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極其相似的絕美容顏,一個經過歲月洗禮多了份優雅的韻味;而暮婉清則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
紀,即使未施粉黛沒有任何動作安靜站在那兒,驚為天人的完美五官無不彰顯著她有多令人過目難忘。
幾年未見,母女倆之間宛如隔著一條無形的橫溝,饒是并排而立,卻無一人率先打破此刻的寧靜。
急色匆匆的江映川尋來,視線在注意到某個墓碑前的人時,慌亂無措的腳步瞬間頓住,安靜駐足抬
頭仰望某道孤寂的背影,黑眸與夜色融為一體,深不見底。
寒風襲來,終因上了年紀抵抗不住冷意的女人嗓音皆是顫意:“下山吧,你爸爸也要休息了?!?
暮婉清沒搭理她,緩緩蹲下來輕輕撫摸照片上的男人,溫柔淺笑:“爸爸,我找到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的他了。今天過來,是想把這件事情告知您。天冷了,您在那邊記得多穿件衣服。女兒走了,下次帶他來看您,晚安?!?
隨即,將被風吹倒的鮮花重新擺放好,站起身離開。
女人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敲打著男人火熱跳動的心。
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燃起點點星光。
江映川迫不及待走過去,雙手捧住女人冰涼的小臉給她暖著,絲絲寒氣隨著他的話消失在冷風中:“清兒,我來接你回家?!?
隔著幾個臺階,望向身后跟上來的人頷首,禮貌開口:“暮阿姨,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先離開這里再說?!?
顯然,此情此景,并不適合長談。
江映川護著暮婉清,將她外套上面的帽子戴好,緊緊扣住女人小手塞進風衣口袋,簡單回了個“嗯”字,而后用未受傷的那條手臂舉起手機,為母女二人照亮下山的小路。
漆黑無比的山腳下,三人分別上了兩輛不同的車。暮婉清和江映川走在前面,女人開車在后面跟。
只不過就在車子抵達市區邊界,女人一腳油門踩到底,直接越過倆人車子消失在昏暗的柏油馬路上,不留一絲眷戀。
副駕駛的暮婉清冷嗤,果然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她父親。
江映川感應到她情緒不對勁兒,緩緩減速在臨時??奎c剎車,單手打開一杯溫熱的奶茶遞過去,安慰她:“可能天色太晚,阿姨有急事。明天我們去找她,不生氣?!?
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他不知道母女倆說了什么,導致清兒臉色如此難看。其實,暮婉清雖恨,
卻分得清事有輕重。聽聞男人的話僵硬的臉部線條逐漸柔和,平靜道:“手臂怎么樣,有沒有碰到?”
男人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淺笑:“有你在,沒事。餓不餓,帶你去吃宵夜?!?
他出門找人的時候將近晚上八點鐘,這會兒已是深夜十點多。那么黑的地方,暮婉清到底站了多久,內心又何其煎熬。江映川猜不透,更不想勾起她的傷心事。
稍稍恢復些暖意的人放松下來,把手里的奶茶湊到他薄唇邊:“我不餓,你喝一點吧。太多了,回去會睡不著。”
江映川也不客氣,就著她咬過的吸管含進嘴里品嘗。從未喝過奶茶的人直覺一股難以言喻的甜從舌尖直達心底,忍不住多嘗兩口。
旁邊的暮婉清稍顯訝異,心想現在的大男人都喜歡女孩子的東西嗎?奶茶這么甜膩的東西,他喝得慣?
嗯,咳
暮婉清不好意思出聲提醒:“快沒了,要不等會經過市區再買一杯,留著給你喝?”
咽下最后一口奶茶,江映川滿足感慨:“清兒喝過的東西,真的很甜。你若喜歡,我每天都給你買?!?
他知道女人愛酒,尚且對一些飲品店里做出來的東西沒什么概念。之所以買,是在等顧玖的時候不小心聽到路人講的,所以才特地下車要了一杯。
只是沒想到她會喜歡,江映川唇角的笑意順著俊臉爬上眉梢,整個人渾身舒暢,仿佛手臂上的劃口剎那間愈合,比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
她一時興起的言辭,男人卻當了真。暮婉清真怕他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來,趕緊做出制止的動作解釋:“別,酒比這個好多了。”
嗯哼,江映川有這么認為。兩人閑聊一句,隨即重新發動車子開往別墅。
盡管臨睡前做了很多心里建設,可真到躺下來,暮婉清還是睡不著。對于自己的親生母親拋夫棄女的行徑,她始終無法釋懷。
誒
寂靜的黑夜里,一聲長嘆額外響亮。
隔壁的江映川不知道,暮婉清幾乎一夜難眠,在沙發上待了一整夜。
清冷的早晨,別墅內暖如艷陽高照的春天。
忽而門口傳來門鈴聲,女人好奇誰會這么早過來,便頂著一雙通紅酸澀的眼眸跑去開門。
意料之外,以為是顧玖。剛要出口打招呼,只是平淡的目光看到來人之后,咻然轉為陰冷,擋在門前:“你來干什么?”
不知女人從哪里查來的地址,她竟然在江映川沒告知的前提下知道這兒,這不得不讓人多想。
身后,男人一襲寬松舒適的黑色家居服,頭發微亂,帶著晨起特有的嘶啞詢問:“清兒,外面冷,你在和誰說話?!?
問話的間隙,已然來到暮婉清身后。習慣性去抱她腰身的長臂在注意到門口站著的人,下意識恭敬站好,向女人微微點頭:“暮阿姨,快請進?!?
明眸,卻疑惑看向暮婉清,仿佛在詢問是她請阿姨過來的嗎?
別墅的主人都發話了,暮婉清再繼續攔著顯然不合適。陰冷的容顏瞥眼男人,轉而越過他上樓去。
此時時間尚早,江映川把人請到客廳,沏上一杯熱茶遞過去,坐在沙發對面:“暮阿姨,您怎么知道我們住這里?”
走到二樓拐角處的人頓住腳步,表情凝重靠著墻壁怔怔盯著朝陽灑進來的一縷晨光出神,而后沒了動作。
“喔,碰巧遇到顧玖,他告訴我的。”
女人簡單帶過,明顯她不想過多去把今日來的目的放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面。端著熱茶品上一口,繼續道:“你和婉清,在一起多久了?”
猶記得未離開之前,他們兩個尚未成年。時光匆匆,轉眼倆孩子已長大成人,算算年齡,談婚論嫁倒也合適。
江映川沒預料女人開口直奔主題,不自覺端正坐姿,禮貌微笑:“有段時間了。我和清兒昨天還在說,去接您來和我們一起過年。阿姨您,現在住哪兒,如果不方便可以搬來....”
話沒說完,被女人強制打斷:“不用,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打擾你們年輕人。只是,小川,不是阿姨思想封建,婉清她似乎和高中時期很不一樣,你...”
“你是不是想說我配不上他?”
離去的人復返,臉色僵硬。許是太失望,扶著樓梯的小手緊緊攥著,極力壓著體內即將破土而出的恨意。
男人立馬沖過去,輕聲哄:“清兒,我陪你上去?!?
然,被恨意控制大腦的人聽不進他的話僵在原地,寒意四起,眼神冰冷無比:“請你馬上離開,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昨晚在墓地,女人那句冷酷無情的“他還欠我一句道歉”,刺的她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