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后,白林和柳新月母子倆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讀到了震驚,繼而讀到了驚喜,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在倆人腦中炸開。
“你是說王半春和金蓮都是......”柳新月忍不住第一個開口。
王博真縷著胡子,得意地道:“沒錯,他們都是白晚舟的孩子,只不過同父異母,一個是教坊司的前任花魁生的,另一個則是懷月公主所出。”
白林目瞪口呆,良久,他才問道:“半春是懷月公主的兒子?”他不敢問金蓮身世,有些怕,便反向求證。
“不,他是花魁所生,所以他對青樓情有獨鐘。”王博真給出答復,帶著些許玩味。
白林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不對,已經滿意的不能再滿意,腦袋中出現了那條魂牽夢繞的大白腿,粗壯,白皙,有力,滿滿的安全感。他看著柳新月逐漸露出笑容,柳新月也看著他。
良久,這娘倆的笑容逐漸擴大,趴在桌子上一抽一抽的。王博真不明所以,跟著陪笑。
效果之后,白林平復心緒,起身拍了拍王博真肩膀,笑道:“老王,你今兒表現不錯,跟我回府,整兩杯。”
老王?王博真有些意外,這是什么稱呼?有點怪怪的,但老公爺已經很滿意,畢竟,這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年近不惑才得一子,何其寵愛。
王博真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用袖子擦了擦,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大柱國的威風消失無蹤,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老頭兒。
白林道:“行了,別煽情了,我知道你不易,這么多年忍辱偷生,有子不能認,但你可別想我叫爹,我頂多叫你聲老王。”
王博真重重地嗯了一聲,道:“愛叫什么都行,你平安,一切都值得。”
路上,王博真一路走,一路瞧,街道干干凈凈,兩側商鋪林立,已近子時,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林兒,你這兒不宵禁?”王博真有些疑惑,雖然朝廷并未對邊陲小鎮實施宵禁,但各地縣衙都是實施宵禁的,避免治安隱患。
白林擺手道:“為何宵禁,漫漫長夜,吃吃夜宵,聽聽曲兒,豈不逍遙?宵禁是懶政的表現。”
王博真點頭,若有所思,我兒有治國理政之才呀,老公爺不禁縷著胡子微笑,完全不理會柳新月投來的白眼。
“是縣令大人,縣令大人來巡街了。”一個街邊賣拉面的伙計喊道。
隨著這聲驚呼,又有一群人圍過來,一位老者躬身作揖,跑過來道:“真是縣令大人,縣令大人來了,縣令大人來了......”
這下子熱鬧了,街道兩邊,呼啦啦地圍上來一群白姓,喝酒的扔了酒杯,吃飯的扔下筷子,全都跑過來打招呼。
白林的社恐癥都要犯了,他極少出門,一應政策都是老顧和順清代為實施的,他也沒想到這些百姓見到自己竟如此熱情,甚至到了膜拜的程度。
老者帶著諂媚的笑容,說道:“縣令大人,小老兒的小店開業了,多虧了縣令大人送來的菜譜,小老兒想請您進店坐坐,品嘗下新進的菜肴。”
白林剛要回應,就見一群人把老者擠到一邊。
有人道:“去去去,菜有好吃的,大人來我的古玩店,新進的西域琉璃盞,夜明杯,大人絕對喜歡。”
老者不滿地道:“哎你們有沒有個先來后到啊,我可是第一個發現大人的。”
眼見就要吵起來,白林拱拱手,安撫道:“諸位鄉親莫急,莫急,今日天色已晚,來日,本縣必然挨家探訪。”
恰此時一個胭脂婦人上前,笑道:“大人是要休息了吧?來我花月樓,姑娘隨您挑,包您睡得香。”
白林有些尷尬,笑道:“大娘說笑了,本縣從不喝花酒,政務繁忙,政務繁忙。”
飄在上方的綠鶯身形明顯一滯,猛吸一口陰氣,差點吸干了白林。
胭脂婦人卻不依不饒:“大人莫要羞澀,我可是記得大人數日前,在教坊司一展才華,留下千古佳句的。”說完,婦人就要動手搶人。
“你那姑娘不行,大人去我那,我那有西域的女子,可會疼人了。”
“紅顏禍水,大人要保重身體,去我那,我那新來了一個明醫,專治體虛肝火......”
“你敢說大人虛?大人明顯玉樹臨風,金槍不倒。”
......
白林有點懵,腦瓜子嗡嗡的,老顧父子干了啥?
恰此時,一隊人馬過來,分開人群,老顧下了馬車,與諸位街坊拱手道:“各位鄉親,大人要夜巡城墻,還請讓開道路,茲事體大,莫要阻擾。”
于是,白林終于脫困,與王博真,柳新月一同上了馬車,白林依靠在車壁上,拍著自己的胸脯,平復情緒。
王博真笑道:“外面是亂世,你這卻是一片盛世,不可思議。”
白林道:“沒什么可思議的,先讓他們有飯吃,再讓他們有錢賺,賺了錢有地方花,民眾自然安享太平。”花在青樓最好,那暗里都是我白家的產業,心里這么想著,又有許多計劃涌上心頭。
王博真道:“不錯,是這個理兒,可是有人俯視天下半個甲子,卻依舊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不如一個小兒。”
白林自然明白老王說的是誰,他推開窗,望了眼外面,看似不經意地說了句:“有個人,他就明白,只是不得志罷了。”
王博真笑道:“太弱小了,在巨網面前,不過是一只自身難保的小蜘蛛罷了。”
白府,后院。
白林和老顧說了顧順清的情況,道:“顧叔放心,明日您兒子就能活蹦亂跳了,或許還會有所精進。”
老顧笑道:“少爺不必安慰老朽,他與少爺你情同手足,少爺有難,他豈可袖手旁觀?我不打斷他的腿。”
不遠處,三個護衛正在烤著全羊,調料自然是白林配置的,這個不是什么秘密,早已在陽谷縣散播開去,為小城的夜宵文化添姿增彩。
王博真坐在桌子旁看著兒子,一臉的滿足,以往他都是趁著夜色,喬裝打扮,觀察數日甚至數月才能冒險來看上一眼。如今人就在眼前,老公爺臉上樂開了花。
白府眾人沒見過王博真,也不知道他是誰,但看到主母作陪,猜想是個達官顯貴。
“大人,那老者是誰呀?貌似很有身份。”楊景風湊過來,在耳邊問道。
白林躲了躲,嫌棄道:“別靠這么近。”瞪了一眼,他繼續道:“那是老王,我娘的遠房親戚。”心中卻道,這老頭兒是大皖第一武夫,永順公,你們最好趴在爐子上把自己烤成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