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顧遠江所料,江離在不久后,便想辦法給宗門執法堂傳了一道訊息。
沒有任何的添油加醋的,將自己看到的傳遞過去了。
宗門方面沒有回應~
順便說一句,之前,他將自己那次被圍殺的事兒也報過去了,目前也沒有信。
他也不想想一些亂七八糟的,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
盡力而為。
而在他拒絕‘顧晨’的那一刻,他就收獲到了獎勵。
來到了‘靈湖三重’的境界。
一式三味焚天決,此刻,也以一朵小火苗的形式,出現在他的手上。
這火焰的顏色分為三層,焱色、天青色,以及一抹淡淡的郁紫色。
在他的儲物手環里,還有兩卷從當日圍殺自己的老者那里得到的‘九劫雷刀’手抄版。
可惜沒有雷帝典,那也是他更想要的,不光是有直指法身的路。
據他所知,雷帝典其中有一套很厲害的鍛體武學,強悍軀干的程度,幾不亞于頂級妖類。
要是會了,未來要是再遇見之前那種肉搏的情況,絕不會那么慘。
可他也清楚,雷帝典,是二長老一脈真正的核心武學。
根本沒有手抄本的存在,畢竟只存于‘雷碑’當中,每個人參悟多少,版本都不一樣。
全看資質悟性。
他也在想,接下來會面臨的。
這群人,會做些什么呢?
他能力有限,確實,如果對方想,他護不住十三少,以及那些無辜之人,總有辦法牽扯住他,避住他。
他的時間,也有限。
好好的任務,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晚間,他收到了來自鎮守府的邀請,邀他赴宴。
江離去了。
慶標城鎮守,是個看起來很和善的老人家,笑瞇瞇的,那笑容并不似作偽,而是滿是真誠。
兩人并不熟,氣氛有些尷尬。
尷尬到酒菜上桌,除了開始的互道名諱,兩人都沒有對話過一句。
“地方上,不好受吧。”鎮守名為‘茍川’,他笑著開口。
“確實,跟宗門中,差異還是挺大的。”
“鎮守應該早就知道,焚天軍的事吧。”
“當然,這畢竟是我的轄區,沒有什么事能瞞過我,只要我想知道,但知道又如何呢?”
“我如果隨心去做一些事,過了線,我的下場也很難料。”
“若只有我一人便罷了,率性一些,無傷大雅,我也有家人啊,我不得不為他們考慮。”
“可是。”江離又說。
卻被鎮守打斷,他苦笑了下:“可是,我是焚天宗在當地的鎮守,是嗎?”
“的確,在這一點上,我,有負宗門重托。”
“但我也并非沒有為此努力。”
“沒用。”
“也不是沒人管,宗門還是有正直的人存在的,而且很多,比如你,比如……曾經的我。”
“甚至不是沒人在意,但宗門的大人物們要考慮,要謀算,要顧及,甚至被掣肘的事兒太多了。”
“哪怕是宗主他老人家,也不是完全隨心所欲。“
“九曜獸神宗和病魔宗,他們哪一家不想把我們焚天宗給吞個干凈,即便有‘那份禁令’所阻,他們也是暗自謀劃。”
“禁術道那群老鼠,你只要經常做任務就知道,也是一群愛整事的東西。”
“玄鳥后裔就不說了,他們現如今是被各家折騰怕了,再不敢提復國的事兒了,只敢整點小妖蛾子。”
“可無皋山脈里的那幾個老東西,卻整日虎視眈眈啊,沒事也想找事。”
“蠻荒之林的那頭老貨手底下也多的是想把勢力范圍,深入潯州的雜碎。”
“更別提咱潯州外,還有那些自認為比我們焚天宗高上一等正魔邪大宗們,時不時的也想湊上來,露露牙。”
“一個個狼子野心之輩環伺,宗門,也難啊。”
“就像頑疾,猛藥,有時候可能未必合適,溫吞也未必合適,合適,才最合適,大人物們大概也在發愁。”
“而我現在,試著理解他們。”
“總之,大局為重吧。”
茍川說的很感慨,說著,喝下了一杯酒。
這些事情,江離也是知道的。
九次妖戰以來。
天下大勢,五域百州,呈一派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
群雄暗爭,風波起伏。
那代表著一個個超級宗門最優秀杰出的弟子,才可登上的天驕榜單‘青云榜’。
近年來,也是熱鬧非凡。
更有不少超級宗門,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弭在時光中了。
所謂狀若平湖,波瀾暗生!
或許,在普通人的視角里,焚天宗是那樣偉岸的龐然大物。
可江離很清楚,自古以來,越是龐然大物,想要長久維持著這份龐大,甚至壯大,就越不容易。
曾經不可一世的‘神朝’,何等強大?
