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檸檬2
- 槐花北巷
- 月疆
- 4001字
- 2025-06-30 09:30:16
明天就是元旦了。
二中的跨年晚會從傍晚開始,結束之后就開始了元旦的假期。
因此所有人今天都特別的興奮,各任課老師見他們都靜不下心來,便一致決定來幾場隨堂小測來給他們壓壓驚。
雖然內心極度抗拒,但一想到接下來整整三天的好日子,便也忍住了。
邱木淮身為主持,上完下午第二節課就去準備和彩排,當他一出教室,班里就開始了議論。
“今年元旦的主持陣容真強。”
“太養眼了,那對高二的主持人也很好看。”
“誒,葉夢語怎么會想到找邱木淮的?”
“長得帥唄,不過也就葉夢語邀請他會答應,換作別人估計鳥都不鳥一下。”
“但他倆真的好搭,我許久沒磕CP的心又蠢蠢欲動了。”
“咦,剛開學你還說要把班長拿下,怎么現在拱手相讓了?”
“不行啊,得不到的男人和得不到的女人在一起它不香嘛。”
“哈哈……”
班里笑聲一片,氣氛歡快,只有教室的最后一角沉默地可怕。
關楓筠聽著他們的嘻笑聲,嘴角噙著一絲冷意,只是低頭唰唰唰地寫題目。
憋在心底的不爽,既然無法向別人傾訴,那就全都發泄到作業上。
坐在前面的兩位聽著其他人的對話,臉上也笑得樂呵,但聽見身后嘩嘩地翻書聲,竟覺得后脊有一些發涼。
其中一個回頭向后看了看,見關楓筠低著頭,看不見臉上的神情,手上的筆飛速地移動。
“關楓筠,你最近怎么這么卷啊,別寫了,和大家一起聊聊天多好。”
關楓筠手上動作一停,將筆身挑起,在指尖一轉,啪地一聲掉在書上。而后抬起頭,雙眉微挑,眼里靜無波瀾,毫無情緒地開口:“你有意見?”
接收到關楓筠的眼神殺,前桌嚇得都結巴了:“沒沒沒,沒有,不打擾您。”說完,趕緊轉了回去。
關楓筠重新低下頭,把筆拿起后,抿了抿唇。前們的玩笑話像是開了循環模式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每聽一次,就有一根小刺扎進她的心里。
一股熱潮順著她的脊骨向上爬,耳邊一陣嗡嗡聲。她搖了搖頭,身上出了些汗,她想出去走走。
“啪!”關楓筠站起身,衣角卻把桌上的書弄掉在地上,打斷了班里輕松的談天聲,所有人都整齊地看向她。
“不好意思。”關楓筠看了他們一眼,蹲下把書撿起,然后起身走到后門口,把門打開,聽見了站在后門旁三人幫的話:“這幾天擺著臉不知道給誰看。”
關楓筠身子一麻,握住門把的手緊了緊,差點沒忍住就要轉身,但最后還是深吸一口氣,出了教室。
門打開后,寒風順著脖頸涌入,背上沁出的一絲絲汗散著冷意,不由地打了個寒噤。班里的嘻笑聲一陣陣傳來,隔著門窗雖聽不清,卻仍然迷離了她的心思。
晚飯后,廣播里播報了高一年級去報告廳的通知。近千號人浩浩蕩蕩地從報告廳的正門進去,廳內燈火明照,一陣暖氣迎面撲來,四位主持人站在深紅色的幕布后。
因為位置有限,所以是高一年級到場觀看,而高二和高三的同學在教室里看直播。每個班的順序按蛇形排布,所以關楓筠的班坐在最靠近舞臺的地方,前面就是候場區。
當所有人都坐定后,音響里的音樂停了下來。舞臺上的閃光燈都匯集至舞臺中央,報告廳逐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今年所謂的最強陣容。
畢竟大家公認的女神親自邀請年級第一出山,這件事情早就在年級里傳得沸沸揚揚。
紅色幕布后,傳來高跟鞋踩著木地板發出的悶悶聲,幕布微動,所有人都伸長著脖頸看著。
先出來的是高二的學姐,穿著深紅色的修身禮服,笑臉盈盈地走了出來,然后是高二的學長。
重頭戲就要來了,場內安靜地出奇。
高跟鞋跟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姣好的身影從幕布后緩緩走出,是葉夢語。
當她出來的時候,聽見了許多人倒吸一口氣的聲音。身穿灰色的長裙,一字肩的設計露出了她漂亮的鎖骨,裙擺上的輕紗隨著走動而搖曳,如瀑的烏發卷成大波浪,還有幾縷落在鎖骨處,像天上的仙女一般,美得不真實。
邱木淮走在她的身后,穿著黑色的西裝,一身西裝剪裁得體,凸顯出他身材的優勢,肩寬腰窄腿長。他的頭發抹了一些發膠,他那好看的眉骨不再被遮擋,閃光燈打在他的五官上,立體深邃。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燈光匯聚在他們的身上,似乎別人都失了顏色。
