決不掉。只有遇到暮獸的危急關頭，才是要魔法少女出動的情況。】

【但在華庭，就算是暮獸階的大妖，人魚們的陰陽師也能自行驅逐。相反，那幾位人巫女在這種戰場上根本派不上用場，唯一一個承諭階的器役巫女還在在八個月前已經死了，原因你知道的。】

“.......”

杜別沉默了，他確實知道，甚至可以說是他見證了這一切。為了阻擋大黑天移動的余波，那位巫女在華庭的陸上舊址展開結界守護人類，最后的結局看舊址的殘骸也能得知，她失敗了。

【你上次見到的北見正雪就是華庭能夠驅逐大妖的兩位存在之一，他是人間階的陰陽師，對應的就是暮獸階層，而人間的寓意是可以改變世間的運行，雖然多少有些夸大，但他真的不弱。】

【他以一己之力壓制了所有的人巫女，若是先前所說的那位承諭階的巫女還活著，那么人類在華庭還能說可以討價還價的話，但現在她已經死了。】

“一打七？這么厲害嗎，看不出來。”杜別沒感覺那個人有多強，雖然從外觀上、對待那些食尸者的方是是能看出對方是個很威嚴的人，但并沒有那種很厲害的感覺。

蘇沐瓊看了一眼又開始自言自語的杜別，沒有理會什么，只是覺得對方是不是又在腦內的搜索引擎查閱什么資料。

【......】

【說可以討價還價已經是我在往人巫女的臉上貼金了。】

【舉個例子好了，如果你們的世界有個實力對比的榜單，除去那些非人的天災，這位叫做北見正雪的太政大臣能夠穩穩的排進前十。要知道我還算上了娜塔莉的那些同族，安臨已經離開的魔法少女們，安蒂亞的執政，明峰的判官、甚至說懷古那些沒有理智的女巫我全部給算上了。】

杜別倒是真的沒感覺出來那位北見正雪有多強，只是他反應過來塔西婭在安臨二十二年前那次暮獸之災中可是在薇薇安娜的協助下才勉強擊退對方，薇薇安娜還因此死亡過一次。

雖然聽momo解釋過，那個時候塔西婭抵達暮光階層都沒幾年時間，所以難以擊退一只暮獸是可以理解的事，但也可以看出北見正雪獨立對付暮獸的強大之處。

那之后安臨就再沒出現過暮獸了，倘若再出現的話，塔西婭大概也能游刃有余的擊退或者殺了吧。可現在魔法少女已經離開，安臨的虛空也被杜別鎖死，獸災與異物都不再出現，所以這些只能是猜測。

“他這么厲害的嗎，還有你為什么沒有把巫女算進去？”

【北見正雪這么強是因為他活的夠久，活了兩百多年加上還算聰慧的天賦，足夠將他的實力堆到一個恐怖的地步。】

【至于你說我為什么不把巫女算進去，因為根本沒必要，剛剛我也說了如果人巫女中那位承諭階的器役巫女還在，倒是還能給他添點麻煩，也只是添點麻煩的程度。】

兩百多歲......塔西婭一百余歲，薇薇安娜四十多歲，伊萊恩十四歲，杜別突然理解了旁白為什么不算巫女了，畢竟安臨幾個永生不死的魔法少女加起來都沒人家年齡大，更別提華庭這些壽命短暫的巫女們。

“可人類和人魚為什么要打起來？”

說到底杜別最不理解的就是這一點，華庭的人類和人魚的關系好像不和，而且就連巫女之間也是對立的關系，可在安臨，魔法少女都是家人，人類內部就算面對流民也沒有這樣嚴峻的關系。

可是到了華庭，杜別的常識就好像不太對了，先是看見了吃魚人尸體的人類，又是遇見想殺死巫女邀功的屠夫，還有現在聽到的壓制巫女的人魚。

雖然以前momo說過華庭的巫女們地位不如魔法少女那般受人崇拜，但他沒想過會是這么極端而分化的，受到一部分人類的尊敬，又是被一部分人類乃至人魚敵視。

【......你不會想知道的。】

“？”杜別想要追問，但記起旁白以前似乎也這樣回應過他的問題，好像是他問及安臨合成肉來源的時候。

在一瞬間杜別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關聯，就像那些人類食尸者會吃魚人的尸體一樣。人魚大概也會吃人吧，也許是吃人肉，又或許是喝血。杜別回憶起上午剛被抽走的血，那大抵就是要獻給人魚的貢品吧。

但人魚們可能和食尸者一樣，又不是單純為了滿足食欲，而是為了其他目的。

“就沒人可以阻止或者調和這一切嗎？你剛剛不是說華庭阻止大妖的存在有兩位嗎，另一位呢？”

【是啊，可關鍵就是那個另一位，她是現任的魚巫女北見游月，祈光階。她是北見正雪在成為人魚前，他的人類妻子為他誕下的女兒。】

祈光？杜別不理解這是什么位階，但在心里默數了一下，靈韻、覲神、承諭、祈光，那個什么人間好像不在其中，可能是陰陽師的等級吧，但光論巫女的等階就又有不對勁的地方。

畢竟按照玖的說法，覲神等同于烈日階的魔法少女，只是做個類比，承諭是暮光的話，那么祈光大概對應的星夜階魔法少女。

“等一下，祈光那豈不是和大黑天一個等級嗎？”

