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點(diǎn)頭,默默記下,片刻后,他又道:“只是方才公子也說了,董霄并非良將,怕是難以取勝。”
白林嗯了一聲,開口道:“據(jù)我所知,青州九縣,各自握有一支兵馬,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卒,再加上大皖軍神,小贏幾場還是做得到的。問題是,朝廷真的需要大柱國嗎?陛下會允許人們記起曾經(jīng)的大皖軍神嗎?”
二號凜然,心道,這白公子還真是所知甚多,于是,在他心中的那張網(wǎng)上,那只代表白林的白色蜘蛛又往前爬了幾步。
隨后,白林呵笑一聲,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悠悠一嘆:“我聽說,三百年前,曾有一少年,十年修劍,從未出鞘,成為坊間笑柄。十年后,他只遞出一劍,卻在千軍萬馬中斬殺大烏王烏赫爾甲,從此一戰(zhàn)成名。”
二號身體前傾,激動說道:“卑職知道此人,王翦,王氏曾祖。”
白林道:“所以,十年磨一劍,斬的可不是凡夫俗子,懂了?”
一刻鐘后,談話結(jié)束,二號頂著無數(shù)問號返回了青州府。
白林送走二號后,心里涌起擔(dān)心和惆悵,那一襲銀甲,梳著馬尾辮的身影,在他腦海揮之不去。那誘人的馨香再難親近。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你快回來......”白林端著酒杯,唱著前世的歌兒,流著今世的淚。
“想她,就去找她,睡了她。磨磨唧唧,你當(dāng)初睡我時,可沒這么婆婆媽媽。”坐在房梁上的綠鶯翻著白眼,沒好氣地揶揄白林。她雖然對白林余情未了,但終究人鬼殊途,只能作壁上觀,即便如此,她也看不得白郎這副慘兮兮的可憐樣。
綠鶯抓住了關(guān)鍵,問道:“不是他?他是誰?”
白林呵笑一聲,道:“你不懂,九樓那個貨才懂。”
綠鶯更加迷糊了,于是干脆不問了,在屋子里飛來飛去,紅衣勝火,偉岸的胸脯呼之欲出,裙擺之下,依稀可見。
這一幕,看的白林頭大,心想著,得趕緊將馭鬼術(shù)修煉第三階,附體境,可以讓二階鬼魂,比如綠鶯,附體并控制一個活人。到時,就讓綠鶯附體一個絕色小娘子,泄個火。
白林為啥不去教坊司?因?yàn)椴荒軐Σ黄鸾鹕彛枪砭筒灰粯恿耍凰慵t杏出墻。
南部,云州邊境。
三號端來一碗水,說道:“王爺,湊合一下,咱們馬上就進(jìn)入云州了,到了驛站,便不會這么辛苦了。”
晉王搖頭,道:“驛站?不,我們不去驛站,既然是賑災(zāi),那就要了解實(shí)際情況,本王此來絕非做做樣子,必須查明實(shí)情,如實(shí)回稟父皇。”
三號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很想提醒這位一身正氣的小王爺,是否忘了賓州貪腐案?你盡心竭力,結(jié)果卻成了皇帝與堂上諸公的笑柄。
晉王似乎從他臉上看出了什么,他笑道:“莫要在意那些冷嘲熱諷。這些年,我被父皇邊緣化,總是被派些看似瑣碎的小差事,但我卻從中了解到了窮人的苦,戰(zhàn)爭時,橫尸滿地,饑荒時,餓殍遍野,即便是太平年月,大多數(shù)人依舊吃不飽穿不暖,被賊搶,被官欺,茍延殘喘。”
三號默然,眼中露出悲傷之色。
“他們中有太多人,寒窗十載,卻爭不得半點(diǎn)功名,四野官宦,哪個不是權(quán)貴的裙帶?寒門再難出貴子。與其相比,我算是走運(yùn)的,雖然不得勢,但始終是個親王。母妃雖然不得寵,但憑借著燕后的照顧,我們母子也算錦衣玉食。”說完他苦澀地笑了笑。
三號,道:“所以,王爺?shù)疵幌霝榘傩兆鳇c(diǎn)事?”
晉王背負(fù)雙手,望者湍急的河流道:“不,那是皇長兄,不是我。圣人曾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然而,我不想隨波逐流,我?guī)煆臈钇汛笕澹瑢W(xué)的是仁德之道。當(dāng)然,我也和我老師有著相同的執(zhí)念,名垂青史。所以,我并非淡泊名利,我求名,千古留名的名。”說完,晉王哈哈大笑,帶著爽朗與一絲苦澀。
三號聞言,雙手疊放,朝向晉王,深深作揖,行儒家大禮。
江寧,楚王府。
身材微胖的楚王高坐于臺上。下面是兩位尚書和一群舞姬,舞姬不著寸縷,分毫畢現(xiàn)。
兩位尚書,錢仲和龔寅,前者口水直流,緊緊盯著舞姬,后者則低頭不語,只顧喝酒,臉色平靜,不起波瀾。
一個身材豐腴的舞姬含著一口酒,四肢并用,爬上臺階,丑態(tài)畢現(xiàn),將酒口對口地喂給楚王,匍匐在他腳下。
楚王踩著舞姬的肩膀,將一杯美酒倒在她纖細(xì)的腰肢上,酒水滑落,在臺階上留下兩汪小小的池水。
錢仲起身,舉起酒杯,笑道:“殿下調(diào)教美人兒的點(diǎn)子真是嘆為觀止,妙哉妙哉!”
楚王大笑,指著錢仲,對腳下的舞姬道:“去給本王的錢大人滿酒,還有本王的龔大人。”
龔寅卻忽然起身,躬身道:“殿下,臣等此來是有正事,還請屏退舞姬。”
楚王的臉頓時冷了下來,不耐煩地?fù)]了揮手,喝道:“下去,下去!”
隨后,楚王道:“龔大人總是勞心勞力,也該適當(dāng)放松一下,天下的事情那么多,豈能一日做完?”
龔寅急道:“殿下再放松,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楚王笑著,不以為意,問道:“哦?你且說來,是什么事讓咱們龔大人如此擔(dān)憂?”
龔寅道:“剛收到軍報,董霄沿河造船,此乃拖延之策,只為應(yīng)付圣旨,但凡有些資歷的武將都知道。且臣剛剛收到密報,董霄的家眷不知所蹤,殿下想想,若是陛下得知此事,會是什么反應(yīng)?必會龍顏大怒。”
錢仲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看向楚王,那表情似乎在說,殿下,董霄是您的小舅子,我是給您當(dāng)了槍的。
楚王皺眉問道:“此事當(dāng)真?”
錢仲搶先道:“龔大人所言俱是實(shí)情,董霄懼戰(zhàn),恐來日必敗,殿下宜早做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