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白沉默著垂眸,斂去眸中一絲精光,小聲說道:“那我回去了,抱歉,打擾你了。”
周堯抬眼看她:“嗯,回去吧。”
“謝謝,那這個外套?”
猶豫片刻,周堯抬起頭,目光深邃,沉聲道:“拿著吧。”
江慕白臉上揚起一抹笑容,眸子微微發亮:“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周堯愣住,隨即沉默。
推開門離去,江慕白披著外套走在寒風之中,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帶了一絲危險陰沉。
不枉她演這一出戲。
看著她離開,周堯關上門,嘆口氣,轉身回到房間,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撐著下巴,目光深沉。想到剛剛那個人,眉頭緊縮,神情嚴肅。
總覺得那女人不是好人,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周堯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休息。
幾分鐘后,他緩緩睜開眼睛,輕聲呢喃:“她應該不會再來了,但愿吧。”
站起身,走去浴室,洗完澡躺在床上,陷入沉睡。
第二天,周堯早早起床,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來到警局。
周堯來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開始處理文件。聽到一陣敲門聲,他放下文件,抬頭看著門口:“請進。”
江慕白抱著他的外套走進來,一臉笑意:“我是來還外套的。”
周堯點頭,面無表情:“放那吧。”
把外套放在沙發上之后,江慕白又沖他晃了晃手里的早餐,笑得明媚:“對了,你吃早飯了嗎?為了感謝你,我特意去買的,不想欠你人情。”
周堯看向她放到一旁的早餐,又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那,那你吃,我走了。”江慕白腳步輕快地離開了辦公室。
周堯看著她的背影,沉默著拿起桌上的早餐,拆開包裝,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動作極為優雅沉穩。
吃完早飯,把垃圾丟進垃圾桶里,繼續工作。
片刻,似乎是想到什么,周堯皺了皺眉,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昨天下午,江……千澤離開案發地點之后去了哪里?”
“她回了一趟偵探事務所,大概一個半小時后出來,準備回家,路上遇到一個酒鬼企圖非禮,她掙脫逃跑。”
聽完,周堯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掛斷電話。
剛開始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周堯還在大學里準備考試。他是一個大三的學生,大一時就已經和警局簽訂協議,成為半個內部人員,不上檔案,但依舊能夠執行警察的權力。
算是上面給他的特權。
這個案子比較復雜,警局給他請了兩個月的假,并分出一個辦公室。周堯很清楚,上面看重他的能力,想提前把他留在這里。
他不介意留下來。
反正,從那時候起,他就不再是一個正常人了。
他不在乎。
又翻了翻相關資料,修長白皙的手正認真寫著分析筆記,表情有些嚴肅,但一雙淺棕色的眸子里毫無波瀾,好像沒有什么能讓他驚慌失措。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夕陽從窗外灑落進來,連空氣都帶著暖黃色的光。
周堯抬起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站起身來,端著杯子準備去辦公室外面倒水。
剛出門,拐角處掀起一小陣風,周堯穩穩端著杯子,淡定地側身避開眼前這個差一點就要撞進他懷里的人。
女子極為漂亮,一雙美眸里滿是焦急,利落清爽的短發有幾根翹起,休閑T恤配上闊腿褲,看上去像個帥氣少年。
她也知道差點撞到人,踉蹌了幾步停住,滿臉歉意轉過身,看了眼面前清冷出塵的少年,眸子里劃過一絲驚艷,而后鞠躬:“抱歉!”
周堯沒什么表情,淡淡道:“你來警局有事嗎?”
“我叫夏怡景,”由于剛剛跑的太快,臉上紅撲撲的,微微喘息,“是來找一個叫周堯的人。”
“你找我做什么?”
“你,”夏怡景微微愣住,看著眼前這個還有些稚氣的人,語氣不免帶了懷疑,“……你是周堯?”
周堯毫不客氣地反問道:“不然呢?”
氣憤瞬間尷尬起來,夏怡景有點不知所措,她真的不知道周堯會是一個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還以為四五十了呢。
不過……
夏怡景又焦急慌張地抓住他的胳膊,動作之快,差點把他杯子里的水晃出來:“拜托你,去我家看看好嗎?”
“請不要隨便靠近,”周堯后退一步,掙開她的手,冷冷開口,“你要我去做什么?”
