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醉漢本來也只是看沈一敏不說話,以為她好欺負,酒精上頭,起了點色心,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這么猛,操起個酒瓶就往桌上砸,還用口子對著他們。
酒頓時醒了一半,四周都是看熱鬧的目光,他們的面子一時間有些掛不住,盡管心里對那個破酒瓶子有些犯怵,其中一位醉漢死要面子,直接罵道:“你個臭娘們,找你一起喝酒吃肉是看你好看,給你臉了這是?竟然敢打人?”
自大又惡心。
沈一敏笑容冷下來,微微彎腰,手指一勾,腳上那雙米白色高跟鞋便輕松被脫下來,放到了地面上,又轉了轉手腕,骨頭咯吱響。
“老大,她好像想揍我們……”
“我們三個還怕她一個賤人?”
三個醉漢應聲而起,擼起袖子就要打架。
正合沈一敏的意。
樓上有監控,她的手機也在錄音。
這幾個人已經對自己構成不法侵害行為。
這些年她也遇到過喜歡鬧事的渣男,真打起來,男女力量懸殊,女性力量那一方多少占劣勢,所以她一般智取,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走為上策。
這幾個醉漢雙眼迷離,一聲酒氣,路都走不穩,怎么可能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她壓根沒醉。
沈一敏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撲過來,在他們即將碰到自己時,側身一躲繞到他們身后去。
醉漢們撲了個空,又氣又急,可腦袋暈地厲害,看東西都是疊影,紅著臉,左看右看都找不著小姑娘的身影,只好破口大罵:“有本事別躲啊!”
沈一敏翻了個白眼,小腿一抬,蓄足力氣朝最近的那個醉漢屁股踢去,那個醉漢沒有防備,尖叫著摔向地面,還順帶將他的兩位好兄弟一起撞地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好半天起不來。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省時省力,沈一敏只覺得渾身舒暢。
看著地上齜牙咧嘴那幾人,她輕笑出聲:“自己投降還是接著打?”
“神經病啊你!我們怎么可能怕一個女的!”
最先倒下那個醉漢扶著兄弟的腦袋,罵罵咧咧地站起來了,搖搖晃晃地就要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沈一敏眸光沉下來,直接上前迎戰。
如同深夜中靈活的小貓咪一般,她輕松躲過他的襲擊,在找到發力點時,膝蓋一頂,快準狠踢中來人的襠部。
午夜的月光悄悄混入朦朧的燈影中,周珅的視線定格在那抹不斷閃動的墨藍色身影上,恍惚間記起那天她發間那縷溫柔的玫瑰香氣,月色清冷,可她不清冷,她是浮動于這份清冷之中的一滴墨藍水珠,時而低調,時而明媚。
雇她來接近自己的那人,確實花了心思。
可惜那人沒料到自己會讀心,以及自己根本不可能將心思放在這方面。
周珅收回視線,目光平靜如海,側頭對旁邊一臉驚愕的陳殷說:“回去了。”
陳殷看得正入迷,不肯動:“再等我兩分鐘。”
周珅沒吭聲,卻也沒直接走人,只安靜站在陳殷身旁。
五分鐘后。
沈一敏的腳下躺著三個嗷嗷痛呼的醉漢。
她順手從最近的那張桌子那里抽了張紙巾,轉身對目瞪口呆的商家說道:“打包。”
食物都涼了,她也沒有心情在這里繼續吃下去。
但花了錢的食物,她還是要打包帶走,不浪費糧食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她得發揚光大。
說完她就開始擦自己的手,反復地擦,越擦越覺得那幾個醉漢臟。
驀地,她感覺到一道目光。
沈一敏一邊擦手,一邊尋過去,在看清巷口站的人時,一僵。
她就這么毫無預兆地撞進他的目光中。
今夜的周珅有幾分溫柔。
沈一敏也不知道是月色溫和,還是因為他今天的打扮溫和。
褪去穩重的西裝,他穿了件休閑的米白色毛衣,與鼻梁上那架金絲眼鏡一襯,居然營造出幾分溫馨的感覺出來。
淺色牛仔褲裹住了他的大長腿,長腿下是一雙舒適的白色球鞋。
少了幾分嚴肅的感覺,多了幾分儒雅的大學老師的感覺。
路燈光線溫和,他的鏡片在光下有幾分反光。
沈一敏沒看清他的神色,大腦閃過幾秒的空白。
——“他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
——“不會看到我打架了吧?”
