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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recall

‘那應該是在幾歲的時候?’

‘不清楚,反正我是一直在那里了。小時候因為父親怕我一個人在皇宮孤單所以一直把我安排在那里。’

‘那是個美麗的地方。’

‘沒錯,美麗的宮殿,草地,河水,還有山,瀑布,鮮花……還有那些和藹的女仆阿姨。’

‘第一次見到是在什么時候?’

‘恩……什么時候呢?因為那時候沒人陪我玩,所以我一直待在木亭讀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有一天,一雙好奇的眼鏡望了過來。’

‘原來你在那時候就已經發現我了……還裝作看不見……’

‘我那時候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近你啊!生怕一說話就把你嚇跑……’

‘我又不是動物!’

‘可是那時我也只有和動物相處的經驗啊……’

‘恩……可是,雖然注意到了,你好像每次都能專心投入到書籍中呢……不過話說回來,你不說話的樣子可愛多了!’

‘你不覺得我現在這樣很活潑么!’

‘很欠揍……’

‘好了好了,繼續說,說到哪里了?對了,我想起來第一次搭話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那次我不小心打碎了盤子,雖然女仆阿姨沒有說什么,但是我卻很難過。’

‘你其實從小就很要強……’

‘當然!’

‘那是我第一次沒能專心投入書本,你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的心情,所以無論如何也無法將注意力凝注到書本中……’

‘啊,原來我對你影響這么大啊……’

‘當然,那個時候的我,跟現在的確不一樣,小心翼翼地走到你身邊,小心翼翼地遞過手帕,小心翼翼地看著你,小心翼翼地說了第一句話。’

‘喂,你哭什么呢?你第一句話是這么說的吧?一點禮貌都沒有,立刻就破壞了我心中的形象!’

‘怪不得你當時大哭了起來……’

‘啊,哭完之后,就成好朋友了……’

‘小孩子都是很單純的么……整日除了輕松的體能訓練,就只剩下玩了。不過說到玩,貌似你每次都想贏我……’

‘還不是你根本不懂謙讓!啊啊!說起來就生氣,哪有贏了就一直囂張地說啊說直到把我說哭為止啊!對了!那個時候你就是這種本性!我怎么忘了!?’

‘喂,別光說我啊,哪有女孩子要和男孩子比爬樹游泳的?還有抓蟲子比賽……’

‘抓蟲子的那個明明是你提出來的!’

‘額……好吧,就算那個是我提出來的你不答應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不答應……’

‘恩?’

‘沒什么……然后就是夏天了吧?’

‘說起來只是半年的時間就讓我們感覺到分不開彼此了……’

‘因為我們見到彼此時,基本上都沒見過同齡的孩子吧……’

‘恩……話說回來那時候我才六歲吧?你也才五歲吧?’

‘啊,怎么了?’

‘沒……我在想別人家孩子五六歲都在干什么……’

‘要不是你總欺負我,我也不會記得你……’

‘還記得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么?’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想起來了!最后一次是在捉迷藏,我藏起來后讓你來找我……’

‘但是,我沒能去……’

‘然后,我就在那個樹洞里等了你一下午,一晚上,其間無論誰來找我我都不動聲,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我就在雨中等了你一晚上。但是……

我之后就在想啊,我為什么要那么傻的等你呢?我為什么要那樣期待你來找到我呢?我為什么要……所以第二天我被家人從樹洞里抱出來的時候,我就暗暗記下了你,心想有一天一定要找你報仇,讓你放我鴿子!但是自那以后,我就回了家中,再也沒有人能和我爭強好勝,他們都會讓著我,無論做什么我都努力做到最好,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在我跌倒時嘲笑我,逼迫我自己站起來……吶,我是不是被寵壞了?被你那樣對待卻懷念你,想念你,希望能找到你……’

‘因為只有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朋友啊!平等的朋友。’

‘……原來是這樣么?這樣看來,那些看待我的神色,不是懼怕恭順,就是長輩一樣的慈愛呢。之后,我平平靜靜的到了八歲,在覺醒了天堂騎士接到帝都的邀請后,我不顧父母反對也要去帝都,你知道為什么呢?’

