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靜的出奇，水滴順著鐘乳石滑向地面，滴答聲在洞內回響，饒是洞內再比外面溫暖，也抵不住寒意侵蝕。

喬真蜷縮在角落，腳腕隱隱作痛，秀眉皺作一團，睡夢中仿佛傳來一個聲音，“這把扇子給你，當做你我的約定......”

光暈掃過蘇城的街坊，破曉時分，驛站一間客房內，喬信拿過棉巾，小心翼翼的給小喬真擦著臉，還不忘一邊叮囑：“不可再亂跑，若不是昨天恰好在路上碰到你，我還不知道去哪尋你。”

“哥哥是你說話不算數，明明說好領我去凈土書肆的，結果就把我自己扔在這里，今日又不成了嗎？”棉巾蹭著臉，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

喬信給自己妹妹整了個簡單的丸子頭，弄成一個小少年的模樣，嘆了口氣：“一會就帶你去，但是我回來前，你不能離開書肆，我辦完事就去領你；你可真是，這回偷偷帶你出來，還不知道回去爹娘怎么訓我?！?

“哥哥不用擔心，這回是我自己主動跟著的，我回去就給爹娘坦白，”不過喬真有一事不解，“但是哥哥，你為何不讓我跟著你去干活的地方？還給我打扮成這個樣子？”

喬信看著自家妹妹，眼神柔和了許多，輕輕撫摸這圓圓的腦袋：“聽哥哥的話，以后啊，出門在外藏好自己，也不要說自己的真名字，聽到沒有？”

喬真不解了，想到昨天碰到那個奇怪的姐姐，露出了可以說是一種古怪的眼神。

親哥就是親哥，立馬捕獲了這表情，皺著眉頭：“怎么？昨天你有碰見過什么人？”

喬真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不都說鼻子下面就是路嘛，我碰到了好心的姐姐給我指路。”

“姐姐？長什么樣子？”喬信緊張了。

“嗯……”，喬真努力回憶，可一路上自己基本都跟在身后，還真沒怎么記住，“忘記了……只記得還挺好看的。”

喬信掰正了喬真的身子，嚴肅的強調：“這回回去，不能再隨便亂跑，聽到沒？”

“哥哥，你干嘛這么緊張？”稚嫩的聲音問道。

“以后啊……”喬信也是自覺語氣重了，緩了緩，“哥哥可能不常在家，小誠也還小，你在家就要把自己當做長姐，好好聽爹娘的話，做事都要三思，不要隨便和外人打交道，記住沒？”

喬真有點想哭：“哥哥你要去哪？蘇城和連州也離得不是很遠吶？”

“對，不遠，”喬信安撫著，“哥哥會經?；厝タ茨銈兊?。”

馬車內，街坊傳來熱鬧聲，喬真忍不住打開車簾，看著來往的人。喬信看著這好奇的模樣，忍不住問：“想出去逛一逛？等哥哥事辦完，帶你逛可好？”

“好?！眴陶娓吲d的點點頭。

比起街上的熱鬧，凈土書肆反而安靜的多，喬真跑到一處架子，踮起腳拿起一本書，坐到一處臺階處，抬起頭看著喬信：“哥哥，我就坐這兒看書，等你回來?！?

喬信四處看了看，確信沒有問題，走至柜臺，拿出一錠銀子：“老板，我有點事去辦，不方便帶著我弟弟，麻煩您幫忙照看著，他就坐那兒看書，不給您添麻煩。”

楚墨書見到銀子眼前一亮，一邊拿住銀子一邊還客套上了：“不麻煩不麻煩，我看您那小弟弟也乖巧的很，您就放心去?！?