按照大黑天所屬的死寂級別，祈光應該是擁有與之抗衡甚至說擊殺對方的力量。

“她不是可以解決華庭的天災嗎？”

華庭的雨，不管是從覆蓋面積還是危害強度來判斷，都比安臨的夜晚弱太多了，那么源頭怎么看都不可能比大黑天更強。

【大黑天在被娜塔莉擊敗之前，在臺本上都沒有它的存在，所以我也不知道華庭的天災到底是什么。再者先不提她能不能打過，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已經瘋了。】

確實，旁白不止一次的提到過，臺本上所記錄的東西都是被人發現才會被記入其中，而且因為是以人為視角來記錄的，所以就客觀角度而言并不會完全正確，除非一切塵埃落定。

不過還是后者更讓他吃驚，魚巫女瘋了？

“.......”杜別剛想問清楚，但沒開口就意識到這恐怕是人魚王庭的秘密，蘇沐瓊在他的身邊，他不能直接向旁白問出類似什么魚巫女瘋了的問題。

【就是這樣咯，北見游月暫且不提，光是北見正雪就能對付全部的人巫女，人魚為什么要調停呢，我得提醒你，娜塔莉要是真的以人巫女的身份入局，那可就很多麻煩等著你了，畢竟也不能把人魚殺干凈吧？】

聽著旁白輕描淡寫的勸解，杜別突然有些好奇為什么它會這么平靜的形容這樣的環境，它好像對于北見游月的態度甚至帶著一絲譏諷，“為什么你好像有點看不起那位？”

蘇沐瓊聞言有些奇怪撇過頭看了一眼杜別，隊長腦子里的搜索引擎還有自我人格的嗎？

【......你在侮辱誰呢？】

旁白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這短暫的沉默讓杜別對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測出現了少許懷疑，他向來覺得旁白除了臺本以外沒有力量。

【你隨便找個安臨人都能把我打的還不了手，沒必要拿一個可以毀滅城市的存在來和我做對比，多少有點侮辱他們了，我確實看不起他們，但是是其他原因。】

“.......”原來是侮辱他啊。

兩個人久久無言，就這么沉默著。

“隊長，你在分部有認識的人嗎？”蘇沐瓊好像是檢查好了背包內的東西，她看向杜別不再自言自語似乎已經結束了，所以她就問了一句，“哦，忘了隊長你現在是巫女，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分部我有認識的人，怎么了，有什么事？”杜別不知道她提起這個是要做什么，所以先問了一句，“超出我能力的事我辦不到。”

“沒，就是我想參觀一下華庭，可以的話隊長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個導游，隊長不是巫女嗎，應該能找到華庭人幫忙吧，我會付報酬的。”

杜別回憶了一下島上的風光，基本都是木制的房屋、泥濘而滿是水坑的道路，吃魚人尸體的華庭人，看上去并不算良好的風氣，雖然不知道是那一塊區域這樣還是全部如此，杜別對華庭的初印象并不算好。

但沒沉默多久，杜別就答應了她，“可以是可以，但我勸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期待，我昨天過去并沒有看到什么好看的地方。”

“不過拉面挺好吃的。”

一陣難言的耳鳴聲突然在杜別腦海中響起，讓他有點犯惡心，并不強烈但就好像是數百上千人同時在他耳邊用無比輕微的聲音低語著，杜別甚至能從中找出幾個有點耳熟的聲音。

杜別右手輕輕撫住頭，看著蘇沐瓊在他面前說著什么，但是因為腦中響起的聲音他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么。

深吸了一口氣，杜別嘗試將這些聲音全部壓下，他察覺到這些聲音的來源并不是他自己，這些低語也不是因他而起，他只是感覺到了它們。

“隊長你沒事吧，”

好像是看出了杜別不太對勁，蘇沐瓊立刻靠近了杜別，手背放在額頭上感受了一下體溫，然后伸手張開了他的眼皮看了一下，不顧他的態度就扒開嘴用小手電觀察了他的舌苔，稍稍沉思了一下，“有些睡眠不足，但不該是這個癥狀啊，難不成是安臨人的體質不適配巫女這個職業嗎？”

“我沒事，”杜別剛想這么說，但壓制下去的耳鳴卻再次沸騰起來，聲音竟然比剛才要響，甚至他能聽清那些低語，眾多華庭人的自言自語在他耳畔響起，若是能夠靜下心來說不定可以聽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現在顯然沒那個空，因為貨物的交接已經完成了，那名眼熟的華庭男子帶著另外幾名同行者已經走了過來。

“巫女大人，工作已經完成了，抱歉讓您久等了，”那么華庭男子雖然語氣非常恭敬，但是臉色卻不是很好看，“請跟我來吧，我們護送您回神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