——“好家伙,他沒事來這條街干嘛!這和他禁欲的氣質完全不搭啊……”
沈一敏掐著掌心,思考著怎么解釋現場這一片混亂,眼珠子亂轉時,猛然看到了周珅身后的陳殷。
這一切倒是說得通了。
陳殷是打工人,熱情邀請老板過來搓燒烤。
但陳殷眼中的些許震驚又讓沈一敏不大好確定,他們有沒有目睹完全程。
想了想,沈一敏選擇展示女性的柔弱,她想起自己還光著腳,連忙蹲下去拾起自己的高跟鞋,再起來時,眼圈已經是紅紅的。
未等周珅開口,她便皺著鼻子,委委屈屈地提著自己的高跟鞋走過來:“周總,他們欺負我。”
說完她晃起自己白皙的小腳丫,上面紅通通一片:“你看,都紅了。”
若不是周珅聽見了她略微慌亂的心聲,又親眼見她一對三,她雖然主要是智取,但熟練地很,壓根不是第一次對付這種小混混,偏偏在他面前,她又要裝的柔弱。
周珅不著痕跡避開她要湊過來的身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她身后已經開始灰溜溜逃離現場的醉漢,眸中閃過幾分玩味,“嗯,辛苦了。”
——“這是不知道我打架的事情?”
沈一敏大喜,繼續裝柔弱,委屈巴巴道:“周總,還好那個商家幫我打了壞人,不然你都看不到我了……”
說話間,她眼里擠出一滴淚出來。
那滴淚閃閃的,可憐巴巴的。
沈一敏都要被自己的演技感動到真哭了。
好死不死,礙眼的商家突然捧著一個打包盒湊上來,聲音大地跟喇叭一樣。
“姑娘,你的燒烤好了,對了,你剛才打人可太帥了,我都不敢保證我一個男人能夠一打三,你可太厲害了,竟然能夠一打三!”
沈一敏假哭的動作頓住,迅速接過那個打包盒,瘋狂眨眼暗示他可閉嘴吧。
商家不僅聲音大,還腦子一根筋,沒有看懂她的眼色,繼續開口問道:“姑娘,你在哪學的這些?能不能把老師推給我?我也想學,這樣,下次我老婆打我,我還得躲幾招……”
后半句的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沈一敏:“……”
下一秒,一聲暴躁的女聲傳過來:“還不滾回來收拾垃圾!”
商家立刻唯唯諾諾應了一聲,溜回去了。
空氣重新安靜下來。
沈一敏提著鞋子,沉默了幾秒后決定先發制人,先糊弄過去再說。
周珅突然問道:“溫溫柔柔?”
他倒也不必記性這么好,還特地把她應聘秘書那會說的話給翻出來。
更準確點說,那是她單方面說服周珅收她做秘書時說的屁話。
彼時沈一敏剛吃完周珅的閉門羹不久,就收到了K先生發來的一張江氏集團酒會的電子邀請函,并讓她不要泄氣,早點成為周珅的秘書。
地址是江家的私人豪華莊園:香清別院。
江氏集團是周氏集團的合作伙伴之一,每年它都會邀請全國各地的合作伙伴過來參加酒會,寒暄的同時商談第二年的合作計劃。
沈一敏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只畫了個淡妝就坐車出發去酒會。
七點整,她到達目的地。
莊園外,早已停了幾十輛豪車,有不少賓客和她一樣提前到達這里。
受邀這場高端酒會的年輕男人并不多,畢竟在房地產行業中年輕有為的也就那么幾個,周珅就是其中一個,其他的多是四十歲往上走的中老年男人。
他們相同之處倒是有一點:穿著低調奢華,身旁挽著陪同的美女。
有錢人,大多比較低調。
這一點沈一敏深有體會,她的副業生涯里,接觸過的有錢人也不少,當然打臉充胖子的也有不少。
這類男人多在意錢財又死要面子,出個門恨不得將自己的一身行頭都換上大牌子,就差將財大氣粗四個字掛在臉上。
沈一敏的視線掠過人群,確定沒有周珅后,直接抬腳往大門走去。
負責迎接的工作人員立馬恭維地為她開了門。
能來參加酒會的女性,只有一個身份,這群大佬們自己帶過來的女伴,都是得罪不得的人。
沈一敏的高跟鞋剛踩進大廳,就撞上了好幾道目光。
酒會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輕美女,但美女又分不同的級別,她這種,幾乎是美女里的最高級別,吸引的目光自然會多一些。
很快就有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捧著紅酒圍上來搭訕。
沈一敏一一客氣地應付過去,滴酒未沾。
那幾個男人也看出她對自己沒興趣,加之參加酒會的女人,背后多有自己的靠山,他們沒有必要給自己惹麻煩,勸酒無效后識相地離開了。
沈一敏捏著酒杯腳,淡笑著轉身,看向了不遠處一直看著自己的男人,出聲道:“江總。”
剛才和那幾個男人交談時,她就注意到了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
男人不緊不慢地與周圍簇擁他的人交談,視線卻始終落在自己身上。
沈一敏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江家這位太子爺對自己一見傾心。
他身邊可站著位身穿黃裙的女人,沈一敏猜測是他的新女友。
江成宇換女朋友的速度和她買新衣服的速度有的一拼,她自然也不可能記住他的每一任女友。
有女朋友還到處亂看,惡心。
沈一敏壓下心中的厭惡,繼續淡笑著。
“你一個人?”江成宇目光溫和,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