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面條的是哪個？”裴綸詢問。

“就那個用飛針的，咱們離得太遠怕是救不了他了，他很快要死了。”陸大有回答。

“呦，參差劍！這個江阿生是前首輔之子張人鳳？他沒死啊？”見到那兩把特點鮮明的寶劍，裴綸先是顯得十分驚異，跟著表情又變得耐人尋味，“那他老婆……嘖嘖……”

“你確定你的拉面師傅等會會死在對方手里？”一旁的常永松發話。

“我確定，等會江阿生把桌子挑飛，他就會中劍，正好是巨府穴”陸大有嘆口氣，“咱們四個就沒人練內功，使不出提氣縱躍的輕身功夫，隔著五條街趕不及的。”

“那可不一定。”裴綸突然莫名一笑，“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只要在關鍵時刻攔一下，你的拉面師傅說不準就保住了。”

“怎么攔？”陸大有好奇反問。

“你知不知道，木頭他是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陸大有巨驚，回頭看向常永松？

對方一臉淡然，“不可以嗎？”

“呃……難怪你姓常。”

……

江阿生夫妻小院外的巷子里正潛伏著兩道人影。

“師兄，對方人很多。”丁白櫻看著那院墻上蹲守的黑石殺手，“咱們怎么辦？”

“這都是些小嘍啰，沒必要和他們糾纏，待會等領頭的出來了，咱們跟著他去找真正管事的。”

“聽說轉輪王的武功不低……”丁白櫻摩挲著刀柄，“……我不一定是其對手。”

“無妨。”陸文昭目光冰冷，“你只需纏住他即可，我早有準備。”

……

江阿生雙劍在手后，劍法變得攻防有序，短劍往往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遞出，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想當初也是黑石三大高手合力，這才擊敗他；可現在細雨叛變，連繩身死，新加入的葉綻青縮在一邊不敢上前。

此刻，面對全力爆發的江阿生，雷彬守得險像迭生，心中頓生悲意。

三日前，幾位老友碰面，他在鍋前煮面，連繩料理自己的舊傷，細雨給其拿來了一壺老酒。

“你為什么離開？為了遺體，還是為了他……一旦走上了這條路，就一定要走到底；不能反悔，也沒得還價！”

“我喜歡我現在的日子。”

……

雷彬此刻有些后悔，連繩生前說要合力對付轉輪王的時候他就不該猶豫。

當時若能搏一搏，可比眼前的勝率高出太多。

“還看！”雷彬對著葉綻青大吼。

對方聽了卻不敢過來插手，持劍轉身對著床上昏迷的曾靜刺去；江阿生見了，不再與雷彬糾纏，上前將其擋住。

右手長劍劈開辟水劍，另一支短劍在左手下不停旋轉，眨眼便收割了好幾條黑石嘍啰。

見葉綻青仍不死心還要傷害他的妻子，江阿生大怒，兇狠一劍直接把葉綻青砍翻在地，正欲結果了她的性命，卻察覺背后有飛針射來。

無奈揮劍磕開飛針，讓葉綻青暫得喘息之機；還是雷彬更加麻煩，心中閃過這道念頭后，右手長劍將床前一張桌案掀向對方，劍尖隱藏案后刺向其胸腹要害。

雷彬見桌案飛來也不躲閃，抱著必殺之心，用手持的慣擊重針狠狠砸在木案上。

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從察覺到反應有個過程；距離越短，攻擊到來的時間就越短，而這個過程來不來得及走完，攸關生死……

飛針沖破桌案時，和江阿生還有一劍距離，被他偏頭輕松躲過；而雷彬為了打出飛針，整個人已經貼在了案面后面。

等他察覺到江阿生的參差劍時，劍尖已經穿破了他的衣衫，胸腹處感到了一抹帶著死亡氣息的冰涼。

他輸了。

據說人死前會閃回一生中重要的場景；作為殺手，雷彬知道自己很難有好報，所以也常常猜想自己死時會看到什么。

他本以為會看到妻子和孩子的面容，可沒想到現實中卻不是這樣。

他看到的是，夜里放在屋頂晾干的面條…到了白天沒人來收取…轉眼天色大變，暴雨傾盆而下…原本雪白的面條被雨水泡漲、泡爛……順著屋檐淌下，最后摔在淤泥里。

嗡～～～～～～

羽毛割裂空氣的聲音。

這原本致命的一劍在刺進肉中半寸后，就生生收力止住。

江阿生右臉頰被破開了道口子，他凝重的朝屋內墻面看去。

青磚上釘著一支拇指粗細的羽箭，沒入墻內足半尺，箭尾此時仍舊在不停的抖動，宣泄著剩余的勁力。

如果剛才他繼續挺進手里的長劍，執意殺死雷彬；那么他也會被這支自黑夜里射來暗箭，穿破頭顱。

……

“松哥神射！”陸大有賣力鼓掌。

這話語并不夸張，當真是好箭法。

兩地相距五條街，他們四人現在屋頂高處，單憑肉眼根本就看不清對面的人影，得借著千里鏡觀察局勢。

可就在剛才，常永松一手持弓一手執箭，裴綸握著千里鏡搭在他眼前，當目鏡中江阿生掀翻木桌時，常永松大聲說了句：“可！”

旁邊的裴綸便立馬撤開，然后就見常永松張弓搭箭，瞇起眼對著漆黑的夜色里射出了這驚艷的一箭！

將那張古樸的長弓收進木匣里，常永松揉了揉肩膀，對過來拍馬屁的陸大有笑笑，

“只是張了一次弓，胳膊居然有些酸，比不上以前了。”

“嘿，別人夸你兩句你還喘上了。”裴綸在一邊拆臺，“就是以前，這把弓你也開不了幾次啊！”

“別說那沒用的，有能耐你也拉開一次！”常永松不服氣。

“行了行了……”見常永松又要和裴綸斗嘴，陸大有連忙打圓場，止住裴綸的話頭，

“如此射術，一箭足定乾坤！”

……

“師兄，有人出來了。”

先后兩人自院墻翻出，一個慌慌張張另一個腳步踉蹌，丁白櫻對身邊的陸文昭詢問道：

“一男一女，不過他們分開走的，咱們……”

陸文昭看著那兩條背影，判斷出奇的準確，

“跟著那個女的，她會帶咱們去找到轉輪王的……你先我后，看準時機直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