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淡的生活,對陶許熙而言,也算樂在其中。
只是天道無情,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年,陶許熙就明顯地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流逝——他開始咳嗽不止,夾雜血絲;極易嗜睡,在床上一躺就是一整天;渾身乏力,連用膳都要耗費他許多心力。
后來,陶許熙感覺到各個癥狀都有所減輕。他想,這便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吧。
于是陶許熙支撐起身體,來到窗前,眉眼彎彎,輕聲道:“阿咕呀,我走后,你可要改改懶怠的習慣……下雨時,不要再在外面貪玩了——之前下雨總能聽到你的歡樂的叫聲……記得找個避雨的地方,不要把身體淋濕了,小心感染風寒,”說到這里,他笑容苦澀道,“也對,你是沒有我這殘破不堪的身子的。”
陶許熙細細地說著,因為之前一直病著的緣故,他的思維能力慢了不少,也極其跳躍,能從春天的露水最甜,想到讓阿咕找出大樹的蟲子,防止它需要另找住所……
總之是想到什么便說什么,說到最后,陶許熙突然冒出了一句:“說起來,我都還不知阿咕你到底長什么模樣呢。
阿咕應該比較小巧吧,畢竟窗前的枝椏也不粗,太重的鳥兒怕是承受不住的……”
大概是說累了,陶許熙也懶得回床榻了,慢慢地滑坐在地面上,倚靠在窗戶下墻角,閉上雙眼,呢喃道:“這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呢……”
興許是睡著了,陶許熙并未發現,之前一直調侃不肯離開樹的阿咕,竟落到了他的窗戶上,烏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
陶許熙在一片黑暗中躑躅前行著,他不知這是何處,他又該往何處去。
突然,一陣亮光猛地打來,陶許熙不得不禁閉雙眼。接著,他反應過來——他不是天生眼盲嗎,為何能看見除黑色以外的光彩?
陶許熙睜開雙眼,可眼前的一幕幕卻讓他倍感陌生:
蔚藍的天空掛著金紅的太陽,一瞬間又變成了懸掛一輪明月與星辰的深藍天空,旋即又變成噴薄著晚霞的夕陽。
不一會,天空又開始飄起雪花,將原本只有金黃沙粒的世界染得白茫茫一片。雪化后,大地冒出綠意,冰凍的河流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路奔馳,破冰的場景當真壯觀。各色花兒爭奇斗艷,好不鮮麗。綠意盎然到了極致后,血紅的楓葉又布滿了山野……
正當陶許熙欣賞著美輪美奐的風景時,出現了一名黃衣女孩,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陶許熙察覺到他人目光后,轉過身面對著她。面前的女子臉龐稚嫩,身體嬌小。
他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熟悉,可是是誰呢?陶許熙上前一步,剛出聲道:“你……”
誰知面前的女孩卻突然散成了碎片,隨風飄散。
他急忙一抓,可什么也沒抓住。在心中,隱隱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陶許熙急急地叫了出來:“阿咕!”緊跟著,他又睜開了眼,目光所及,是尋常的房屋而已。原來剛剛只是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