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群的狂潮鋪天蓋地地拍打過來,從四面八方沖刺著奔向大橋,些許幾只爬上橋面,從護欄上撲向開火的士兵。呂瞬間抽出右手從中劍鞘拔出漆黑的雙刃劍,以極其流暢的動作閃進,長刃旋舞,把撲過來的獵獸攔腰斬斷。
呂的雙刃劍是為了屠殺生靈而創造出來的武器,兩千年前也有人使用過它,切割碳基生物的身體就像燒過的利刃切開奶油般順滑。彈藥耗盡的芬恩倫也從劍鞘中拔出自己的彎刀,大吼著踏步上前,每一步都斬斷一頭僥幸爬上橋面的獵獸。雄壯的骨骸在他們的腳下堆積起來,利刃才是他們真正的武器!
隨著因伽馬射線而變異超越身體機制的生靈不止野獸飛禽,極少數的人類也獲得了這份致命的祝福。但與此不同的是,變異的不是人類們自己的身體,而是他們攜帶了數千年的基因病毒。早在一個世紀前帝國的皇家科學院便發現并向全世界公布這一序列病毒,沒人知道它存在的作用與意義。但正是它在蠶食著人類的壽命,讓原本能活幾百年的高等生物限制成幾十年,且永遠無法將它鏟除,它是人類基因序列的一部分。
獲取祝福的人類擁有超越所有頂級運動員的體魄,顛覆了人類體質的上限,但這并不是這份禮物的全部。真正的祝福是讓人類獲得了超自然的力量!少數人類漸漸開始發現自己可以違背物理法則,通過某種媒介釋放力量,且能力的領域方向不受限制。有的人可以憑空產生氣流,有的則可以讓自己身體液態化,還有的甚至可以通過手指的摩擦產生出擁有特異功能的霉菌。
在祝福者被發現的這幾年內,地下城的各大政府組織先后開始秘密搜尋,并將他們收入囊中培養成屬于自己勢力的力量。而呂,則是專屬于紅線聯盟的“利刃”。
呂雙腿越過護欄上從高空中墜落,墜向獵獸們的頭頂?;鹧纨埦頇M掃寬闊的河底,把獸群化為熔巖色的骷髏,一瞬間接近干枯的河流被蠻橫地汽化一片,籠罩著濃郁的白色水霧。這便是呂恐怖如斯的祝福,小范圍內超高熱量的動態燃燒爆炸。
橋面作戰平臺在最初的幾十分里內爆發出驚人的威力,但它的問題很快就暴露出來了,它對前方的殺傷力是毋庸置疑的,但獸群前仆后繼地涌上橋梁,即使被呂在橋下暴食般地掠奪生命也無法阻擋。他們并不是來跟獸群作戰的,他們只是要爭取時間,直到法蘭中將的部隊趕到將其全部殲滅。
呂劇烈地喘息著,單膝跪地。釋放超自然力量對身體的負擔極大,連續引爆之后他像是被抽空了似的。一頭獵獸憑借本能覺察到呂的身體變得十分虛弱,它貼著地面游動,距離呂極近了才像獵豹那樣猛地撲起進攻。呂下意識地后仰,芬恩倫倉促間來不及反應,擲出的腰間苦無從上空把獵獸的尾巴釘死在地上。
可獵獸在身長用盡的情況下又猛地掙出,將尾巴截斷,咬向呂的咽喉。芬恩倫和呂都忽略了一點,這東西生前就不是人類,它的骨骼結構跟人類完全不同,它能像某些爬行動物那樣把尾巴的后半部分整個分離!
最后的一瞬間,索恩從高空中射出穿甲彈擊穿了它的腦顱,結束了這個不死生物的表演。
他們擊退了新一輪的圍攻,但是不需要多久獸群就會再度逼近。他們退到了橋面中央,用裝甲過的皮卡圍成一圈,這是他們最后的據點。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也許沒機會離開這座大橋。
“還殺得動下一輪嗎?”索恩緊咬后槽牙,把最后一枚穿甲彈裝入導彈筒。
“我想起了你的戶籍,作為上層居民,不覺得后悔來這里嗎?”芬恩倫問。
“有點遺憾是真的,不過父親對我說過,如果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就繼續前進?!彼鞫髡f,“我覺得我還是做到了,不來才會后悔吧?這種大開殺戒的機會可不多?!?
“說得挺好,我那時候還覺得你是個啥也不是的貴少爺來著。”芬恩倫微笑,從口袋里摸出一個東西扔給索恩。
“什么東西?”索恩單手掂量著那個鱷魚皮的小盒子。
“我的結婚戒指,末日前和我家夫人一塊到珠寶店訂制的?,F在我留著也沒啥用,呂也用不到,就送給你吧,在地下城沒有哪個女孩可以拒絕了它?!?
“不是吧?”索恩喃喃。
“看起來是?!眳紊钗艘豢诶錃?。
“長官,你這是準備交待后事?”索恩皺眉。
“我可不是愛煽情的年輕人。雖然我不能肯定自己有絕對的勝算,但我還想活下去?!狈叶鱾愐舶櫭?,“我要做的只是擋住獸群,但看來迫不得已得浪費一些口糧了。”
芬恩倫深蹲起跳飛離據點,面對洶涌而來的獸群,單手揮刀畫圓,在心中開始想象虛空,灌輸自己的憤怒,恐懼和絕望,將其燃燒。
黑洞緩緩地從芬恩倫面前旋轉起來,以驚人的速度吞噬空氣,掀起猛烈的颶風。一瞬間大橋附近的風向都被芬恩倫改變,建筑物的碎片和河水都被狂風卷起,去向黑色的虛空。獵獸也被颶風影響,它們摳緊地面以免被颶風帶走,但風仍舊把它們的長尾扯向空中,無數條尾巴對著天空搖擺的景象詭異莫名。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目睹這神臨般的一幕。
黑洞猛地收縮,驟然增強的狂風把大群的獵獸拉了過去,還未到達芬恩倫面前,它們已經被虛空吞噬。獵獸觸及黑洞的邊緣就化為雪白的灰燼,在芬恩倫背后形成白茫茫的煙塵,飄向空中。此刻的芬恩倫就是死神在人世間的投射,隨心所欲地把一切掠奪。黑洞將數以百計的獵獸拉向他,那些壯碩的黑影把他整個人都遮蔽了,緊接著分崩離析。
這是一場徹底的屠殺。