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久不見
- 不會吧,我的青梅是只妖
- 你性格惡劣
- 3300字
- 2023-04-22 00:56:16
她一如三年前的話又多又密,開朗愛笑,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學著家教學生叫他老師,學著學弟學妹叫他學長,學著樓下保安大叔叫他小敘……
眼睛里始終像蓄著一汪水,瀲滟著粼粼碎光。
她唯一的變化是她因過于專注而冒出來的兩只毛茸茸的尖耳朵。
“林敘,你在看我。”江月輕聲說:“我知道你也聽得見。”
林敘并沒有什么太大反應,視線再一次落在她的耳朵上。
相較于狗耳和狐耳來說都偏大,豎著直立起來,粉色的內耳壁上覆著一層極短極細的絨毛。
隨后眼神下落,看向了她的身后。
因為背著手半彎腰的動作,她渾圓的臀部上翹,自然垂下來的蓬松大尾巴來回不斷地左右輕搖。
……果然是狗尾巴。
林敘心想。
“林敘!你在往哪里看啦!”
尾巴猛地一僵,她立刻直起身子,眼神慌亂羞澀地向后退了好幾步,“你,你怎么盯著女孩子的屁股看!變態!”
嘴上罵著變態,尾巴尖卻向上勾起,又有再搖晃起來的趨勢。
他略微蹙眉,自上至下地打量了她許久。
直到她的耳尖通紅,眼神也從先前的質詢變得躲閃,手指緊緊地攥著衣角,赤著的小腳丫的腳趾也不自然地緊扣在一起。
“你別,別這樣看著我……”她小聲咕噥。
便見他真的移開了目光,把相片放回抽屜里,嚴絲合縫地關好。
起身,打開柜子,取出木質的匣子。
自始至終都未跟她說半個字。
無力的挫敗感襲來,江月不滿的:“你從小就能看見妖怪,你分明看見我了,為什么不理我?”
“我知道你不想和妖怪有接觸,但……是我啊,是我也不可以嗎……”
木匣子打開,窗邊掛著的風鈴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從窗外卷進來一陣輕風,混著寒天里的冷意鉆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緊急剎車停在了林敘面前的桌面上。
它的身體呈半透明狀,而后緩緩變大,直到有成年人小臂大小。像只水母似的,能一眼看清它身體里面的構造。
它瞧著林敘,才準備開口,便被一束警備不善的目光引去了視線,待看見江月的臉時,它先是一個怔愣,但再看林敘氣定神閑的模樣,便當又是和往常一樣的幻象,贊嘆:
“先生今日的幻影結得好真實!”
單從它的長相上看不出性別,但聲線軟軟糯糯的,像只有三五歲的小女孩,還帶著稚氣未脫的奶音。
林敘伸出手,它便準備將自己的小腦袋貼靠上去,但小臉還沒蹭到他的手心,一道冷白的光線迅速向著它的臉襲來!
“呀!”
它驚叫一聲堪堪躲開,便見一根銀絲橫在它與林敘的面前。
那少女手拽銀絲,冷冷地睨著它,“這不是你能靠近的地方,出去!”
它連步后退,不知所措地望向林敘:“先生……”
銀絲飛近,將它的身子懸空包圍起來,極速收緊。
它軟嫩的肌膚瞬間被鋒利的銀絲劃破,妖液滲出,僅在片刻間就被銀絲吸收。
少女眼瞳漆黑,分明和它的妖力是不相上下的,可偏偏臉上帶著睥睨狂傲的霸氣。
不。
更準確地說,是殺氣!
誓要將它吞噬得冷冽殺氣!
這……
這不是幻象!
那小水母迅速將身子縮小從銀絲中脫逃,準備回擊的手猶豫了一秒便收回,想躲到林敘的身后去。
但見它靠近,那少女手中的銀絲相結,巨大的沖擊力險些將它擊碎!
江月自己也被這沖擊力逼得連連后退,捂住胸口緩著氣。
再抬頭,沒見到被絞碎的小妖,見到的是一個泛著光的陣法,將她剛才那一擊接住,并護住了那只妖。
她皺眉看向林敘。
“……林敘?”
他眼中難掩震驚,短暫的緩神之后,收起光陣,“嘟嘟,你先回去。”
被喚做嘟嘟的小妖怪捂住傷口,早就嚇壞了,不敢再多呆,立刻鉆回了匣子里。
江月捂著胸口的手指收緊,衣服在掌心里捏出褶皺,她眼神里的不解逐漸變換,眼瞳中的殺意平息,看著那木匣子,臉上掠過難言的驚詫:“你在豢養妖?”
