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林的軟磨硬泡下，姜羽盛情難卻，只好跟著老爺子來到了離公司不遠的一條小巷子里。

巷子很窄，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沒想到里面卻別有洞天，藏著一家很不錯的尚京菜館。

菜館的名字叫“您隨意”。

老林在角落找了一張桌子，也不問姜羽，直接點了幾個下酒菜。

一盤醬肘花，一盤醬牛肉，一盤花生米，一個大拌菜，再來一個亂燉。

簡單而豐盛。

服務員笑著拿起菜單，打聲招呼進后廚讓廚師配菜。很顯然，老爺子應該是這家飯店的常客。

喝了一口店里免費提供的大碗茶，老爺子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瓶商標已經斑駁的老酒，神神秘秘的一笑：“今兒個咱爺倆喝這個。”

姜羽拿過酒端詳，這是一瓶年代久遠的川酒，還用的是玻璃瓶。因為時間太久，酒的顏色已經微微泛黃，有種淡淡的琥珀色。

“這酒得值不少錢吧？”姜羽問。

老爺子一臉不屑的咔嚓一下打開瓶蓋，拿過姜羽和他面前的玻璃杯倒滿。

“值個屁的錢，都是我年輕時候攢下來的，塊八毛一瓶，就是放的時間長了點而已。”說著，老爺子端起酒杯，“先來一口！”

姜羽端起酒杯，跟老爺子碰了一下，喝下一口。

一種火熱但是綿軟的口感從姜羽的口腔直達胃里，讓人精神一振。

“好酒！”姜羽忍不住贊嘆。

老爺子嘿嘿笑了一下：“吃菜！別跟我客氣！”

然后自顧自夾起一大塊肘子肉開始狼吞虎咽。

姜羽笑笑，老爺子不見外的樣子讓姜羽很舒服，于是他也不再假裝客氣，跟著大吃大喝起來。

沒太多的交流，只是不停地碰杯、吃菜，很快兩個人就喝下了多半瓶酒。

老爺子放下筷子，打了個酒嗝：“怎么樣？合口味不？”

“好吃！”姜羽靦腆的笑，畢竟吃人家嘴短。

老爺子點點頭：“愛吃就行，以后咱們沒事兒就來喝點。”

“嗯。我還沒發工資，下個月就好了，說好了，以后都是我請您。”盡管囊中羞澀，但姜羽做人向來光棍，尤其是幾杯烈酒下肚，姜羽覺得沒錢就沒錢，沒什么丟人的，下次請回來就好。

老爺子豎起大拇指：“好！就這么定了。酒我出！”

“行！”兩個人達成協議。

“在公司混的怎么樣？”吃飽喝足之后，老林開始以清潔工大爺關心下一代的身份打開話匣子。

“挺好的。”

“那個小林總對你怎么樣？”老林猥瑣地擠了擠眼睛。

“不錯。不過您別想多了，她是我老板，沒別的什么。您可別瞎傳，敗壞人家姑娘的名聲。”

老林聽著很高興，自己姑娘什么德行他比誰都清楚，現在居然有人為她著想了，是個難得的好消息啊。

老林老懷大慰：“小林總性格怎么樣？公司里的人都覺得她挺兇的。”

“沒那回事！”姜羽矢口否認。作為新任總經理助理，姜羽覺得有必要幫助小林總樹立一下正面形象，打造一個優秀女企業家的品牌。

“小林總這個人看著好像油鹽不進，還有點任性刁蠻，看起來一副情商超低的樣子……”

老林聽著姜羽對女兒的描述，臉色越來越陰沉，像個黑鍋底。自己閨女是有這樣的毛病沒錯，可要說也得是自己這個當爹的說啊，哪有你一個外人這么損我閨女的……

好在姜羽在老林即將忍無可忍的時候及時剎車，話鋒一轉。

“但是，那其實都是表面現象。小林總其實很單純，很直爽，也很容易打交道，從某種方面看，她甚至……有點缺心眼……”

老林臉又黑了。這小子故意的吧！閨女隨爹，我女兒缺心眼，那我不也成缺心眼了！

“有時候我都擔心她被人給騙了賣了，可能那時候還幫人家數錢呢……”姜羽沒注意到老林越來越陰沉的臉，還在認真的分析著小林總的性格。

老林深吸口氣：“忍住！就當他在放屁！呸呸呸！真特么的臭！”

“您是清潔工，不了解辦公室政治的復雜。我覺得以小林總的智商，說不定什么時候公司就被人家給忽悠走了，說不定還是連人帶公司連窩端……”姜羽越來越變本加厲。

老林咬牙切齒，恨不能抄起酒瓶子給姜羽一下子。

“所以，我覺得我重任在肩，得保護好她，不然也對不起我這個總經理特別助理的職位是不是……”姜羽終于到了總結陳詞的階段。

老林眼睛一亮：“你想保護她？”

已經半醉半醒的姜羽說著酒話，沒注意老林神色的變化。

“是啊，我要不護著她點，我怕她死無葬身之地。”

老林不屑：“沒那么夸張吧？你是不是喜歡她？”

姜羽楞了一下，仔細想了想，又搖搖頭：“不可能，我把她當哥們的。再說了，我有女朋友，小林總也知道。”

老林的臉垮了下來。姜羽雖然年輕，但處處都看著挺順眼，要是能當他的乘龍快婿還真不錯。不過看架勢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女兒雖然對人家動了心，但人家姜羽根本沒這份心思。

悠悠的嘆了口氣，老林內心的挫敗感很強。

自己辛辛苦苦把女兒培養成才，響當當的國際名校商學院高材生，又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擁有上萬名員工的大公司的總經理，在一般人的看來，那是需要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存在，可沒想到在眼前這小子眼里，女兒居然不堪到了如此地步！

缺心眼？真特么的諷刺！

老林決定轉移話題，不想再繼續自取其辱。

“杜總你見過了吧？”

“見了，很自以為是的一個家伙。”姜羽評價道。

老林心里平衡了不少。女兒缺心眼，老杜自以為是，真不知道這小子嘴怎么這么損。

“人家自以為是有自以為是的資本。表面上小林總是公司的一把手，實際上底下人都聽杜總的。說白了，小林總就是個傀儡，要不是老林總在背后罩著，說不定總經理的位置早就坐不穩了。”老林開始套姜羽的話。

姜羽認同的點頭：“您說的沒錯。老杜就是個陰謀家，要我看，這孫子壓根兒不安好心，要不是我橫空出世，這公司說不定幾年后就更名改姓了。”

老林愕然：“不至于吧？”

他不太相信，畢竟老杜跟自己風風雨雨這么多年，就算有點自以為是，可老林覺得畢竟是老兄弟，不可能坑自己坑女兒。

姜羽喝了口酒，嘴角現出一絲笑意：“要是我沒猜錯，老杜在外面肯定有自己的公司。而且這次想要收購東郊項目的那家公司的背后，估計也有老杜的影子！”

老林聽到這兒，不禁倒吸口涼氣，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