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飄飄蕩蕩。
我來到一個很奇怪的城,感覺陌生卻又熟悉。
高樓,大廈。
街道上奔跑的車輛,兩旁匆忙的人群。
一個短發齊耳,晶瑩剃剔透的小女孩,愁眉苦臉的朝我走過來。然后穿過
我不由自主的跟著她。
她左穿右拐,走進一所房子,打開門。房子里一片狼籍,不時有吵鬧聲和著破裂聲傳出。她一言不發,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房間里有各式的樂器,她坐在鋼琴邊,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舞動,不理會周圍的一切。
然后場景突然變換,小女孩長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纖柔出塵。
她看著一個陌生的女人跟自己的父親,還有一個漂亮的小男孩,親熱的圍在一起。那個男人喊她,她回過頭,狠狠的摔門而出。
我看著她身邊的男孩不停變換,終日在酒吧舞廳場所出入,如同嫵媚的夜精靈。她在一個酒吧做歌手,不是為了錢。
她的父親會給他錢,他有錢。
她只是想諷刺,想諷刺她那故作高雅的父親,要是他看到自己從小培養起來的高雅女兒在他認為是三流場所的地方賣唱,那會是怎樣一個好笑的畫面。
我看到那個晚上,她迷夢的眼神里閃過很久沒見的光亮,只為那個男人的一句話便愛上了。
他用同樣迷醉的眼神看她,手撫上她的臉,唇齒輕動。
他呢喃著,離蓮,你不屬于這里。
或許她也是有些厭了,也等著有人可以帶她走出泥沼。
她重拾信心,狂追猛打,在他面前不斷展露出自己的才華,試著征服那個男人的心。
我看著她用她本就殘破的心試圖去溫暖他。
她的喜悅是我的喜悅。
她的悲傷是我的悲傷。
她捧著一束珍珠百合去見他。他曾經說他喜歡百合,而她,像百合一樣。
如同很多爛俗的連續劇一般,她看到他摟著一個漂亮清純的女人走過,而她,僵持在馬路中央。
車輛疾弛,然后噶然而止。
尖叫聲中,她輕盈的身體隨風起舞,百合散落一地。
我順著她的目光,那個男人懷里的女人,干凈甜美,淺笑倩兮。
如同她懷里捧過的珍珠百合。
一股很深的悲傷涌出眼睛。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
我知道,我的悲傷,就是她的悲傷。
醒過來的時候,月姨跟紅漠守在我身邊,眼中印著他們焦急的臉。
口有些渴。"水"
紅漠首先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驚喜的喊。
"水,快倒水過來。"
月姨倒了碗水,走過來扶我坐著,我貪婪的喝下。
臉上濕漉漉的,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淚流滿面。
是在客棧的房間,房間里除了紅漠跟月姨,還有一群不認識的老頭,在議論紛紛。
"月姨,這是怎么回事。?"我茫然的問。
"你可醒過來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月姨如釋重負,"得叫人回青城通知二爺不用擔心了。"
"我不就是喝醉了,躺了一會嘛",他們干嘛一副焦急的樣子,怪讓人心疼的。
"什么才躺了一會兒啊,你都躺了整三天三夜了。"紅漠在一旁怪叫。這家伙,一看我醒了又開始揶揄我。
我卻一下子傻了眼。才想起剛剛的夢有些古怪,自己突然間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所有景象歷歷在目。
"青兒,你可急死我們了,怎么喊你都不醒。紅漠把整個京都有名的郎中都找來,加上太子譴來的太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都只說你在睡覺。"月姨滿臉擔憂,"青兒,你有什么事不要埋在心里,說出來會好過點。"
"我我肚子餓了。"雖然不好意思現在開口,但是肚子確實空空如也,混身也沒一點力氣。
"青兒身子虛弱,我去請郎中開些補藥,順便叫人送些飯菜上來。紅漠你好好看著青兒。"
看著我?什么意思,難道是怕我想不開?!
呵呵。
我又想起了言之。很奇怪,心不再疼得像被生生撕裂,我已經想不起他的臉,只知道這個名字在心底出現時候微微有些痙攣。
我清楚,我已經不再僅僅是李青兒,還是離蓮。
等我秋風掃落葉般把飯菜裝進了肚子,終于開始有力氣思考問題。
離蓮是我的前世么?可我要是投胎應該是在公元2007年啊,為什么倒過來了?不過離蓮所在世界的歷史上也沒出現什么大值國啊!怎么回事,難道時空是混亂的?!
甩甩頭,想這些也沒什么用處。不如搞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貌似我的酒品不怎么好。可惜我的體質不像離蓮,血液里都是酒精因子。
我問紅漠自己那天我醉了之后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他看看我,又轉過頭去,高深莫測的吐出兩個字:"亂了"。
亂了?是我亂還是他們亂?臭小子,也不說清楚。現在證明我確實比他大,離蓮的二十四年加上青兒的十六年,我足足有四十歲了。
思考完我開始軟手軟腳的往樓下跑,雖然已經好了很多,但確實還是沒什么力氣,只得抓緊紅漠。
剛下樓就看到一位姑娘在向掌柜問我住在哪間房。
我愕然,那位姑娘我并不認識。正納悶,她已經看到了我。我仔細打量她,靨若春桃,蛾眉顰蹙,氣質如蘭,真是個美人。
"青兒姑娘么?"她已經走近,也在仔細看著我。有時候女人跟女人之間的勝負,往往在第一眼時候就已經分曉。可我并沒有分出勝負的心思,一個陌生的女人,鬼才懶得去跟她比較,比不過又怎樣!
"你是?"我滿臉詫異,抬頭朝紅漠看去,顯然他也不認識。
"我叫何蘇芙。"她淺淺一笑,大家閨秀的氣質也盡顯。
好熟悉的名字。
尹言之,何蘇芙,佳偶天成?
我倒抽口氣,原來是言之的新婚夫人。
"原來是尚書千金,將軍府尹夫人。"我陰陽怪氣的說,哎,不關青兒的事,是骨子里離蓮的因子在作怪。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用這種語氣,稍微一愣,也不計較。
"青兒姑娘,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個忙。"她低聲下氣的說。
"青兒何德何能,哪能幫得上尹夫人什么忙啊。"還是離蓮
不想我竟然來是這種態度,她一時語塞。輕嘆了一聲。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言之說想見你"。她哀聲說,"請你去看看他。"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尹夫人莫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笑話,哪有妻子把丈夫以前的情人往丈夫面前塞的?陰謀啊
"不是不是",她連忙解釋,語調突然低沉,"言之他現在被關在天牢,他很苦"她用手絹掩臉,似乎要哭了。
"那又與我何干?難道我可以把他從天牢里拉出來么?"我狠心斷絕。藕斷絲連,不合我離蓮的性子。
"你真的這么狠心?"她抬頭看我,眼下已經有淚痕。
看不下去了,我拖著紅漠轉頭又往樓上走。
"狠心的是他,不是我。"我重重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