上古末期便存在了。
誰又能想到,一場妖禍,便導致轟然崩塌呢?
他承認鎮守所言未嘗沒有些道理。
只是,他覺得有些事,總是該要去解決,而且越快越好。
這些垃圾事物的存在,就像是附骨之蛆,是另一種形式的虛弱宗門。
傷害,未必就比那些外部的要小!
或許也是他天真了些,他總覺得,只要解決干凈,上下能夠一心,團結一致,才好跟那些不懷好意的斗!
從祖師爺開始,不就如此?
只要大家團結,心往一處使,力往一處用。
焚天宗上下,何懼一戰?
當年‘大如來寺’,這個堂堂佛宗東魁,不顧體統,自恃強橫,竟想欺上門來,又如何?
那群不要臉的和尚,還自稱要將他們滿宗上下,渡到彼岸,成無上大功德。
焚天宗屈服淫威了嗎?
沒有,不存在的,就是打。
站著死,絕不跪著活——這是焚天上人手書。
此時此刻,依舊掛在掌教殿的話。
但江離沒有再說什么了,他也選擇喝了杯酒。
長久的沉默后,茍川道:“老弟,聽我一句勸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趕緊回宗門。”
“顧遠江那個人,我太了解了,你再插手,他不會放過你的。”
“這畢竟是他的地界,他能做的太多了,你就像一個在光下面的人,而他卻可以在暗處偷偷看著你。”
“即便你想做些什么,也回宗門再說。”
“等到有一天,你有能力去改變這些東西的時候,也不遲的。”
他說著話,這時候,卻有一個人走了進來,在茍川的耳朵邊說了一句話,茍川點了點頭,他隨即取出一封封好的書信。
茍川取出來,遞給江離:“宗門給你的回信。”
“傳訊那邊的人,知道你在我這兒,就給送來了。”
江離打開,字不多,大意是‘事已知曉,回宗再論。’
這是來自執法堂的,言簡意駭。
確實執法堂也不可能聽他的一面之詞,是老成持重之言,符合情理。
后面還附了一行字,是關于‘十三少那伙人’的處理意見。
江離猜測是來自戰堂的,傳訊處的人應該圖方便,把兩個內容,記在了一起。
上面就利落的四個字“繼續執行”。
這四個字,透露出來的意思,其實就是一個字——
“殺!”
縱然知道可能是一群無辜者,依舊要殺嗎?
而看著茍川看過來的眼神,江離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將書信遞給他,他看完,沒說話。
良久,茍川道:“老弟,這事不好辦,如果你想完成任務的話,或許,只有殺了,最多饒掉婦孺嘛,也不算太傷天害理。”
“那伙人,也不是一味的良善,手里也有人命。”
“如果你實在不忍心,我可以派人幫你。”
“想來顧遠江也是樂見其成的。”
“你可千萬冷靜,不能抗命啊。”
他怕江離一個熱血上頭,要是放棄任務倒沒關系。
就怕跟宗門對著干,劃不來,也不智。
“我不會殺他們,絕不會,這不是我的道,不是我要的道。”
“那就放棄,放棄這個任務,沒關系。”
“我也不想放棄,我憑什么要放棄。”
“唉,老弟啊,你別沖動。”
“你千萬別跟我說你要保護他們啊,不至于此,這是叛宗行為,要上斬臺的。”
“我沒想保護誰,我就想把我看在眼里的事兒說出來,求個公平,公平而已啊,怎么就這么難呢?”
“是,他們的確不是焚天宗的人,但他們不是個人嗎?”
“他們是我們的同族,他們想活著而已,他們不配活著?還是他們就不該活著?”
“憑什么要這么欺負人啊?”
眼見江離有些激動。
這時,又進來一個人,又送來一道訊息,茍川連忙遞給江離:“老弟,看看,又送來一封。”
“戰堂的,快看看。”
江離不抱任何期望的打開,看到的文字,卻讓他不住的松了一口氣:“事以知曉,前文勿理,此任務算汝完成,余者自決。”
大概是這樣的意思,而當看到江離的表情,茍川拿將過來,看了后,笑道:“老弟啊,你看,宗門還是有明事理的人存在的。”
“之前的,多半是搞錯了,有的人誤傳了。”
實際上,茍川心里清楚。
前后兩種態度的文字,只能說明大人物們態度不一罷了。
不過,
只要有,
聽一個就行。
其余的,讓他們自己扯皮去。
反正都是遵令而行,誰也不能挑出個錯來,硬挑,咱也有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