‘你不會羨慕帝都的繁華,能讓你不顧一切也要去帝都的……’

‘只有你哦,我問過父母,他們都不肯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他們想讓我忘了你,但是我卻知道,你的家在帝都,你就在那里……因為我知道你的名字,奧力文·亞瑟,這個姓氏,只屬于一個地方。’

‘對不起……’

‘我想去帝都找你,不論如何都想,我甚至不惜和父母大吵了一架,那是父親第一次打我,他對我說,如果我離開家門,就再也不要回來,我便賭氣地說那我就再也不回來了。但是當時的我不知道,我這句話真的成真了……

于是我踏上了去帝都的行程,但是到了帝都之后,看到帝都那綿延數十公里的城鎮,我……卻步了……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你,我不知道該像誰求助,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面對的究竟是什么……那是就此孤身一人的道路。但是我之前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第一次,我害怕了。

但是時間沒有給我后悔的機會,我被帶入了皇宮,緊鎖在內院的閣樓,我的腳步被束縛,有很多規矩捆綁著我的手腳,我整日都在期盼能出去找你,但是卻沒能做到,因為他們不會允許我出去。但是那時候,有個小女仆一直陪在我身邊,她有點呆,有點傻,一點都不像你,不由得我就升起了捉弄她的心,就這樣每天,出了不停地訓練,我又有了一個可以聊以慰藉的事情可做。

但是我還是想找你,當我和女仆混熟后,她答應偷偷帶我出去,天真的我興奮滴就答應了,但是,我不知道,那一天就是我噩夢的開始……

我們被抓住了,因為我的身上有著禁錮的能量枷鎖,女仆被帶走了,帶到了太子那里。那是我第一去祈求那個惡魔,他笑起來的確很溫柔,他對我說,他會好好對待我的女仆,我天真地以為他說的對,但是他卻拒絕我見我的女仆……

為什么?

我不明白,我想不明白,但是我不是傻瓜,既然要好好對待的話為什么不能讓我見她?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那個陌生的環境了,我便已經鎖緊了自己心靈,除了你以外,凡是阻止我與你見面的人,都已經被我打上了壞人的標簽……

一天夜里,我偷偷跑去太子的寢宮,想要看看我的女仆,但是……我看到了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

‘如果痛苦的話,就不要說了……’

‘這是我最后一次倔強,我一定要說完!我看到……她的尸體,赤條條的尸體,被吊在那殿中的石柱上,那殘破不全的尸體,那汩汩流下的鮮血……吶,你知道么?都是因為我啊!如果沒有我的話她就不會死了!如果沒有我……我的手上也一定沾滿了她的鮮血,她也一定在恨著我吧,如果沒有我……如果沒有我……’

‘即使沒有你,只要那個太子還活著,她總有一天會變成那樣吧?’

‘可是絕對不會這么快!’

‘不,也許會更早,如果她不是被派給你做你的女仆的話,說不定就會被派給那個太子,所以不要自責了,這些和你沒關系!如果非要怪的話,那也應該怪我不是么?如果沒有我的話,如果你不是為了找我的話……這一切也許……’

‘這一切也許不會發生,但是那樣,我就永遠……永遠,遇不到你了啊……’

‘夏……’

‘那之后,我一直想逃離皇宮,但是沒有成功,終于,我的行為激怒了那個太子,有一天,我被帶到他的大殿,他說我很美,很適合成為他的收藏品,他說,成為他的收藏品會很幸福的,他會整日仔細地打理,像愛護自己的手臂一樣愛護著自己的收藏品,但是我知道,他所謂的收藏品是什么……

在那個魔鬼的房間,所有的裝飾品都是用人骨和人皮做成的器皿!他深深愛著那種畸形的東西!他也想把我變成那樣……那年,我十一歲,我怒罵了他,我砸爛了他的大部分收藏,但是那時,我只是個連階位都沒有的騎士。按理說以我覺醒天賦的年齡來計算,三年時間應該已經能進階的秘銀階位了,但是……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皇室決定拋棄我,但是他們又害怕我會回到家族中引起不好的影響,于是他們想了一個歹毒的計策,被關在大牢里餓了一天一夜的我在傍晚收到了他們給我的唯一一頓食物,不疑有他的我就那么傻傻地把食物塞進了嘴里,然后自然而然地暈了過去,當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身上穿的是嶄新的外衣,而在我身邊,是一個癱瘓多年的皇族旁親,而我們就躺在那個親王的寢宮里……

我被判不忠罪,因為皇室在前一晚,在我不知道情況下,就把我許配給了那個惡魔!

那晚,在牢獄中,他們說給我一個機會可以逃脫死罪,然后離開皇宮,我點頭答應了。我以為是父親的原因,但是我錯了,我沒想到他們會這么惡毒!

為了讓天下人知道錯的不是皇室而是我!他們讓我拖著寫著‘我是**’的橫幅,然后從皇宮跪著走出皇城。

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你知道為什么么?

因為那個惡魔對我說過,如果我不選擇做他的收藏,他就讓我生不如死!

我偏要活給他看!我偏要讓他知道我絕對不會成為他口中那種人!

我是倔強,但是與之相比的,是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低頭!

