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柳虞正在院子里教著沈姝刺繡。
“阿姊,你好厲害啊!”沈姝雙手托著臉,眼冒星星地看著柳知意。
“知道你嘴甜。”
“嘿嘿,阿兄可真是走了大運了。”
又來了。
柳虞無奈地搖搖頭,正想開口,院外來了個小婢女。
“怎么了?”碧荷前去詢問。
“碧荷姐姐,十三公主殿下給二娘子和沈七娘子各送來了一張請帖。”小婢女低垂著頭,雙手遞出兩張張金絲繡著月季的請帖,一看就是十三公主處的。
十三公主名安華,是當今圣上和長公主的嫡妹妹,不過出生的晚,年歲上只比柳知意她們大不上多少。
十三公主極喜歡月季花,裙擺上,帕子上,包括這請帖,多的是地方都要用金絲繡上這月季花。
“辛苦了。”
碧荷接過請帖,關了院門,回到柳虞身邊。
“小娘子。”
柳虞放下手中的荷包,翻開請帖。
一封寫著:“柳二娘近來可好,正值春日好景,今有一約,愿佳人相伴,同游郊野,言笑晏晏,安華。”
這自然是給柳虞的。
另一封則是給沈姝的,內容大差不差,只是沈姝這份還特意提及了沈淵。
竟是安華公主親自寫下的,柳虞翻來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什么花來。
安華公主為何突然邀請她去踏青呢?
不對,安華公主去踏青這就已經是不尋常了。
建康城中不說人人皆知,可名門世家的閨閣貴女卻是知道的,安華公主最是不喜出門,更何況是踏青這累人的活動,從來都是不參加的。
所以同在洛渡城,她與公主宮外會面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這請帖……
柳虞想半天想不明白,也懶得想了。
“碧荷,找紙筆來,既是安華公主邀約,總是要去的。”
柳虞寫下回帖,教著沈姝也寫了一張,讓碧荷找人送了去。
沈姝的目光隨著碧荷的身影遠去:“知意阿姊,為何安華公主要我帶上阿兄同去?”
“莫不是公主想要招阿兄為駙馬!”
柳虞抬手敲了敲她的腦瓜子:“胡言亂語。”
沈姝捂著頭,委屈巴巴地:“我瞎說的嘛,公主定然是不會看上阿兄的。”
“為何?”柳虞倒是好奇了。
“因為安華公主曾揚言,她喜歡的是博覽群書的才子,阿兄可不是,阿兄只會打打殺殺。”
柳虞了然地點點頭,不過……
“話也不能這么說,你阿兄以前也是遠近聞名的少年天才。”
“哎?”沈姝很吃驚,“真的嗎?”
看樣子她是全然不信。
“是啊,那時候你還不記事,你阿兄呢,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文采斐然,詩畫絕佳,只是后來……”
柳虞思緒漸漸地拉遠,回憶起兒時的故事。
差不多是十年前。
那時候沈姝也才不過一歲多,她與沈淵也才十歲上下。
宮宴上沈淵一首春日詩作的是極好,當時建康城人人都在說這將軍府竟出了個文采斐然的小少爺,真是奇了。
沈淵就這樣打出了名聲,在都城里風風光光了一整年,尤其是世家里最是愛拿沈淵給自家混世子做比較。
后來恰逢初一,兩家的母親約著一起去寺廟,結果在路上遇到了山匪劫道。
兩輛馬車里湊不出一個會武功的,最后還是侍衛仆從們拼死護著,才保住了兩大三小的命。
“后來呢?”沈姝問道。
“后來你阿兄就去學武從軍了啊,他跟著沈老將軍一起練功打仗,一步步走上來,封官加爵,成為了現在的沈小將軍。”
柳虞摸著沈姝的頭發,感概到:“我到現在都記得,阿淵他那日與我說的——”
“小魚兒,我學了武功以后就能保護你們了,再也不會讓你們受欺負!”
柳虞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飲下一口,繼續道:“等你阿兄練好了武,第一次打了勝仗后,他就請旨帶兵剿了當年那群山匪。”
“剿匪?這個我記得,可這好像是我六歲那年,那就是五年前,可事情是十年前的事……”沈姝有些疑惑,“怎么在這些年里沒有別人去剿匪呢?”
“不是沒有,只是……”
只是官匪勾結,領旨的人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來,再說上一句“山匪強悍,無能為力”,官家除了治他一個辦事不利罰個俸祿,也別無他法。
“不說這些了,這都是阿耶們和你阿兄要操心的,你把這琴學好了,就是大家最高興的事了。”
沈姝撇撇嘴。
“好吧,知道了,我一直都很認真學的!”
柳虞瞧著她裝得一本正經小大人的模樣,不由掩唇:“是是是,小姝兒最乖了,今天早上不肯練琴非要學刺繡的一定不是我們沈姝。”
“阿姊!”沈姝跺跺腳,不滿道:“又取笑我。”
“好了好了,不鬧了,我們把這點學完。”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一下午也就過去了,荷包也繡好了。
“終于好了!阿姊,我想要你繡的這個荷包。”沈姝看看自己手中的,又瞧了瞧柳虞手中的,不愧是知意阿姊,繡的是極好。
柳虞想也沒想地就同意了。
碧荷過來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又叫人送來了晚飯,這一天也算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