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書房。
王博推開書架上的書,手指在一塊磚上輕輕一按,一陣輕微的咔嚓聲傳來,暗門緩緩打開。他端著油燈,沿著臺階,拾級而下,身后的暗門自動關(guān)閉。
走了七八圈臺階后,終于下到地面,來到一間密室前,他拱手道:“殿下,臣有事與您商議。”
不久,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推開石門,一座石臺映入眼簾,四角亮著常年不息的油燈,無煙,無色,無味,甚至那火苗都不會跳動。
石臺上盤踞著一條渾身赤紅的毒蛇,蛇頭昂起,注視著王博真。
“何事?”赤蛇口吐人言,聲音平穩(wěn),有力。
王博真拱手,道:“殿下,先前得到情報,言說大烏屯兵十八萬,伺機南下。”
“看來,龍牙國戰(zhàn),我還是太仁慈了,早該屠了這個無恥鄰國,佛國和翻兆有何動靜?”
王博真道:“翻兆內(nèi)亂,恐無暇南顧,佛國不好說,佛宮森嚴(yán),很難在其內(nèi)部安插探子。但據(jù)回報,佛國正在加緊訓(xùn)練軍隊,尤其是佛兵,恐對大皖不利。”
赤蛇吐了吐信子,道:“菩薩是跟墻頭草,風(fēng)往哪吹往哪倒,關(guān)鍵是風(fēng)往哪吹,你明白?”
王博真道:“微臣明白,首戰(zhàn)必勝,才能震懾宵小,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赤蛇道:“不錯,另外,破壞兩國可能組成的聯(lián)盟也是一招好棋。”
“殿下所言極是,離間佛國與大烏確實是一招妙棋,只是這人選?”
赤蛇露出一個人性化的笑容,有些滲人,聲音卻很有磁性,道:“我聽說你有個女婿,為人機警,善詩詞,懂兵法,京城貴胄人人皆知,就連寧嵐書院的兩位大儒都對其贊不絕口,可有此事?”
王博真雙手微微一抖,笑道:“殿下過譽了,他不過是個毛孩子,有些小聰明罷了,不值一提,能力是有點,不過也就個縣令的料。”
赤蛇笑道:“你別緊張,就算你舍得,我還舍不得呢。那小東西有不世之才,還是留給我那天天想著千古留名的弟弟吧。”
王博真躬身,額角浸出汗珠。
俄頃,赤蛇道:“劉立中有個師爺,叫康...康什么來著?”
王博真立刻補充:“康延壽。”
“嗯,這個人雖然是個小人,但是足夠的無恥,足夠的猥瑣,他又沒了那個東西,很適合混入佛國。”
王博真嘶了一聲,道:“可是那廝正隨著劉立中造反,怕是不好安排。”
“不急,讓劉立中去鬧騰,直到你名正言順地拿到兵權(quán)。另外,小心天鑒司的魏真,他可能屬于另一只更大的蜘蛛。至于朱振岳,此人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持心中正,很合我那弟弟的胃口,不必太擔(dān)心,只要不弒君,他便不會出手。”赤蛇語氣依舊平穩(wěn),似是成竹在胸。
王博真道:“朱振岳十八歲進五品,二十歲超凡,確實難以置信,如今更是不知修為幾何?沒人能看得出。”
赤蛇道:“你也不行?”
王博真搖頭:“微臣這些年為隱蔽鋒芒,并無半分精進,始終是三品中期,想來朱振岳已經(jīng)是三品巔峰或者二品。”
頓了頓,他又道:“陛下雖然不善治國,但手握天鑒司與眾多高手,對天下倒是了如指掌,若不是近些年沉迷煉丹,恐怕我們的安排也逃不過陛下的法眼。”
赤蛇道:“嗯,父皇無情,若非貪戀權(quán)利,還真是符合道門的要求。罷了,你去吧,把持好劉立中和董霄之間的度,畢竟都是我大皖的子民,必要時,讓你那女婿敲打一下劉立中,他鼓搗的那些小玩意兒很是有趣。”
王博真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赤蛇喃喃道:“小東西,你要為我探清這張網(wǎng)上還有什么妖魔鬼怪。”
百里泊,聯(lián)軍大營。
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喊殺聲驟起,無數(shù)人急呼:“敵襲,敵襲......!”
董霄穩(wěn)坐中軍大帳,對著兩位副將吩咐了幾句,端起杯中酒,冷笑一聲,一飲而盡。
孟超帶著一千叛軍迂回,繞到糧草營地后方,一聲令下:“燒!”
上百支火把騰空而起,砸落在糧草堆起的小山上,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染紅了半個天空。
少傾,孟超抬頭,天空忽然出現(xiàn)無數(shù)的黑點,一息之后,孟超終于確認(rèn)那是箭矢,成千上萬的箭矢。
“立盾!”
孟超話一出口,叛軍立刻將盾牌舉過頭頂,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慕饘倥鲎猜晜鱽恚溉缤挈c般砸落,傳來一聲聲的慘叫。
“可笑。我董霄雖然不是軍神,但也不是一個草寇能比的,來人!”
一個副將進來,抱拳道:“將軍。”
董霄起身,拎起佩刀,沉聲道:“收網(wǎng),我要關(guān)門打狗!”
另一邊,箭雨終于過去,喊殺聲傳來,讓人心驚。孟超怒吼一聲,以玄氣加持自身,高呼:“撤!”
孟超率領(lǐng)叛軍邊打邊撤,撤向水泊方向,期間各有死傷,叛軍精銳,奈何人少,加之低品武夫擋不住弓箭,更擋住床弩。
一刻鐘后,孟超可以看到不遠(yuǎn)處泛著月光的水面,心中稍安,直到...一個身著金甲,拎著佩刀的將軍擋住了他的去路,正是董霄。
孟超揚手,止住己方軍隊,聯(lián)軍的甲士也停止進攻,兩方保持著距離,但各自戒備,以防對方突然發(fā)難。這個情景猶如看電影,忽然畫面卡主,但聲音猶在。
“孟超?”董霄笑問。
孟超深吸一口氣,笑道:“你就是董霄?手下敗將?”孟超身陷囹圄,仍然不忘記挑釁,鼓舞己方軍心。
董霄笑了一聲,道:“又不是敗給你,你一個草寇,也配與本將談勝負(fù)?”
“少廢話,來吧!”孟超掄起大刀,當(dāng)頭劈下,刀氣十丈,附著著爆裂的火焰,十分駭人。
“五品!”董霄嘴角漏出一絲輕笑,抽出佩刀,隨手就是一刀斬出,沒有刀氣,亦沒有花哨的效果。
鏗鏘巨響傳來!
孟超倒飛數(shù)步,刀氣潰散,火光四濺,如同煙花,他的虎口裂開,口鼻出血,沉聲道:“四品!”
四品對五品,意氣之爭,氣有形,而意無形,斬肉身,更斬敵方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