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知道暮婉清心情不好,沒再繼續留下。
而是在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眼她,淡淡出口:“過幾天我就要走,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隨時電話聯系。有些事情,我想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隨后,頭也不回離開。
被江映川護著的人半晌沒有動靜,滿是霧氣的清冷雙眸望向那扇冰冷的入戶門,倔強的不肯落下來。
旁邊的人無比心疼,可內心的疑惑也隨即跟著放大。清兒和暮阿姨之間,似乎有著他不知道的過往。
良久,暮婉清調整情緒,瘦削的下巴搭在男人肩頭,鼻音濃重:“江映川,我不想再看到她?!?
不知是氣話還是真的不想再見,總之在那之后的幾天里,除去陪男人去醫院看過幾次助理,即便是碰見,她也裝作視而不見。
這一情況,持續到某天傍晚二人從醫院回來。幾乎車子剛開進車庫,身后便傳來女人的輕柔聲。
寒風呼嘯,暮婉清猜不透她等了多久。清澈的雙眸只是無意瞥見女人青紫的面容瑟瑟發抖的身軀,努力擠出的那抹笑容上讀出一抹別有意味的深意。
她僵硬的心,瞬間,動搖了。
江映川趕緊打開門邀請女人進去,遞上一杯熱水。暮婉清心情復雜,暫時躲在樓上。
寬敞的客廳,恢復絲絲暖意的人率先開口,從包里翻出一張支票放在茶幾上,而后對男人說:“小川吶,阿姨明天就走了。今天過來,是想把這個給婉清。但,似乎她并不想見我?!?
最近幾天,不管自己有什么辦法,假裝巧合遇見也好,專門去醫院堵她。暮婉清完全將她當做陌路人,不看不聽,能躲就躲,躲不掉便背過身去。
江映川修長的雙眸閃過一絲不解和訝異,不明白女人為何這般,于是恭敬詢問:“暮阿姨,您和清兒之間發生過什么?如果有誤會,為什么不親自解開,反而選擇留下一筆錢。”
他最不缺的就是金錢,可是暮婉清要的唯有一個當年她離開的真相,而不是一張冷冰冰的空頭支票。
唉,一聲長嘆。女人緩緩放下茶杯,坐姿優雅:“可能,是怪我和你暮叔叔離婚吧。”
四年前,暮婉清學習最緊張關鍵的時候,夫妻二人一次偶然的夜間爭吵,揭穿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假意恩愛的面目。
當著她的面,互相指責大罵,字字污言穢語,宛如無盡的黑洞吞噬著一向俏皮可愛的暮婉清。從此,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
暮阿姨和暮叔叔離婚了?對面的江映川驚訝不已,但若是好好與清兒解釋,怎么會是今天這幅局面。
“暮阿姨,您和暮叔叔離婚,是清兒性格質變的癥結所在嗎?”
女人苦澀搖頭,否定道:“應該不是。我走之前她雖然難過,可絕不是今日如此冰冷的性子。期間發生過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言外之意,即使作為暮婉清的母親,自己也并非全都知道。
看來,不到一定地步,清兒絕不會說出事情真相。想到這點,江映川不僅有些煩惱。暮婉清的性子前后反差太大,幾年前三兩句能哄好的人,現如今軟硬不吃。
“我能冒昧問一句,你們離婚的原因是?”
猶記得,當初他來國內認識暮婉清時,夫妻倆感情很好。短短幾個月,不至于兵戎相見吧。
提起往昔,女人一雙秀眉之間布滿憂傷,目光怔然看向樓梯口方向,緩緩開口:“因為你父親?!?
簡單的一句話,驚得江映川半天沒反應。
他的,父親?
照她這么說,仿佛一切都已明了。難怪暮婉清為什么會恨他,原來......
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女人知道江映川誤會了,繼續解釋:“小川,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你父親,早些年算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
不單單是江映川的父親,還有婉清的爸爸。他們三個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相遇,隨著時間流逝,她和江明之間互生好感,無形之中導致三人之人的關系變得異常尷尬。
之后的之后,發生過很多事情。原本互定終生的倆人因種種原因被破分開,優秀的江明由于受不了打擊,狠心拋棄她遠走異國他鄉,從此杳無音訊。
也就是在她萬念俱灰的情況下,婉清的父親趁虛而入,時常對她噓寒問暖。久而久之,他們便走到了一起。
男人驚慌得如坐針氈,聲音發抖:“阿姨,我不明白,您能不能說清楚。”
他和暮婉清之間,難道是那種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狗血關系嗎?江映川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她。一時惶恐,渾身發抖。
此時,一道陰狠至極的嗓音從樓梯口傳出:“所以呢,您在沒有和父親辦理正式離婚手續的前提下,去勾搭江映川的父親?呵,果真是我小瞧了你?!?
未來及消化信息的江映川下意識站起來,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暮婉清。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心情來面對自己無數次午夜夢回喜歡的人。
強制壓下舌尖的苦澀,走到暮婉清身邊,語氣不自覺溫柔:“你怎么下來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暮婉清輕蔑的一句話激的女人臉色一僵,抓起手提包起身,嚴肅道:“婉清,我是你母親,不能這么沒禮貌。”
母親?暮婉清嘲諷一笑,撇開一臉痛色的江映川朝她走來,雙手環胸:“從我父親被活生生葬送在火海那晚,我就沒有母親了。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嗯?”
拉長的尾音,無不在彰顯著暮婉清有多么憤怒。真是笑話,隨隨便便跑出來一個女人說是她的母親,真拿自己是個三歲小孩,什么都不懂嗎?
“你...”
對此,女人無法反駁。男人去世是她始料未及的一件事,而且在離開之前,他們早已偷偷背著暮婉清辦理過相關手續,只是沒告訴她罷了。
誒,罷了。母女一場,左右明天要走,沒必要和她置氣。女人稍稍放平心態,指指茶幾上的支票,有氣無力道:“這筆錢,就當是我提前給你送的結婚嫁妝。你們兩個如果真心互相喜歡,我不反對。”
說完,扭頭對江映川說:“小川,阿姨走了。以后若是有事,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嗯,您幾點的飛機,我和清兒去送您。”
畢竟是男人,即便遇到再大的事情,也能在幾秒之內冷靜下來。江映川把人送到車前,表情始終怪異。
“天氣冷,不用送,回去吧。婉清,就交給你了?!?
隨后,女人毫不留戀一腳油門踩到底,消失在男人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