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一時間,掌聲雷動,四個人慢慢走至舞臺中央。
突然,行至一半的葉夢語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低頭去拉自己的裙子,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勾住了。
走在她身后的邱木淮看見后,也伸手將她的輕紗拉起,還對她說了些什么,然后葉夢語就松了手。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兩個的身上,包括臺上的學長學姐,還有關楓筠。
邱木淮把輕紗拉起,很快就弄好了,葉夢語伸手將輕紗拉好,好巧不巧,兩個人的手就碰到了一塊,輕紗裹著邱木淮的手背,葉夢語去拉輕紗,就不小心握住了邱木淮被紗蓋著的手。
雖然很快就分開了,但還是被在場的人看了個清楚,而且葉夢語還轉頭對邱木淮露出盈盈的笑意,不是那種客套的笑容。
關楓筠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瞬間,像是洪水決堤,心中維系許久的東西驟然崩塌,腦海里一片空白。
看到這里,16班那群不怕事的直接開始大聲地起哄,甚至還聽到了幾聲“在一起”。
趁著亂子,坐在關楓筠后面的陸軼轍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把臉湊在兩個座位的中間對關楓筠說:“關楓筠你還不抓緊點,看看,手都牽上了……”
“閉嘴!”坐在關楓筠兩旁的沈黎涼和許希文一起罵道。
尤其是許希文,直接一巴掌拍陸軼轍頭上,狠狠地說:“再不說人話罰抄300遍!”
得,被當頭一擊的陸軼轍只好默默地把頭縮回去。
許希文眉頭緊皺,似乎惡氣還沒出完,轉回身子,此時臺上的主持已經開始說開場詞了。許希文悄悄看了一眼關楓筠,只見她目光呆滯地看著臺上。
杏眼圓睜,手指摳著手心。手背的青筋微突,指尖泛白。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似乎是在隱忍那如洪水般向她涌來的情緒。
沈黎涼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說:“沒事的,你別聽他們瞎喊。”
關楓筠好像突然泄了氣,抿抿唇,眼眸垂下,輕笑了一聲:“那不挺好的,我還可以和美女來個近距離接觸。”
自嘲之余,她把作業本翻開,開始低頭看題。
沈黎涼只好松開手,和許希文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辦。
許希文慫慫肩,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等開場詞說完后,晚會也正式開始了。
但這一切都與關楓筠無關,畢竟這一開場的雷擊擊得她已然沒了興致,任憑音樂從耳邊掠過,她都不再抬起頭。
一旁的沈黎涼自然不能讓她一直這么悶悶不樂,便想方設法地給她找樂子,但關楓筠都只是抬頭看一眼,尬笑了幾聲再次低下頭。
“對,你們先站在這里等一下。”
關楓筠的筆一頓,聽見這個音色便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是葉夢語,肩上披著冬季校服。在和接下來要上場的表演者在一旁的過道里聊天。
眸光不由自主地跟隨,只見她走回候場區時,走到正在看表演的身旁,很自然地扶住他的背,然后和他聊天。
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邱木淮的臉微微向她那邊偏,葉夢語似乎是想和他說悄悄話,拿著詞卡的手擋住自己一側的臉,靠近邱木淮的耳邊。她說了許久,最后兩人都會心地笑著。
尤其是葉夢語,眸中流光溢彩。
“別掐了,要掐出血來了。”沈黎涼把關楓筠的手指掰開,手心上是一彎彎深深淺淺的掐痕,指尖也沒了血色。