喬信微微一笑，微微躬身回禮，走至喬真身邊蹲下：“這兒的老板人還不錯，哥哥經常在這買書，也算半個熟人，你在這好好待著，別給人家添麻煩，聽見沒有？”

喬真乖乖點頭，喬信這才放心出門。

隨意翻了翻手中的書，抬頭見喬信走遠了，喬真便把手中的書，放回原處，開始在這書店里打量。楚墨書一邊招呼著客人，一邊留意著這小孩兒，見她在這店里晃悠了好幾圈，也不見她拿什么書。招呼完店里的最后一波客人，倒了一杯茶，走到這小孩兒身旁。

“小少爺，找什么呢？”遞過去一盞茶，笑瞇瞇的看著喬真。

喬真也不客氣，接過來就一口猛灌，也是真的渴了，喝完伸出手，意思是還想喝，楚墨書又耐心的倒了一杯：“現在能說了嗎？在這找什么呢？”

“蘇朝地理志，姐姐，你這有沒？”

楚墨書打量這單純明亮的眼睛，突然想調戲一番：“喲，小小年紀怎么想著買禁書了？不怕我向你哥哥告狀？”

喬真有點生氣：“怎么連你也說這是禁書？明明不是！”

“啊哈哈哈，哎喲喂，你好可愛啊，”楚墨書捏捏喬真的臉蛋，愛不釋手，“姐姐這兒，蘇朝地理志沒有，倒是有本家傳的地理志，要不要？”

“比起李煥先生蘇朝地理志，如何？”小孩就是容易被誘惑。

楚墨書一臉認真的模樣想了想：“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喬真眼睛發亮，但是又努力堅持自己的原則：“可是我還是想……”

“哎呀，都說了那是禁書，早就沒有了?？紤]考慮我這本唄?！背珪ＵＱ邸?

“你先給我看看。”

楚墨書隨即轉身去取。喬真有些疑惑，不在前廳書架，怎么去后院了……

白紙封皮，很舊的書，就這么呈現在喬真面前。

“家傳，寶貝?！背珪p手奉上。

伸手便想拿，卻被晃了一下。疑惑的眼神傳來，楚墨書神秘一笑：“想看，得告訴我理由?！?

“嗯……我也想寫，所以想找來學學?！?

楚墨書愣了會，隨即哈哈大笑：“小小年紀不學好，學寫什么禁書！”

小孩生氣了：“我再說一遍，那不是禁書！”

“世人都說那是禁書，你又是從哪聽來的不算禁書了？”楚墨書問道。

“我……”想到自己老爹給講的故事，還有那告誡自己不能亂說的模樣，喬真有些噎住了。

“還有別人承認那不是禁書嗎？”楚墨書繼續問。

“這……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認?！眴陶嬉粫r語塞。

楚墨書想了想：“這樣吧，你去外面逛一逛，找到第二個人承認那不是禁書，我就把寶貝給你看，但是不能透露我這寶貝一點消息?！?

喬真伴著身后“切莫走遠走丟”的關切聲，邁出了凈土書肆的門檻。左瞅瞅右看看，逮住一些書生問，書生紛紛都說是禁書；問路人，要么是不知道要么就不回應。形單影只一個小孩在這街頭亂晃，煩惱都寫在了臉上。不知不覺間，下起了小雪，喬真漫無目的的在街頭亂晃，不過孩子就是孩子，煩惱對她來說總歸是短暫的，馬上就被一個小攤吸引了過去。

是個賣編織品的小攤……

個頭剛剛比攤位高出一頭，入眼各種漂亮的物品，煩惱一瞬澆滅一半。喬真掃了一圈，一眼就看中了靠里面的一個布包，顏色是自己喜歡的黛色，大小也能裝得下楚老板那本寶貝?？上Ц觳捕獭?

來不及張嘴問攤主，一只大手從一側拿起布包，遞了過來：“是想要這個？”

清冷的聲線讓喬真忍不住抬頭，是個長得清秀的小叔叔。

“嗯，是這個?！眴陶婀怨曰貞?。

接過布包，喬真掏出自己的小荷包，給攤主遞了錢。那人看了喬真一眼，笑了笑，便又扭頭在攤子上挑選東西。

喬真本想離開，卻被這笑絆住了腳步，心想，要不就拿這人再試試，拿點好處誘惑也行。

“小叔叔，你要買什么東西？”

這人還是微笑的樣子：“給我這把扇子挑個合適的扇墜?！?