“嗯。”林敘將匣子合起來。
視線再一次落在江月的身上,像是這一刻才真實的看見她似的。
一如曾經的冷淡聲線,可江月看著他方才結出光陣的那只手,覺得陌生。
“好久不見。”
“嗯?”江月尚沒緩過神。
他靠近她,用眼神細細描摹過她那張呆怔著的小臉,“好久不見,江月。”
距離驟然拉近,她的臉頰一燒,連連向后退,嘴巴空張了好幾次,才緩下心神,“好……好久不,咳,好久不見。”
尾巴的晃動都透著一絲無措的慌亂。
林敘笑。
這憨純的模樣,哪里還有方才想要斬殺嘟嘟時的霸道。
她的長發柔軟垂順,有幾縷窩在肩頭卷出弧度。
攥在胸口處的小手猛然松開,背在身后,手指糾結在一起。
她出現在他身邊近三天,三日來都在盼著他能搭理自己,可現在真的跟她講話了,倒讓她慌得不知所措。
她的聲音輕輕的,像火焰里躥跳出來的火星,每個字的熾熱都在空氣中彌散得很快:“我不知道你豢養了妖,我以為它是像以前那樣糾纏你的妖怪……只是想保護你。”
“嗯。”林敘只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于是江月硬著頭皮:“要不……等我休整兩天,用我的妖靈去幫它治療?”
“餓了嗎?”
“不用很久,我恢復得很快,三……嗯?”江月猛然反應過來他問了什么,呆呆的誠實的:“餓了。”
林敘轉身去頂柜里取出來三根香,“來我這里。”
“哦。”
江月晃著身子湊過去,看見他用打火機點燃這三根香,放進香托里,裊裊的煙霧順著空氣騰升而上,香味濃醇,一點一點消散化在空氣里。
“好香。”她的小臉湊過去,貼靠在香的旁邊,火星快要燃在她的小臉上。
“離遠一點。”林敘拉開椅子,坐在她的旁邊。
“可是好香!”江月偏頭看他,笑起來,“都是我的嗎?”
“都是你的。”
“三根都是?”
“三根都是。”
“這也太多了!”她嘴上這樣說,眼里卻溢滿明晃晃的笑意,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保持著先前的動作:“我沒有肉身了,燙不到我的,我想就這樣挨著它。”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的城鎮仍在堅持土葬,兩年前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棺木落進挖好的四方土坑里,卻無能為力只能落荒而逃的倉皇感襲上林敘的心頭。
林敘眼神黯淡,“你的肉身呢?”
“爛掉了呀。”她帶笑看他,“早就在土里爛掉了。今年年初的時候,清遠鎮說要開發什么濕地風景區,還把我的墳給刨了呢,我見好些人說不能開棺木,但其實開了也無所謂,我比別人肉身腐爛得快,才一個多月就只剩下一把白骨頭了。”
態度極無所謂。
沒有惋惜,沒有不舍不甘。
眨巴著含帶笑意的眼睛,像在說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你干嘛這樣看我?”她撐起一點兒身子,“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肉身爛在土里很不浪漫?”
她坐在林敘身邊的椅子上,側著身子,兩只手并排抓在單邊的扶手上,露出的臂膀在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可我覺得人死之后,回歸大地,重新融回土地里才最最浪漫。”
林敘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江月:“林敘林敘,幫我挪近一點!”
林敘把香托放得離她近了些。
她催促:“再近一點!”
于是他挪到桌子的邊緣處。
她問:“你之前為什么不理我?”
“你的妖魄怎么來的?”林敘不答反問。
江月自然地搖頭,“不知道,我就是……噯,不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先。”
“你先!”
“那算了。”林敘拿起打火機,“還要添香嗎?”
江月看著燃了大半的香火,仔細思索。
她生前吃東西向來是個眼睛大肚子小的,有些為難。
林敘看出她的糾結,將打火機收回原位:“明早再給你。”
江月扁嘴:“小氣。”
“你第一天認識我?”林敘坐回原位。
江月哼一聲轉頭不再看他,但只持續了幾分鐘,就耐不住。
身后的尾巴焦躁的地上掃來掃去,一個氣鼓鼓的眼神殺過來,不情不愿的:“我不知道我怎么結出的妖魄,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
“你的狗耳朵哪來的?”林敘悠悠地看上去。
聽見他的話,那兩只大耳朵明顯一怔。
她的眼神里也滿是震驚,“狗耳朵?”
“而且還這么大,什么品種?”
“我這是狐貍耳朵!清遠鎮一直傳聞的狐仙,知道嗎?就我這樣的!我!狐仙!狐貍耳朵!”說著,她一把將尾巴抓到前面來,因為過于蓬松,蔥白的手指陷進絨毛里,“你見什么狗有這么漂亮的大尾巴!”
尾巴尖驕傲的在空氣中晃出弧度。
“什么狐貍的耳朵這么大?”林敘問。
“我不知道。”
“哪來的?”
“妖、妖魄里自己生出來的。”拔高的語氣,面上盡量顯得自然,轉移話題道:“到你回答我了,你之前為什么假裝看不見我,不理我?”
“……因為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
“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香不知不覺燃到了最底部,香灰一段一段的落在香托里。
林敘起身,雙手抓住上衣的下擺,向上拉起,露出一截小腹處的肌膚。
江月立刻驚叫一聲捂住臉:“你干嘛!”
“脫衣服。”林敘的動作停頓。
“你脫衣服干嘛!我只吃了你一點香,你不能……你怎么,你……而且我還沒有化妖,沒有身體,你不能,不能這樣!”
林敘單邊眉頭向上抬起,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漲的通紅的臉,“不能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