關楓筠低頭收回自己的目光,沒有說話。沈黎涼看了看她,也只是安慰般地摸摸她的手,畢竟遇到這種事,還是什么都不說比較好。
就說最壞的打算,萬一兩個人還真都看對眼了呢。那再怎么安慰也是加深對方的難過。
還是自己消化情緒吧。
小小波折過后,關楓筠再次拿起筆。中間也曾有意無意地抬頭,目光向候場區瞟去,都看見兩人在談天。
真有那么多話好聊得嗎……想到之前自己找邱木淮說話都是自己一個勁兒地在說,然后他就是低頭看書然后時不時嗯幾聲。
以前只是覺得他可能不太擅長說,現在看來,不過就是因為對象不同而已。
等晚會結束后,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離開報告廳,然后走回教室收拾東西。關楓筠無聲無息地走著,沈黎涼和許希文就一左一右地走在她身邊。
回到教室后,關楓筠開始尋找假期作業,因為早上沒有提前準備,所以就收拾得很慢。
而許希文和沈黎涼早就收拾好了,因為關楓筠和她們兩個都不順路,所以便讓她們先回去。
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幾個人,關楓筠還沒有找齊自己的作業。
正當她在抽屜里東翻西找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和平時不一樣,一聽就知道穿得是皮鞋。
關楓筠后背一僵,但還是繼續低頭翻找。
果然,腳步聲在她身后戛然而止,還有塑料袋發出的呲啦聲。
“關楓筠?”
是他的聲音,關楓筠低著頭,不知為什么,一股酸酸的感覺涌至鼻尖。
她沒有說話。
“你怎么收拾得這么慢啊?”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帶著調侃。關楓筠手上動作一停,吸了吸鼻子。要是換作葉夢語,他一定是好聲好語地和她說話的。
關楓筠咬著牙關,睜大了眼睛,肩膀微微顫抖,酸意加深,似波浪在她的心里翻滾。
“你有意見?”像是突然間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她不再隱忍自己的情緒。
態度惡劣。
邱木淮顯然是被她夾槍帶棒的語氣嚇到了,臉上恍過一絲驚詫后扯出一點笑意,略顯尷尬:“我看你今天在報告廳一直寫作業,最近這么用功,看來期末考真要考前五十了。”
“呵……”關楓筠把翻出的試卷胡亂塞進書包里,眼里滿是諷刺,嘴角漾起的弧度也嘲諷滿滿:“你還有時間看我在干嘛?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
浪費了你和葉夢語密談的時間……她死盯著邱木淮,這句話漫上喉頭,但關楓筠強忍著沒有說出來。
邱木淮聽得一臉懵:“什么玩意兒?”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有些泛紅的眼角上。
關楓筠看著他臉上無辜的表情,冷笑了一聲,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卻未有顯現。只是把拉鏈拉上,握緊了書包帶,然后轉身就走。
她現在不想看見他。
她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小孩在強撐著最后一絲倔強,盡管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生氣,他看上了誰都是他的自由。
撇開一切,他們只是普通同學的關系。
這句話像利刃橫插在心口,酸意漫上眼眶,她竟然有些不甘心。
難道長相就這么重要嗎,三四個月的情份抵不過這短短的三四天。
氣憤和不甘之余,還有著失望,沒想到他也這么膚淺。
“關楓筠!”他在身后喊道。
她停住了腳步。
“李阿姨讓我們倆一起走回去。”
關楓筠一愣,垂下眼,但沒有轉身,只是冷冷地開口:“不用了,我還要回一趟寢室。”
說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拐角處。
只留下邱木淮一個人找不著北地站在那兒,看了看桌上的兩份宵夜,略顯委屈地自問道:“我又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