夏怡景也沒在意他的態度,只是神色激動,急得滿臉通紅,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一時表達不清楚。
周堯沉默不語。
“那個,”夏怡景深呼一口氣,稍稍冷靜下來,斟酌著開口,“我懷疑有人監視我,但又不敢報警,害怕只是我的幻想,但是現在感覺越來越不安了,總覺得有人在背后盯著我。”
“我和我的……朋友說了這件事,然后他就給我推薦你,說你的調查能力很強,我就想來警局找你幫幫忙,我可以出錢的。”
周堯依舊神色淡漠:“你那個朋友是誰?”
“梁祁。”
“嗯,知道了,我會去看看的,錢就不用了。我去準備一下。”
周堯轉過身,在夏怡景發愣的時候進了辦公室,把杯子放到桌上,拿起外套和拎包就走了出來。
“走吧。”
夏怡景沒想到他會這么快答應,并且絲毫不拖泥帶水,利索行事,頓時心中一喜,之前的懷疑也逐漸消失,問道:“你下午不忙吧?”
周堯搖搖頭,出了警局,夏怡景也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攔了一輛出租車,兩人坐在后排,一路無言,到了湖園小區后付錢下了車,和保安打聲招呼后便走進去。
小區很大,進門兩側栽了許多桃樹,此刻正值初春,纖細的枝丫上綴著幾朵欲開的桃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陽光將葉邊染得金黃,好似花滿枝頭,而后穿過枝葉的縫隙,散落一地斑駁光影。
夏怡景有些害怕地走在一旁,她這兩天都是住在閨蜜家的,沒有回來過,也不知道家里變成什么樣子了。
那個人,會不會現在就在自己家里……想到這,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頻頻望向周堯。
而周堯的步子不緩不急,穩穩當當。
驀然,他眸子動了動,視線移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上。
江慕白身著長裙,精致的側臉含了星點笑意,她走在樹下,穿花而過,風撩起她的裙擺和紅色長發,似乎在戀戀不舍。
或許是沒看見周堯,江慕白只是散步一樣悠閑地晃蕩著,隨即消失在了拐角處。
周堯目光深邃地看著她,片刻后移開視線,面色陰沉。
“是認識的人嗎?”看見周堯盯著那個白衣女孩兒的背影,夏怡景隨口問了一句。
“……不認識。”
“哦。”夏怡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別人的事她不好多問,只得作罷,看著不遠處單元門口,心開始砰砰直跳。
余暉下的樓梯口昏暗異常,門側高大的樹遮住了大部分陽光,伸展著枝條,仿佛在邀請人進去。
而幽暗的深處,仿佛潛伏著一只洪水猛獸,靜靜等待落入網中的獵物。
夏怡景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慌慌張張地看向一旁的周堯,吶吶道:“這里燈壞了,沒人來修,可能有點看不清路。”
話音剛落,走到樓梯口的周堯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瞬間,樓道亮起一大片,白色燈光把周圍照得清清楚楚。
“……”
夏怡景尷尬一笑,又有些煩躁地撓撓頭,她怎么這么笨,是無腦恐怖片看多了嗎?見周堯準備上樓,連忙跟了上去:“五樓。”
走進去,氣氛慢慢變得詭異起來,好像隨時有一只大手在背后偷襲。夏怡景心頭狠狠一跳。
這樓道這么嚇人么?之前怎么沒覺得?嗯,一定是心理作用,她這樣安慰自己。
昏黃的樓梯間安靜無比,只有兩個人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周堯淡定地拿著手機走在前面,夏怡景則是屏住呼吸,睜大雙眼,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忽然,周堯在四樓停下腳步,在手機的備忘錄上打了幾個字,回過頭遞到夏怡景眼前,“我們用這個交流。把你的手機靜音,不要說話。”
夏怡景點頭,拿出手機調成靜音然后放回包里。
見狀,周堯轉身繼續上樓。
到了夏怡景家門口,周堯也沒打算讓她開門,只是關了手電筒,然后在備忘錄上寫道:“你家里有沒有其他人?”
夏怡景驚恐地搖搖頭。
“報警。”
看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夏怡景頓時慌亂心驚,連忙拿出手機開始編輯短信,內容簡潔明了,很快就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