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王國英走回餐桌前坐了下來：“珊珊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連人影都不見一個。每次找她都說有事，連今天要過來吃飯，她都忘了。打電話叫她過來，她又說有事。到底什么事情，這么重要??？”

“珊珊這丫頭會不會談戀愛了？”王母在一旁說，“前些日子，我碰到她媽媽，她跟我抱怨說珊珊這么大了，還不肯找對象，她幫女兒物色了一個，要逮著她去看看。你說，會不會珊珊看中意了，正在交往？”

沒有注意餐桌上的某雙筷子聽到這話停頓了一下，王國英開心地說：“真的嗎？那我可得好好拷問拷問她才行！這么多年都沒見她再動凡心，我以為她真是老尼入定了呢！”

“沒再動凡心？什么意思？珊珊以前有喜歡的人嗎？”王母敏銳地抓住了女兒話中的關(guān)鍵問題，追問道。

“啊，說漏嘴了！”王國英猛扒了幾口飯，說，“珊珊叫我發(fā)誓不能講的！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了吧？”

“什么有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你給我說清楚！”王母白了她一眼，催促她把話說完。

“是你叫我說的哦！好，好，好，不要用目光砍了我，我說就是了?！辈[起眼睛，王國英開始遙想當(dāng)年，“高二那年，珊珊告訴我，她愛上一個男生，還說要跟他告白。可后來卻沒了下文，應(yīng)該是被拒絕了吧。我記得那次珊珊哭得好傷心，從那之后，她都沒有再給自己機會，唉……”

“可憐的孩子……”王母也嘆了口氣，“希望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出過往，找到真正的幸福了?！?

“嗯?！?

忽然覺得口中的飯菜沒了味道，李志杰的心好端端地糾結(jié)起來。她曾經(jīng)在感情上受過傷害？他怎么不知道？在他面前，她總是那么開朗，像朵貼心的解語花，分擔(dān)著他的喜怒哀樂，默默地給他支持。想不到開朗的笑臉背后竟還有這樣傷心的往事，這個女子真是太叫人心疼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嗎？有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真是這樣嗎？他聽到自己的心在反問，暗暗嘆了口氣，他竟答不上來。最近，他也打了好幾次電話給她，想約她出來一起聚一聚，可他得到的答復(fù)也和王國英一樣。她像是突然在他身邊消失了似的——她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心浮氣躁地想著。又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浮躁了。她，究竟在忙什么？

……

“那不是珊珊嗎？她怎么會在這里？”王國英驚訝地指著旱冰場中的一個身影，對跟在身后進來的李志杰說。他們倆已經(jīng)正式開始交往了，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約會。

李志杰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了正在翩然滑行的熟悉身影。低下頭，他問王國英：“我們要不要過去？”

“當(dāng)然！”

急匆匆地換好鞋，王國英一下場就朝張珊珊滑了過去，李志杰依然跟在她的身后。

“珊珊！”

熟悉的喊聲讓她的身體本能地一僵，回過身來的她卻已經(jīng)笑得十分自然：“嗨，國英，你們也來溜冰？”

“是啊！要不是今天湊巧碰到，我還不知道你這么不夠朋友！自己一個人逍遙都不叫上我們，你說得過去嗎你？”

張珊珊笑了笑，說：“今天難得有空，出來活動一下。本想叫你們一起來，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總不好當(dāng)閃閃發(fā)亮的燈泡吧？”

“你！”她不解釋倒還好，一解釋王國英就怒了，“我們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嗎？你太過分了！今天你有男朋友了，我還要特地跑來看看呢，難道你還嫌我是盞大燈泡嗎？”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錯了！大小姐不要生氣了好嗎？”張珊珊好脾氣地認著錯，安撫著雙眼冒火的俏佳人。

“哼，讓我放過你也行，把你男朋友叫出來溜溜！”

“男朋友？”張珊珊愣住了，“你從哪兒聽說我有男朋友的？”

“你沒有嗎？那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最近在幫導(dǎo)師整理一些資料，完成一個研究報告。哪有時間交男朋友？”

“你媽沒讓你去相親嗎？”

“有啊，被我拒絕了。”

“什么？真沒意思，我還以為你終于春心萌動了呢！結(jié)果……唉！”噴火佳人立刻熄火，成了斗敗的母雞

張珊珊又笑了笑，跟李志杰點了點頭，旋即把目光轉(zhuǎn)開。李志杰皺起眉頭，心頭對這樣的冷淡十分介意。他們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生疏？她現(xiàn)在連話都不愿意跟他講了嗎？

“待會兒一起吃飯？”他故意當(dāng)著王國英的面問，知道王國英肯定不會輕易讓她推脫。

“不了，我還有事?！惫唬瑯?biāo)準(zhǔn)答案！

“珊珊，你今天敢先走，我就跟你絕交！你自己說說，我們都多久沒見面了！”王國英的表現(xiàn)可圈可點。

“國英！”

拽著她的胳膊，王國英將張珊珊硬是拖出了溜冰場：“走，現(xiàn)在就去?！?

