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打豬草呢?”
一個衣服打著補丁、褲腳因為洗太多次已經開裂的男孩領著幾個孩子跟山上的周柱子打了個招呼。
周柱子認得他,兩人先前還一起圍過兔子。
“是呀。你們呢?”
“我們來挖野菜,順便砍些柴。”
挖野菜砍柴算是家里比較輕省的活,如果大人要忙地里的事,這些活就會交給家里半大的孩子。大孩子出來時還會帶上弟弟妹妹,瞧著比一個人出門可威風多了。
自莊里養了三頭豬,周柱子就多了一個打豬草的活,時不時的能跟其他孩子遇上。他一個人在宅子里看門也挺悶的,正好出來跟他們玩玩。
隨著三只小豬漸漸長大,每天吃的東西也多了,光是周柱子一個有點供不上,蘇淼就讓他找小伙伴收。
“你們有空打豬草嗎?一捆換一個饅頭。”
“饅頭?”
孩子們一聽就來勁了。
農戶一年忙到頭沒個空閑,真正吃飽卻沒有幾日,家里的孩子也是一樣。
饞歸饞,他們還記得大人囑咐過的話。
“不給饅頭也行。幫你們打點豬草又不是什么重活,怎么還能要饅頭呢。”
他們不知道這個莊子是歸誰的,就知道是個大官,住在莊院里蘇淼是大官家的親戚,也算他們的主子,他們得幫她干活。就連管著他們的莊頭都白給她干活,他們怎么能要東西。
“這是主子說好的,也不是只讓你們幫一天,以后日日都要麻煩你們送呢,怎么能不給東西。”
“可……”
“咕嚕。”
領頭的孩子還想推辭,后面年幼的卻忍不住咽了口水,還有口水往下流的,讓他簡直沒眼看,哪怕他也饞。
他們餓呀~
“我先去問問莊頭叔。”
柱子挺著胸口,跟他們表示不用怕莊頭,“沒事,莊頭叔聽主子的。”
“好。”
他們互看了一眼,總算是點了點頭,隨后開心地往山上沖。
“都跟我走,我知道哪兒草多。”
一般人能吃的野菜豬都能吃,有些野菜長老了人沒法吃就會留給豬。
別看都是半大的孩子,割起野菜來不比大人差多少,就連剛會跑的都知道扯幾把放到籃子里。下山的時候,每個孩子身上都背了一捆豬草,堆在莊院后門足有一人高。
“這么多?夠吃好幾頓了。”
周嫂子抓了一把分辨其中有沒有不能吃的野草,心下擔心這么多豬草放久了容易壞。
聞聲而來的蘇淼也感慨了一聲,“這么多?你們幾個人挖的?”
“我們一起挖的。”領頭的孩子忐忑地說。
蘇淼數了一下人數,又掃了一眼豬草,“我只能給你們三個饅頭,以后每次送這次三分之一的量就行,一次一個饅頭。你們自己估量,行嗎?”
“行。”
“你叫什么?”
“王大牛。”
“好,這事就你和柱子交接。”
王大牛點點頭,難得有大人把事情交給他,被曬得黝黑的臉掛上兩朵紅暈。等真拿到了饅頭,他的臉就更紅了,是激動的紅。
這是不是普通的饅頭,是白面饅頭!
他還是第一次吃白面饅頭。
“謝謝夫人。”他接過饅頭忙不迭地道謝。
“是你應得的。回去吧。”
“是。”
他兩人抓著饅頭帶著一群孩子呼拉拉走了,剛剛光顧著打豬草,今天要用的柴還沒有砍呢,最重要的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分饅頭。
蘇淼看著他們的背影就想到了在基地看到的孩子,也是這樣生機勃勃的,但是膽子更大也更不好糊弄,要是被看出一點心軟就會被纏個沒完。
她知道不是孩子的錯,要怪就怪大環境不好,就是因為知道,才會越發無力。她盡量不讓無力感將自己吞沒,免得在最后一刻連掙扎都沒有力氣。
“柱子,來幫忙。”
周嫂子招呼了一聲,準備把蔫了的野菜先挑出來喂了,剩下的放到陰涼的地方留到明后天吃。
“這樣的挑出來先喂。”
“好。”
蘇淼站在一邊看著,腦中回想起以前看過的場景。
“要不都煮了吧,給豬吃熟食。”
“熱的?”周嫂子不解,誰家養牲口會還會給它們熱一熱。
“你們看乖乖,吃了煮過的東西后是不是聽話多了,不像野狗那么瘦那么兇。”
“嗯。”
周嫂子嘴上答應,心里卻在想這不是因為在野外沒的吃,如果天天能吃到足夠的食物,什么動物不胖?誰又有那心思打架?
總歸就是把豬食加熱這么點事,她沒必要推托,說又說不過蘇淼,索性也不提了。
給豬吃口熱的,總比把豬給咔嚓了靠譜,她至今仍不能理解蘇淼的想法,怎么能下這樣的手,更不能理解的是那豬竟活的好好的,長的比沒受傷的那頭還快。
莫非貴人經手的東西就是比普通人好?
豬是這樣,寒瓜也是這樣。
莊頭都沒種好的金貴水果卻讓蘇淼種出來了,雖沒到成熟的時候,但那果子躺在地上日漸變大總不是假的。
自先前寒瓜被野豬啃壞了,莊頭比蘇淼還緊張。
他幾年前種時不知道要疏果,成活的幾株結的寒瓜都不大,里面的瓜肉也不甜。如今剩下的種子都被蘇淼種下去了,他就是知道也沒法試只能盼著蘇淼種下的寒瓜能結果、能留下種子讓他再種一次。
莊家人對作物天然有好奇,林家定下的農租也不算重,至少能讓他們吃飽,每年還有余錢買些布制衣。如果能種出稀罕的菜蔬,不管是送給主子還是賣了換錢,于莊子都是進項,莊頭也能跟著分點湯。
到了寒瓜成熟的季節,小麥也熟了,蘇淼又一次見到了林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