心思飄來：“小叔叔，我問你個問題你如實回答，然后我給你買扇墜可好？”

攤主聽見只覺一樂，還頭一回見小孩反過來給大人“喂糖”的，哪能有大人好意思討小孩子的東西，內心只覺得這小孩要吃癟了。

“好啊?！币琅f是清冷的聲線。

攤主噎住了……

喬真擺擺手，示意這人蹲下，這人也怪配合。附到耳邊小聲問：“小叔叔，你覺得蘇朝地理志是禁書嗎？”

換來是一陣沉默，喬真后撤一步，看到面前這人有些審視的目光對著自己，心涼了半截，甚至趕忙補一句：“我要聽實話?！?

這人依舊不說話，喬真眼神黯淡了，心想還是算了，再去找個順眼的人問問吧。

“不是?！北鶝龅难┗h到額頭，涼意涌入，就像這清冷的聲線撩撥了心弦。

來不及高興，有個不好的想法在喬真腦子里晃，脫口而出：“你不能為了拿到扇墜誆我?！?

笑聲傳來：“和扇墜沒關系，實話，不是禁書，可以說是著作?！?

小孩子開心了，吸吸凍紅的鼻子，眼神明亮得很，面前這人也跟著自己微笑，喬真也跟著樂：“那一會跟我走一趟作證可好？凈土書肆的老板非說是禁書！”

“哦？凈土書肆？”這人挑挑眉，“可否給我說說事情的緣由？”

喬真覺得面前這人順眼的很，就想把自己想干的事一股腦都告訴他：“我也想寫這類書，那老板說我不學好，我就想找人給我正名！”

面前這人又露出了審視的眼神。

“怎么？”喬真疑惑。

“你想寫地理志？”微笑從這人臉上消失，看著有些嚴肅。

喬真立馬正色：“嗯……也不是地理志，而是寫各地風土人情，異地風景?！?

這人換成了擔憂的神色：“可是寫這類書，有些難，需要你自己跋涉山水，你不害怕嗎？萬一遇到非人歹人，小命丟了可怎么辦？”

“我害怕，可是總要有人去做。我們家周圍的人，很少出遠門，就算出去了，也不知外面的情況，什么好吃什么好玩，穿什么衣服，外面說話的口音，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通通都不知道；剛才我在街上走，這里的口音有的我也聽不懂，所以……”喬真賣關子似的停了停。

這人笑笑：“所以？”

“所以，我就把我走過的地方，了解的東西，都寫下來，好玩的有趣的，通通寫在書上?！毙陶嫜劬锿嘎冻鲆唤z光亮。

“既是這樣，”這人將手中的扇子橫在喬真眼前，“這把扇子給你，當我你我之間的約定，我等著看你的成品，可好？”

喬真有些感覺不太真實，又確定一遍：“小叔叔，你怎么不懷疑一下？”

“嗯？懷疑什么？”

“就……”

“懷疑你誆我？”

喬真點點頭。

這人伸手摸摸喬真的腦袋：“因為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沒有騙我。”

喬真定神看著面前這人，只覺得心里暖暖的：“小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等日后有緣得見，再告訴你，可好？”

“你，你不陪我去書肆嗎？”喬真有些慌，她不想放這個人走。

這人安撫道：“不了，將這扇子給書肆老板看，她會明白的。”

“那……下回什么時候會再見？”

“等你出書，拿著這把扇子在這條街上走一走，我看到就會來找你，可好？”

喬真不吱聲了，只是定定地盯著面前這人。

“怎么？”

“我記性不太好，想多看看你，怕將來認不出?！眴陶嬉贿叴蛄恐贿呎f。

這人笑笑，也打量著面前的小孩：“好，我這模樣不會變了；倒是你，我可得好好看看，等你過幾年模樣長開了，變成了俊秀少年，我可不定認得出。”

喬真盯了會，不知不覺脫口而出：“你好愛笑。”

這人愣了愣，也不知怎么的，收了笑容，站起了身。喬真不得已仰視著：“要走了嗎？”

這人點點頭：“回吧，我在你身后，看著你?！?