但是……我又錯了……

當我看到街道兩邊圍觀的人群,當我想到你可能就在那里看著的時候,我徹底……絕望了啊!呵呵,當時我不知道我為什么還要活著,我麻木地跪著前行,從早上到晚上,從黃昏到凌晨,直到膝蓋磨出了血泡,直到地上全是血跡……

然后我終于走出了皇城,但是那時我想我已經死了,不是身體死了,而是心壞掉了啊……’

‘夏,別說了……’

‘我必須要說!如果不肯說出來的話,如果不肯面對的話,我將永遠活在過去的陰影里!我不能這樣,因為啊,因為我已經有了你了啊……你也不希望,我總是活在過去吧……’

‘夏……’

‘我不知道在城門口躺了多久,是一位好心的傭兵救起了我,他給我吃的和穿的,然后決定免費帶我回家。我以為他也只是對我的家族感興趣而已,但是雖然這樣,我還是希望能報答他,畢竟他只是個普通的傭兵而已,既不是令人敬仰的高階騎士,也不是財大氣粗的貴族……

他帶著我一路向西,像一個父親一樣照顧著我,我漸漸安下心,決定暫時忘記帝都的事情,但是,我依然每天做惡夢。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沒有安眠了吧……

一個月后,我們到達了西維市,到達了我家的宅邸,看著那曾經看膩了的大門,我頭一次覺得他是那么親切,但是,當我用力的敲擊著大門的時候,大門沒有打開,我不信邪地又敲了幾下,接著是近乎瘋狂的捶打,然后是憤怒地吼叫,最后是委屈的求饒,從早上到晚上,終于,門被打開了,是以前的門房,他顫抖地從身上取出了幾個小錢,遞給我,讓我自己去想辦法,因為我父親下了嚴令,絕對,絕對不允許我再踏進家門!

吶,那時候,那個傭兵,和門房吵了起來啊,多可笑,一個小小的傭兵,對著西維王,一位王的門房大聲質問我到底是不是西維王的女兒,是的話天下哪有不讓自己孩子進家門的父母!門房也許愧疚了,又或者怎么樣,最終,門房關上了門退了回去。

吶,那個傭兵,那個小小的傭兵,一個什么都不是傭兵,一個沒有靠山,跑單幫干雜活的傭兵,那天晚上為了這么沒用的我,指著西維王的府邸,罵了一晚上啊,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也敢做,明明不過是個小小的傭兵罷了!

天亮后,我拉著已經喊啞了的傭兵,說咱們走吧,以后你就是我的父親。

我還記得那時我看向府邸時立下的誓言,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踏進那個家門!’

‘夏,對不起……’

‘呼……自那之后,我就成了一個傭兵,后來義父因為性格可靠,又很有能力,便被玉冕工會聘用為執事,然后我在十五歲那年突然突破了玄鐵階位,之后一路猛漲直接成為了黃金騎士,并且被玉冕工會的會長收為義孫,我的義父也成為了他的義子,并且成了整個玉冕的首席執事,掌管人員調度,而在義父的幫助下,我漸漸掌握了實權,排除了異己。雖然多被人詬病,但是義父卻說這些都是我應得的,義父是虔誠的信徒,他說他的智慧都是神賜予他的,而他的運氣都是我帶來的。因為他一時善念收留了我,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外人一直謠傳是我手腕強大,排除了異己,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義父用他聰明智慧,和平地清除了工會的隱患,而會長爺爺則是那手里握著刀的,他親手解決了對工會最憎恨的二當家,玉冕工會便徹底成了我的支柱……’

‘都有這么多羈絆了,你還要那么對待自己?’

‘可是,傭兵中騎士很少,而且大多數傭兵都坦誠且好理解,他們只是為了存活而已,但是他們不會為了自己活而讓別人活不下去,他們不是最強大的一群人,但卻是最善良最團結的一群人,他們……需要我去保護,但是我必須要成為強者才能踐行保護他們的誓言……’

‘但是成為強者首先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吧?’

‘可是那些事情總是要克服的!身為騎士一輩子怕血怕尸體怎么能成為強者……’

‘那也不用急于一時啊……’

‘我知道了!真是的,啰嗦!’

‘吶,夏,其實你忘記說了一件事……’

‘恩?’

‘我在小時候,把母親死前留給我的項鏈送給了你。而你,也一直帶著它……’

‘這個是……’

‘一定是母親大人讓我們相遇的吧,我想。如果不是在決斗的時候看到這個項鏈,我真的沒有認出你……’

‘恩,一定是,她在守望著我們吧……這樣的話,其實我也一直有媽媽和爸爸陪伴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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