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這孩子,咋凈說胡話呢?”李素華道:“蓉兒不都說了不去找了嘛,她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孩子,讓她先冷靜冷靜吧。”
陳年看向周志剛:“爸,您覺得呢?”
周志剛沉默許久,對著李素華說道:“這些日子你把蓉兒看緊些,要是她敢去,我就把她腿打斷。”
“你也開始說胡話了,我就不信你舍得。”李素華道:“咱們還是別聊這個了,好好過個年,一切等過完年再說嘛。”
李素華在周家,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對每個孩子都極為溺愛,每次都會在周志剛發火時出來制止,典型的嚴父慈母,無論是周蓉還是“周秉昆”,誰離開她都舍不得。
這件事暫且擱置,周志剛兩年歸鄉,去各家各戶拜訪老友,周秉義則在書房學習,周蓉一直躺在炕上不言語,李素華則坐在一旁織毛衣,順便看著她。
陳年倒是自由,雖然周秉義想拉著他一起看書,不過被他拒絕了,他說這些書等周秉義走了再看。
雪停了下來。
地面白雪皚皚,陳年沿著狹窄的街道行走,街道上也沒什么人,空氣中彌漫著輕紗似的薄霧,耐力強化后皮膚上只有微微的涼意,更多是神清氣爽的舒暢。
他這次出門,除了觀察新世界的人文地貌,還想去接觸一下劇里的角色。
無論是他還是原主,都繞不開那些人,現在這個時間,每個人都還很純粹,未來的酸甜苦辣還未發生。
時間和環境能影響很多人,無論是在原世界還是在這里。當你走完很長一段路,再次回望,才發現路已經被踩得坑坑洼洼滿是泥濘,想修補,卻已經沒法回頭,只能繼續往前,不知前面路上有什么,像是一只被困在逼仄空間里的蚊蟲,不斷磕磕碰碰,只為了尋找出口。
“秉昆哥!”
一道聲音打破了陳年的思緒,他循聲望去,穿著紅色大棉襖,圍著黑色圍巾,白皙的面頰不施粉黛,被寒風吹得泛起淡淡嫣紅,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此刻她正朝著陳年的位置狂奔,兩只羊角辮在慣性下迎風蕩起。
喬春燕跑到陳年面前:“秉昆哥,你去哪兒呢?”
“沒啥事兒,屋里有點悶,出來走走。”陳年笑著回應。
陳年仔細打量著喬春燕,不得不說,喬春燕身材確實不錯,即便是層巒疊嶂也遮不住融融春光,如果配上后世那些OL制服的話,絕對是尤物級別。
“秉昆哥,你看我干啥呀?”喬春燕狡黠地笑著,用胳膊撞了下陳年:“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這姑娘確實跟劇里一樣虎……陳年笑道:“還真給你猜對了。”
“啊,真的呀?”喬春燕驚喜:“那我現在就回去,讓我媽去你家跟你爸媽說說,過完年咱就把婚事辦了!”
陳年轉過身,把手搭在喬春燕肩膀,一臉正經地說道:“春燕,我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喜歡我,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祖國需要我們這些年輕的人才,有了大家,才會有小家。”
“秉昆哥,你說的真好。”喬春燕一臉崇拜:“以前看你說話都說不明白,沒想到你是一個這么有情懷的人,我越來越稀罕你了。”
“所以我這幾年是不打算結婚的,等國家真正穩定,人民真的幸福了才會考慮。”陳年道:“春燕,你現在不是去浴池工作了嗎,那也是工人了啊,你應該感到自豪,等你結了婚,生了孩子,就只能顧著小家了。”
在劇里,喬春燕跟曹德寶結了婚、生了小孩,過起了柴米油鹽、一日為三餐奔忙的生活,也從一個靈氣的小姑娘逐漸變成了憔悴的婦女,最終被生活折磨得愈發心理扭曲,與原先的好友漸行漸遠。
“那我聽秉昆哥的,暫時不結婚了。”喬春燕笑道:“不過我還是喜歡秉昆哥你,這輩子非你不嫁!”
“再說吧。”陳年聳了聳肩:“我現在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等上班兒了,再跟你好好了解了解,讓你知道我是一個多么有內涵的人。”
“嘿嘿。”喬春燕用手擁住陳年肩膀:“秉昆哥,那你愛不愛我啊?”
“我的愛是大愛,所有光字片的人民都囊括其中。”陳年刮了刮喬春燕鼻子:“你當然也算。”
“嘻嘻,那就好。”喬春燕一臉自得,又問道:“那你現在要去哪?”
“隨便走走,你先回去吧,好好工作,下次我有時間過來找你。”陳年說。
“好,秉昆哥再見。”喬春燕說著,忽然以極快的速度伸過頭,小雞啄米般在陳年臉上啄了一口。她已經想好,親完立刻就頭也不回地跑,讓她的秉昆哥在寒風中仔細感受那一抹溫柔。
但當她縮回去時,卻發現陳年已經拿住了她的肩膀。
“秉昆哥,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大力氣,以前你跟人打架都還是我幫你出頭呢。”喬春燕眨巴著大眼睛問。
陳年微笑道:“春燕兒,你可真壞,怎么能占了我便宜就跑呢?”
“那你想怎么樣?”喬春燕驚喜。
……
良久,兩人從狹窄的巷角走出。
喬春燕抿著嘴唇,雖然平日里她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此時臉就像一顆熟透了的蘋果,陳年則淡笑著站在一旁,替喬春燕整理好衣襟,柔聲道:“乖,好好工作,這是我們的秘密。”
喬春燕嬌聲道:“秉昆哥,你那些都是在哪學的啊?還伸舌頭,我都有點兒跟不上你節奏了。”
“書上看的,我其實是個很愛學習的人。”陳年微笑回應。
喬春燕聞言,眼里崇拜之色更甚,欣喜道:“嗯,那,秉昆哥,我先走啦,你快些回家,等會雪又要下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望著喬春燕急匆匆的背影,陳年啞然失笑:“這妮子。”
他在巷角里,跟喬春燕只是親親抱抱摸摸這些,并沒有太過深入,畢竟這里跟后世不同,凡事要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
……
陳年繼續沿著街道走,走到一家名叫“人民電影院”的影院門口。門口擺著一個攤子,上面放著糖葫蘆,旁邊還蓋著一塊棉布,里面不知道放著什么。
攤主是一位老人,穿著打滿補丁的棉衣棉褲,臉上的皺紋一層一層的,此時剛有位客人買了串糖葫蘆走,她雖然攥著錢的手凍得發紫,眉眼間卻是滿足地笑容。
陳年走到攤位前,笑著說道:“大娘,麻煩給我來一根糖葫蘆。”
“誒,我這就給你拿。”老人見一門生意剛做完,又來了一位客人,心中欣喜不已,急忙取下一顆糖葫蘆遞了過去,笑容純樸地說道:“給,小伙子,一串兩分錢,不甜不要錢。”
“嗯。”陳年笑著點頭,接過糖葫蘆,從兜里掏出兩分錢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