喬真聽話轉身，一步三回頭，突然想起什么的，轉過身，隨手拿出脖子上戴的飾品，遞了過去。

“這是？”溫與周詫異道，并沒有接的意思。

“這個你留著吧…”喬真使勁塞到溫與周手里，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那人就這么立在身后，一動不動，直到小孩轉過街角，不再見身影。

“嘶，主子，看什么呢？”驚蟄看了看溫與周眼睛的方向，又轉過頭看著自己主子，著實嚇了一跳，“主子？！你在笑？”

收了目光，斂了嘴角，藏起手里的東西，瞥了瞥身側的人：“看將來?！?

“什么意思？”驚蟄不解，順帶低頭掃了掃，“主子，你扇子呢？”

“哦，丟了。”

驚蟄險些驚掉下巴：“您平日都不離手的，說丟就丟了？”

“一把扇子，不可惜，況且，丟的值。”溫與周反應很平淡，讓驚蟄更是摸不著頭腦。

“那可是老爺給您的護身符，見扇子如見老爺，可護您人身周全！”驚蟄有些慌。

溫與周看著驚蟄：“你在，我放心。”

“這...”驚蟄想想，“也是哦。”

“曹府的事情如何了？”溫與周轉身，慢慢悠悠在街上溜達。

驚蟄在一旁跟著：“準備差不多了，這回主子你可犧牲大了?！?

“無妨，做戲而已。對了，去查一下各地官宦人家，誰家有差不多十歲左右的小公子，編成花名冊給我。”溫與周吩咐著。

“嗯？芒種不是才定下，又要找人？”驚蟄問道。

“芒種...”溫與周想起，“他可有兄弟？”

驚蟄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翻了翻：“有一妹妹和弟弟；妹妹十二歲，弟弟八歲。據說他那妹子很是出挑聰明，在連州城已經有一定名氣了，要不要發展下，咱們在連州還沒有安排內應?！?

溫與周嘆了口氣：“老爺子不讓我們打連州的主意，喬信還是我背著老爺子偷偷叫來的，先收斂下吧，花名冊要帶畫像，盡快去辦?！?

“是?！?

喬真緊緊抱著自己的新布包回到凈土書肆，一路走到楚墨書身邊，拿起一杯熱茶，再放下已是一滴不剩。

楚墨書看著屋外的雪，連連嘆息：“下雪了，客人估計都不會來了。”扭頭瞥瞥喬真，見小孩一聲不吭，忍不住調侃：“怎么？是不是一路受阻，沒人搭理呀？”

喬真不吭聲。

“小孩，世道沒你想的那么單純，別人說那是禁書，那就是禁書，這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沒有人會去想要了解一本禁書寫了什么，畢竟他們從不懷疑朝廷的決定，不是么？”楚墨書說這話的眼神，讓喬真覺得，有一種無奈的情緒在里面。

“老板，你也覺得那是禁書嗎？”喬真看著面前這個年紀也不是很大的女老板，發出了真摯的問題。

楚墨書托腮，笑瞇瞇的看著喬真：“小孩，坑我，你還太嫩。先說好，我不算在咱們約定內?！?

喬真不以為然。

放下手里的茶杯，楚墨書正經的看著喬真：“蘇朝地理志，不是禁書。”

喬真咧嘴笑了。

“小孩，笑什么？”

“你是我今天問到的，第二個說不是禁書的人。”喬真有些得意。

楚墨書有些不敢信：“怎么證明？人都沒來，小孩，少蒙我?！?

