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老婦,張曼成依然癡呆著跪在地上,張角和張梁都沒有說話,兩人一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張曼成跪在地上,摩擦著朝著張角走去,隨后低頭趴在張角腳邊。
“曼城,何必至此?!?
張角雙手抓著張曼成肩膀,將他從地上拉起,不再跪在地上。
“仙長!”
張曼成咬著牙,臉上青筋暴起。
“求仙長能幫我報仇。”
“我現在有的只有此魂體,如若仙長愿幫我報此仇。”
張曼成猶豫了一下,隨后眼神被憤恨與堅決替代。
“此身愿不入黃泉,永世任仙長與后人驅使。”
張角愣了一下,隨后剛想開口,手臂便被張梁拉住。
張梁臉色難看,對著張角說道:“大兄!”
“汝忘父之囑耶?”
張角轉頭望向張梁,朝著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沒有說話。
轉頭望向張曼成,語氣嚴肅的說道:
“張曼成,可愿為我之力士?!?
張曼成滿眼感激,連忙俯身磕頭:“弟子愿意?!?
聞言,一道氣從張角手中催發而去,飛入張曼成魂體。
陣陣風沙卷起,原本虛無的靈體逐漸劃為人形。
且聽后世民謠贊道:
殉國兒郎未歸鄉,家中老少皆已亡。
大賢良師真妙法。招得力士把仇報。
約莫一刻,張角緊閉的眼睛睜開,口中大喊一聲:
“力士安在?”
就河邊起一陣風,風過處,一尊黃巾力士出現。
但見:面如紅玉,須似皂絨。仿佛有一丈身材,縱橫有千斤氣力。黃巾側畔,金環日耀噴霞光;繡襖中間,鐵甲霜鋪吞月影。
“弟子張曼成,拜見大賢良師!”
張角點了點頭,“去吧,今夜子時前要回來?!?
張曼成點頭,隨后跪下磕了三個頭,便轉身離去。
......
“王娘!”
張曼成朝著老婦人離開的方向追去,不過一炷香,便追上了老婦人。
王娘回頭一看,頓時大驚,手中草框落到地面上,里面洗好的衣物落到土地上。
張曼成見狀,連忙來到王娘旁邊,替他撿好衣物,放回框中。
“張......張家老三,你是人是鬼?”
老婦身體顫抖,瘦小枯槁的手指向張曼成,顫顫巍巍的說道。
張曼成猶豫了一下,隨后開口說道:“我乃孤魂野鬼,怨念難消,來報吾父吾子之仇?!?
“懇請王娘教我,那楊俊所住何處?!?
老婦顫顫巍巍指向東面,“老身也不知楊俊住何處,但東邊第二家,乃是楊俊所開,你可以去那里找找。”
“多謝王娘指點?!?
張曼成恭恭敬敬的朝著老婦鞠躬,隨后轉身朝著東面走去。
老婦愣了好一會,方才回過神來,剛要提起草框,便看見一抹銀色。
向內翻去,一塊銀子赫然在衣物中間拜放......
張曼成朝著東邊走去,行到王娘所指之地,便聽那處吵鬧之聲不斷。
轉頭一看,竟是兩人聚在一起斗雞。
再觀一眼,一人頂上明黃頭帶,身穿一領白絲綢袍,腰系一條五指梅紅線搭,手袋明光寶玉戒。
另一人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后兩個白玉連珠鬢環,身穿單綠羅團花綢衣。
兩人口中不斷為雞吶喊著,神情激動。
張曼成見此,心中頓時有那無名業火竄動,朝著兩人走去。
一把抓住其中一人領帶,未等他反應,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整個面部打到凹陷。
另一人見此情形,愣在原地,嘴巴張大,面色蒼白。
張曼成抓住他,將他從地上單手抓起,兇狠的對著他:“咱家問你,你可識得楊俊?!?
未等那人開口,張曼成身后便響起一道聲音:“休傷我家公子?!?
隨后感覺腰間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張曼成向后望去,一名身穿麻衣,腳踏草鞋的人,拿著一柄斷裂的長刀,扎在自己腰間。
向后一腳踢去,那人頓時飛出七八米遠,口中大口吐著鮮血,眼睛緊閉,顯然是已經死了。
隨后轉頭向著那斗雞的人問道:“你可識的楊俊!”
“大人饒命!”
“大人方才打死的正是楊俊之子,那人乃是楊俊所養游俠?!?
“我問你楊?。 ?
“楊俊此時正在城中央楊府?!?
張曼成沉吟一番,眼睛通紅,愣了一會,方才開口問道:
“你是何人?”
那人聲音顫抖,身軀不斷打顫:“我......我乃巨鹿功曹史之子。”
張曼成看著他,眼神中殺機盡起:“百石官員之子,怎穿的如此華麗,饒你不得?!?
說罷,一拳便打死了此人。
張曼成去游俠死尸身邊解下腰刀,再徑往城中央走去,此時已是夜深之時,只見家家必戶,處處關門。
當下張曼成便去那楊府墻外,確是一個馬院,他就在那馬院內伏著,聽得那喂馬的下人就在馬院邊扶著,未曾出來。
正看之間,只見呀地草門打開,那下人提著個連枝燈便走了進去,關了草門。
張曼成卻躲在黑影里,聽那更鼓時,早打了一更四點。
那下人為馬上了草料,掛起連枝燈,鋪開被臥,脫了衣裳,上床便睡。
張曼成卻來門邊輕敲門響。
那下人喝到:“乃翁方才睡,汝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張曼成右手緊握腰刀,又呀呀地推門。
那下人那里忍得住,便從塌上赤條條的跳將來,拿了攪草棍,拔了栓,卻待開門,被張曼成就勢推開去,搶入來把這下人劈頭揪住。
卻待要叫,燈下見明晃晃地一把刀在手里,先自己驚得八分軟了,口里只叫得一聲“饒命!”
張曼成道:“你可識得楊俊?”
下人聽著問話,哪敢不從,連忙回道:“老爺今日與功曹緣,府門亭長吃了一日酒,如今還在那花廳吃酒哩。”
張曼成怒視:“可是實話?!?
下人驚慌:“自是實言。”
張曼成冷笑,“平日里助紂為虐,你合該有此一劫。”刀光一閃,便把這下人殺了。
砍下頭來,一腳踢過尸首。
張曼成把刀插入鞘里。就著燈影,把從王娘那里順來的麻衣脫下,將這下人所穿長衣拿起,自己穿上。
“一下人所穿,都為白疊所織,乃翁在羌族打仗時都未有過此種袍衣,殺你不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