張珊珊無奈地換好鞋子，為什么想避都避不開？放縱一下都能碰上？難道非要讓她的心再支離破碎一次嗎？也好，重拳出擊，把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往死里打，絕望的滋味她終究要嘗！

……

咖啡館里，王國英的杯子逐漸放空，李志杰體貼地幫她倒?jié)M，他正想給對面的張珊珊也滿上，她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王國英說：“珊珊，讓男士獻獻殷勤是應(yīng)該的。女人哪，不能太獨立。”

張珊珊微笑：“志杰是你男朋友，為你服務(wù)，自是應(yīng)該。對我，他沒有這樣的義務(wù)?！?

王國英白了她一眼，說：“這點小事，說什么義不義務(wù)的？難道你也被他們同化了，整天的把權(quán)利、義務(wù)掛在嘴上？”

張珊珊笑了笑，沒有說話。

三個人又聊起了王國英在美國遇到的趣事，李志杰接到的案子。張珊珊多數(shù)時候都在聽他們說話，只有偶爾才會插上幾句。

飯后，王國英又拖著張珊珊陪她去買衣服。張珊珊無奈，只能陪著她一路逛遍各大商場，而李志杰自然就淪落為拎袋子的隨從。

X商場女裝精品區(qū)，王國英饒有興致地翻找著自己中意的衣服。張珊珊和李志杰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張珊珊握起拳頭輕敲著自己的腿，這種瘋狂購物法，她還真是有點吃不消。李志杰將店員送上的水先遞給她，說：“累了嗎？”

張珊珊低著頭，輕應(yīng)一聲：“嗯。”

李志杰沉默了一下，又問：“最近是不是很忙？”

張珊珊看著自己的拳頭，說：“是的，以后應(yīng)該也會很忙?！?

“忙到連跟老朋友見見面的時間都沒有？”李志杰盯著她，不讓她敷衍自己。

張珊珊終于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怎么會呢？我這不正跟你們約會嗎？”

李志杰很想說，這是約會嗎？分明就是巧遇之后，你被逼無奈，才不得不陪著我們的。像以往那樣，一起吃個飯，聊聊天，那才叫約會！可他終究什么也沒有，只是懷疑地看著她。

張珊珊無視他探索的目光，繼續(xù)一拳一拳地輕敲著自己的腿，仿佛那里真的十分酸痛。

“珊珊，來?！蓖鯂⒛弥患仙L裙走過來，不由分說地塞到張珊珊手上，拉起她推進了試衣間，“快試試。”

張珊珊其實挺感激王國英這會兒的打斷，幫她逃開與他的對峙，她不想再陷入他的目光，不可自拔。換好衣服，她打開門走了出來。王國英和李志杰只覺得眼前一亮，好一個紫衣佳人！飄逸的長裙將她的高挑柔美，清新雅致展露無遺。其實，張珊珊本來就長得不錯，只是她不愛打扮，總愛穿牛仔褲，休閑裝，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像鄰家妹妹一樣親切。李志杰從沒想到，她還有如此成熟嫵媚的一面。他的眼睛里不知不覺地流露出純男性的欣賞。

王國英嘖嘖稱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件衣服適合你。果然不錯吧？就是它了！”

張珊珊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什么就是它了？”

王國英受不了地搖了搖頭，說：“我說你呀，怎么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張珊珊“啊”了一聲，想起來了。

李志杰詫異地看著她，什么，她的生日快到了？為什么他從沒注意到這一點？從來都是她給他過生日，而她的生日，相處這許多年，他竟然不知道！想到這里，他不覺冷汗直冒，他這朋友到底是怎么當(dāng)?shù)模?

他接過店員開出的單子，準(zhǔn)備去付款。不想她卻攔住了他，要過他手上的單子，她對店員說：“麻煩你重新開一張，那件紫色的衣服，我們不要了?！?

“為什么？”王國英比他更快出聲，“你穿著很漂亮?。∥医o你的生日禮物，你不要？”

張珊珊安撫地沖她笑了笑，說：“對不起，國英，我不是很喜歡。我可以要別的禮物嗎？”

王國英萬分惋惜地看了看那件衣服，抿了抿嘴，對張珊珊說：“好吧，隨你?！?

三個人走出商場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李志杰對她們說：“這邊不能停車。我車里有傘，我去拿，你們等一下。”

一會兒，他撐著傘回來，頭發(fā)上滴著水，身上基本上都濕了。張珊珊默默地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他接過紙巾，沖著她笑了笑。

她別開眼睛，對王國英說：“國英，你們先去吧，我在這等會兒?！?

王國英看了看那頂傘，三個人決計遮不了，于是便點頭同意。

李志杰看著張珊珊，沒有動。王國英說：“喂，發(fā)什么呆，走了?！?

李志杰回過神來，又看了張珊珊一眼，這才轉(zhuǎn)身攬著王國英的肩，送她到車上去了。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有種她會馬上離開的錯覺，他的心還因此而慌亂起來，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李志杰幾乎將傘全遮在王國英頭上，把她護得好好的，而他自己卻成了個“落湯雞”，張珊珊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她閉了閉眼睛，回到了商場。估計兩人差不多回到車上了，她撥通了王國英的手機：“喂，國英，剛才導(dǎo)師打來電話，叫我馬上過去一趟。不，不用，我已經(jīng)打到的了……有空再說，好，再見。”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她的心空蕩蕩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掉落下來。

這邊，王國英叫住了正要趕回去接張珊珊的李志杰：“等等，志杰，珊珊說她有事，打的先走了，叫你不用過去了?！?

李志杰站在雨中，背對著王國英，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在王國英的催促下，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