喬真拿出布包里藏好的扇子，遞給了楚墨書：“那人給了我這個，不過你看完就要給我，我得藏起來，不能讓別人看到。”

“不就一把扇子，有什么可......”楚墨書本不在意，但在展開扇子的一瞬間，閉上了嘴，仔細端詳了扇中圖案，打量了扇骨，“你從哪弄來的？”

“路上碰到一個小叔叔，他給我的，他也說不是禁書?！眴陶娴靡獾恼f。

“小叔叔？不是老頭？”楚墨書躊躇了。

喬真搖搖頭，拿回扇子細細打量：“這扇子竟然是雕刻的，原來展開這么好看。”

“你確定是個年輕人？”楚墨書不確定的問道。

“是呀。長得還很順眼吶。”喬真萬分肯定，甚至還有些嬌羞狀。

楚墨書好似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向喬真招了招手，示意她湊近一點。慢慢將手伸到喬真頭頂，一邊還規勸道：“你哥哥沒教你，女孩假扮男孩，要有點陽剛之氣嗎？”瞬間拔下喬真頭頂的木簪。

喬真震驚的捂住自己的臉：“你……你怎么發現的？”

“還真讓我猜中了，剛剛不知道，你這么個反應，我就知道了。”楚墨書晃了晃手里的木簪，得意的很。

喬真生氣了：“你誆我！”搶過木簪，重新把頭發整好。

“莫生氣，還不是你剛才那扭捏樣子。幸虧現在年紀小，你又有點男孩子氣，才叫人不好分辨，底子看著還是不錯的嘛，也難怪你哥哥這么謹小慎微的?！?

“你都能看出來，那我以后還怎么假扮男孩子出門？”喬真有些難過。

楚墨書安慰道：“好啦，再過幾年，長開了，可就不是這模樣了，不過…真想寫書?。俊?

“嗯?！?

“那你先告訴我，你爹在哪任職？”楚墨書問道。

喬真又驚訝了。

楚墨書解釋道：“要么說你還嫩，知道蘇朝地理志不是禁書的，只有在朝為官者。也不是我嚇唬你，你這把扇子可別讓別人看見。”

喬真聽后立馬將扇子藏到了布包里，思考了一陣，不吭聲。

楚墨書將剛剛那本舊書拿出來，擺在喬真眼前，示意喬真可以看。

喬真拿過書，仔細翻看。雖說書內字跡有些潦草，但是還是看得出來，描述的都是各地的山川河流，道路走向，城防布局，甚至還配有草圖，圖一側還有注解。

大體翻看后，喬真抱著寶貝一樣的書回答了楚墨書的問題：“連州，喬氏，喬真。”

楚墨書欣慰一笑：“那你回答我，你要寫什么？”

“風土人情。”

“好，答應我一件事?！?

喬真小腦袋又不理解了：“嗯？”

“這本書，熟記之后，燒掉?！?

喬真瞪大雙眼，很是不解。

楚墨書將喬真拉到跟前：“聽姐姐話，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此書，任何人都不可以，記住沒有？”

“記住了……”喬真縮在洞內一處，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竟是說起了夢話。

“記住什么？”

清冷的聲線傳來，喬真好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想要睜開眼看個究竟，奈何眼皮重的很，勉強能感知到此時的洞里，光線甚是刺眼。身體一陣陣害冷，下意識抱緊自己雙臂；一只溫暖的手，正撫摸自己的額頭，貪戀這一點溫度，喬真閉著眼本能的想靠近。

“冷……”喬真意識不清的出聲。

身前人好像聽到了，脫下身上的披風，將人裹住打橫抱起。

腳腕懸空，突然一陣撕扯的疼痛，喬真皺眉，哼哼唧唧：“疼……”

這人身形一頓，連忙問道，語氣還有些著急：“哪里疼？”

“腳……”也許是太疼了，甚至是有一點哭腔。

已不知睡了多久，喬真醒來時，人已在客棧，仿佛不知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