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中已亮起了燈火。
從左歡現在站著的地方看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們昨夜留宿的那樵夫的石屋,在他看得見的兩扇窗戶里,現在也已有燈光透出。
趙群是不是已經回去了,有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左歡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距離石屋還有凡十丈時,就聽見了石屋里傳出的聲音。
一種無論誰只要聽見過一次就永難忘記的聲音。
一種混合著哭、笑、喘息的聲音,充滿了邪惡與激情。
沒事就好!
縱然滄海已枯、大地已沉、日月無光,她也絕不會忘記。
這錦囊就是她親手縫成的,就是她和卜鷹訂親時的文定之禮,現在怎么會到了別人手里?”
一種就算是最冷靜的人聽見也會忍不住要血脈噴張的聲音。
左歡沖過去,一腳踢開了門!
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怒火卻沖上了頭頂——這簡樸的石屋已經變成了地獄。
蘇蘇正在地獄中受著煎熬。
一條野獸般的壯漢,按住她,扳開她的嘴,將滿滿一袋酒往她嘴里灌。
鮮血般的酒汁流遍了她。
這野獸般的壯漢看見左歡時,左歡已腎箭般竄過去,揮掌猛切他的后頸。
這是絕對致命的一擊,憤怒使得左歡使出了全力。
直到這壯漢忽然像只空麻袋般倒下去時,憤怒猶未平息。
直到他提起這壯漢的腳,用力拋出去,用力關上門,他才想起自己應該留下這個人一條命的。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五個人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線索。
可是現在這條線索已和這個人的頸子一起被打斷了。
造成錯誤的原因有很多種,憤怒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
現在錯誤已造成,已經永遠無法換回了。
窗子是開著的,屋子里充滿了酒氣。
不是“斧頭”那種辛辣的氣味,卻有點像是胭脂的味道。
蘇蘇還躺在那張鋪著獸皮的石床上。。
她的整個人都已完全虛脫,眼白上翻,嘴里流著白沫,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顫抖,緞子般光滑柔軟的皮膚每一寸都起了戰栗。
她不是“陽光”,不是左歡的女人,也不是左歡的朋友。
可是看見她這樣子,左歡的心也同樣在刺痛。
在這一瞬間,他忘了她是女人,忘了她是赤LL的。
在這一瞬間,在左歡心目中,她只不過是個受盡摧殘折磨的可憐人。
屋里有一盆水,一條毛巾。
左歡用毛巾溫水,輕拭她的臉,她臉上的皺紋與黑疤忽然奇跡般消褪了,露出了一張任何男人看見都無法不動心的臉。
就在這時候,她喉嚨里忽然發出種奇異而的。
能忍受這種扭動的男人絕對不多,幸好左歡是少數幾個人中的一個。
他盡量不去看她。
他準備找樣東西蓋住她的身子。
但是就在這時候,她忽然伸出了手,將左歡緊緊抱住。
她抱得好緊好緊,就像是一個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塊浮木。
左歡不忍用力去推她,又不能不推開她。
他伸手去推,又立刻縮回了手。
如果你也曾在這種情況下去推過一個女人,你就會知道他為什么要縮回手了。
因為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很多,在這種情況下,你去推的一定是這種地方。
她的身子是滾燙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她的呼吸中也帶著那種像胭脂般的酒氣,一口口呼吸都傳入左歡呼吸里。
左歡忽然明白了,明白那個野獸為什么要用這種酒來灌她了那是的酒。
可惜就在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也同樣被迷醉。
他的身體已經忽然起了種任何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變化。
他的理智已崩潰。
她已經用她的扭動的身子纏住了他,絞住了他,將他的身體引導入罪惡。
酒,已經激發了他們身體里最古老、最不可抗拒的一種欲望。
自從有人類以來,就有了這種欲望。
造成錯誤的原因有很多種。這種欲望無疑也是其中的一種。
現在錯誤已造成,已經永遠無法挽回了。
一個凡人,在一種無法抗拒的情況下、造成了一個錯誤。
這種“錯誤”能不能算是錯誤,是不是可以原諒?
錯誤已造成,激情已平靜,欲望已死,漫漫長夜已將盡。
這一刻正是痛苦與歡樂交替的時候。
這一刻,也正是人類良知復蘇、悔恨初生的時候。
在這一刻,左歡已完全清醒。
燭淚已干,燈已滅,用松枝粗紙糊成的窗戶已漸漸發白,蒼白。
左歡的心也是蒼白的。
趙群是條好漢,甚至已經可以算是他的朋友。
小蘇是趙群的女人,是趙群不惜犧牲一切都要得到的女人。
現在蘇蘇卻在他身畔,他仍可感覺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體溫以及她激情平復后那種溫柔滿足的寧靜。
那種本來總是能令一個男人不惜犧牲一切去換取的愉快和寧靜。
現在左歡卻只希望能毀掉這一切。他不能。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能逃避,也不能推拒。
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就得接受,不管自己造成的是什么都得接受。
窗紙發白,四下仍然寂無人聲。
趙群為什么還沒有回來?
趙群回來了怎么辦?
這兩個問題同樣都是沒有人能夠解答的。
如果趙群回來了,是應該瞞住他,還是應該向他坦白?
聰明人一定會說:
——瞞住他,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大家的心里都會比較好受些,他仍然可以和蘇蘇在一起生活,也許還是能生活得很愉快。
如果左歡也是個聰明的人,那他就會這樣說,但是他從來都不想做聰明人。有時他情愿笨一點,也不愿太聰明。
蘇蘇也醒了,正在看著他,眼中的表情也不知是痛苦,是悔恨,是迷惆,還是歉疚?
“這不能怪你。”
她忽然說:“他逼我喝的是銷魂胭脂酒,呂三也不知用這種酒毀掉了多少個女孩子的。”
“呂三?”
左歡不能不問:“那個人也是呂三的屬下葉
蘇蘇點頭,伸手入枕下,摸出樣東西,緊緊抓在手里,過了很久才攤開手掌。
她手里抓住的是一只金手,一只很小很小的金手,遠比左歡以前看過的小得多。呂三的屬下,無疑是用金手的大小來分階級的,金手越小,階級越低。
那個野獸般的大漢只不過是呂三屬下一個小卒而已。
“他也是那五個人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