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宮的寒,終是要講她吞噬了
- 左航:相思闕
- 綿羊不玲
- 1433字
- 2025-08-16 16:49:20
夜露凝霜,左航率殘部退守至京郊一處廢棄的烽火臺。
篝火噼啪作響,映著士兵們疲憊而惶惑的臉,卻暖不透左航心頭的寒冰。
“將軍,宮里傳來密令。”
一名親信壓低聲音,將一張字條呈上,“說是……是皇貴妃娘娘親筆,命咱們繳械投降,否則……”
左航接過字條,上面的字跡娟秀,蓋著他再熟悉不過的“寧婳”朱印——那是寧婳的私印,當年她親手刻給他看,說“印是女子的臉面,半點馬虎不得”。
可此刻,這娟秀字跡里的每一個字都淬著毒:“左航叛黨,罪不容誅,若不束手就擒,休怪本宮不念舊情,血洗烽火臺。”
“舊情?”左航低笑出聲,笑聲里裹著刺骨的寒意,“她何曾有過情分。”
話音未落,烽火臺外忽然響起震天的吶喊。
火把如星點般漫上山坡,京畿大營的士兵舉著長槍,陣前高掛的旗幟上,赫然繡著“皇貴妃令”四個大字。
“左航出來受死!”領軍將領揚聲高喊,“娘娘有旨,降者免死,頑抗者,格殺勿論!”
“將軍,他們真的……真的打的娘娘的旗號!”親信攥緊了刀,指節泛白。
左航猛地站起身,長劍出鞘,寒光映著他眼底的猩紅:“她要我死,我偏要活!傳令下去,死守烽火臺,誰敢上前,殺無赦!”
箭雨再次落下,這一次,帶著“寧婳”的名義,比白日里的埋伏更添了幾分誅心的狠戾。
左航立于臺頂,揮劍斬斷射來的箭矢,每一次揮劍,都似在斬斷與那個女人的所有牽連。
他想起幼時她教他識字,想起她塞給他的保命玉佩,想起她浴殿中那句“我還能護你幾時”——原來全是假的,全是她與皇帝合謀的戲碼。
而此時的瑤光殿,已是一座華麗的囚籠。
皇帝屏退了所有宮人,獨留寧婳在殿中。
他緩步走向榻上的女子,目光貪婪地掃過她蒼白卻依舊清麗的臉:“愛妃,左航已是窮途末路,你何必再護著他?”
寧婳攏了攏衣襟,將腕間的銀線藏進袖中,聲音冷得像殿外的霜:“陛下說笑了,臣妾與他早已恩斷義絕。”
“哦?”
皇帝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那為何不肯從了朕?你若點頭,朕便饒他一命,如何?”
寧婳猛地偏頭,掙脫他的鉗制,指尖在袖中攥緊了一枚金簪,簪尖抵著掌心:“陛下是天子,萬民之主。臣妾身中寒毒,早已是殘燭之軀,不配伺候陛下。”
“殘軀?”皇帝笑了,笑聲里滿是占有欲,“就算是殘軀,也是朕的。當年左家滿門,是朕留了你一命,你以為你能逃得掉?”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動作粗魯而急切。
寧婳眼中閃過決絕,猛地抽出金簪,抵在自己頸間,簪尖刺破肌膚,滲出一滴血珠,在蒼白的頸上格外刺目。
“陛下龍體不容有半分損傷,陛下若再上前,臣妾這就以死謝恩。”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到時候,天下人會說,陛下為一己私欲,逼死了皇貴妃,傳出去,怕是有損圣德。”
皇帝的動作僵在半空。
他看著她眼底的死志,那是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讓他瞬間沒了興致。
他要的是一個臣服的寧婳,而非一具冰冷的尸體——她若死了,左航便再無顧忌,那些藏在暗處的左家舊部,怕是要立刻反了。
“好,好得很!”皇帝狠狠甩袖,語氣陰鷙,“你就守著你的貞烈,等著看左航人頭落地吧!”
他轉身離去,殿門被重重關上,落了三道鎖。
寧婳癱坐在榻上,金簪“當啷”落地。
她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帕子上瞬間染滿了血。
銀線已經蔓延到了手肘,帶來蝕骨的寒意。
窗外,烽火臺的方向隱約傳來廝殺聲。
寧婳望著那片夜空,眼中落下一滴淚,很快便被她拭去。
左航,別怪我。
這道偽詔,是我故意讓皇帝模仿的。
那些字里的破綻,你該看出來的——西北的舊部會接應你,你必須活下去。
而我,會在這里,替你擋住所有的明槍暗箭,直到最后一刻。
她緩緩閉上眼,唇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
這深宮的寒,終究是要將她徹底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